“叶定稀。”
我看着那家伙,他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角似有星辉闪烁,“我在。”
“是,我们都还在。”我回以一笑。
两个小时之后。
我在经过一系列奇怪而复杂的检查之后,才从一个摆满了各种古怪仪器的房间被转移到了一个看起来普通的房间里。
“这是哪儿?”我问向叶定稀。
房间里摆设很简单,床和沙发,一张方形茶几,再无其他。
我的手臂上还连着一根长长的白线,另一端是一台白色仪器,屏幕上有很多复杂的数据正在不断闪烁跳动着。
叶定稀坐在床边,仔仔细细打量着我,好几遍之后才喃喃开口,“是我的科研中心站。”
“怎么带我来这儿了?”我疑惑,却也隐约感觉到了自己与以往的不同。
身体里,仿佛有一种厚重的力量,安静而缓慢的游走着,心脏的跳动强劲有力,还有我的胳膊,皮肤看起来不同于以往身为鬼精时的苍白,而是与人类一样自然的白皙,隐隐能看到淡青色的血脉。
高热也没有了,彻底从我的身体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暖意,纯粹,灵动,徐徐不绝。
叶定稀的眼神定定得看着我,道:“东倾,恭喜你。”
恭喜?
地府大战,何来的喜?
我睁大眼,疑惑不解得盯着他。
叶定稀淡淡一笑,伸手过来握住我的右手,顺势将我的手掌翻开,奇妙的一幕发生了,我看到自己的掌心里居然有了淡淡的冷蓝色光晕!
那是……鬼神的印记!
“我……”喉头一下紧涩得说不出话来。
正在此时,房门突然被蛮横得撞开,最先冲进来一团黑色的毛团似的影子。
“汪!东倾狗粮!你真的醒啦!”
狗子咋呼的声音震得房顶仿佛也跟着颤了颤。
它跳到床上,踩着被子来到我跟前,一屁股坐下来,微仰着小小的脑袋打量着我,“啧啧,这人造鬼神,果然不太一样啊。”
“人造,鬼神?”
我咽了一下口水,才找回声音。
紧跟着进来的脚步声还有很多,我侧目看过去,是白泽、朱琰和花荃他们三个,看到我醒来,三人都喜笑颜开,很是兴奋。
可是……
我又看向了叶定稀。
他莞尔,转而看向花荃,点点头,“把镜子拿过来。”
花荃应下,转身出门,再进来时手里捧着一面圆圆的镜子,她走近我,我的视线落在镜子上,自己的模样也随之清晰映出。
还是身为地府女鬼是的五官,可面色不再惨白,看起来很有光泽,隐隐透着红润之色。
但更为重要的是,我的双瞳,一只瞳仁是黑色的,另外一只虽也是黑得,可瞳中却隐约透着流转的红光,仔细盯着那光亮看,就好像连神识也会被吸进去。
“这……”我被自己的瞳吓得往后一仰。
叶定稀道:“我们用两颗镇邪珠和那两枚玉佩里积蓄的灵气,重塑了你的鬼身,历经五个月的时间,你的身体吸收了所有的能量,进化为神。”
神,这个字眼距离我太遥远,以至于听到叶定稀如是说,我也并无任何激动兴奋之感。
神是什么?我一无可知。
“两颗镇邪珠?”
我又反应过来,急忙问道:“那地府呢?”
“你就放心吧。”狗子斜躺在我身旁,胳膊撑着狗脑袋,插嘴道:“经过这小半年的修复,地府已经恢复原貌,各处地狱也已重建,听说比原来的规模更大更好!”
“地府里的鬼差呢?”
“他们都没事,养精蓄锐了一阵子之后,重新各司其职,地府的秩序已经重整。”叶定稀道。
地府没有被毁,这个消息让我的一颗心终于尘埃落定。
“对了,还有白泽,那家伙……”既然大家都没事,白泽好歹是神兽,肯定也没事吧。
我又抬头看向叶定稀。
可他的眼神却倏尔沉了下来。
“白泽伤势过重,神魂俱灭,阎君请了一道天君圣令,念其守护地府有功,恩准葬于长生
海旁的无量山之巅。”
长生海。
那地方我听说过,三十三天城里的神仙要是死了,都会被安葬在那儿。
吧嗒。
我睁大眼,从眼眶里滚落的泪掉在手背上,居然是热的。
心里有个角落揪着似的疼,我垂下眼眸,扯了扯嘴角,喃喃道:“那地方都是神仙的墓葬,想必也是个灵山福地,白泽是神兽,他肯定喜欢,只不过……到底离我们有些远了,怕是无法再祭拜他。”
“他会明白的。”叶定稀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也不知怎的,心还是疼的厉害,眼泪一个劲掉落,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砸在被单上,化为一朵朵梅花似的水痕。
不是成神了么,怎么连哭都止不住?
看来,哪怕是成了鬼神,我也是最废的那个吧。
“小石头呢?”我声音无端端嘶哑起来。
叶定稀沉默了一下,才又道:“过几日你养好身子,我送你回地府,关于那个石头巨人,阎君会亲自跟你解释。”
我点点头,没再追问下去。
这时,狗子很是不乐意似的叫嚷起来:“你怎么不问问本狗爷!”
我瞥了他一眼,吸着鼻子道:“你不是在这儿嘛!”
“哼!当日要不是本狗爷及时从无间地狱跑出来,把地府里那些邪气都吞掉,你以为你们还能坐在这儿聊天?本狗爷才是地府大战第一功臣!”
我看向叶定稀,想要求证狗子的话,他点点头,哭笑不得。
“邪气肆虐,难以抑制,全靠狗大哥连续三日不眠不休得吞噬,才将冥界邪气尽除。”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我撇嘴。
……
又休养了几日,我才算是勉强能掌控鬼神之身。
人间已经到了冬季,晨光破晓前,薄雾笼罩着整座城市,我坐在科研中心站的屋顶上俯瞰四周。
“怎么到这儿来了?”身后传来叶定稀的声音。
我没回头,轻声道:“睡不着,就出来坐坐,你怎么连夜从一禅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