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怨尤地盯着他,似乎要将他身上看出一个窟窿。
“她是谁?”林正安随口问了一声。
“林先生,她叫凌淼淼,她父亲是个赌鬼,在我们赌场输了有八百来万了,大家都知道。”
凌淼淼?
林正安若有所思地上车,“让她有时间来找一趟我。”
站在监狱大门口,凌淼淼脚步沉重,她畏惧去见江悠悠。
见了她,该说什么?
眼睁睁看着林正安上车要走,凌淼淼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个箭步冲上去。
“等等!”
车子戛然而止,司机探头出来骂人,“小姐,你知道这是谁的车吗?”
凌淼淼冲到车窗旁边拼命敲击,“我要见林先生!”
“林先生是你能见的吗?滚开!”
她神情里充满哀求,一副见不到人就不走的模样。
林正安抬起手,示意司机让她上车。
凌淼淼是第一次见林正安,此刻,她有些畏惧地低着头,不敢看这个中年男人。
“抬起头来。”林正安语气和蔼。
她慢慢抬头,意外发现,这个男人看上去,好像也没那么老,除了眼角有些细纹,几乎看不出他与自己的父亲是同龄人。
“你找我有事?”林正安的目光从她漂亮的脸上扫过。
“是,我想求你,放了我最好的朋友,江悠悠,林先生应该比谁都清楚,她是无辜的!”
林正安笑了,“无不无辜,警察说了算。”
“林先生!”她急切地开口,“如果连你都不放过她,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帮她了!就当我求求你,给她一条生路好吗?”
他的视线渐渐盯着她往下挪,这让凌淼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有些害怕地往后缩,整个人仿佛要挤进角落里。
司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识趣地放下隔音挡板。
“我是个商人,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必须付出代价。”他盯着她,“你有什么能跟我交换的?”
凌淼淼的心瞬间跌进了谷底,800万、江悠悠、还有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闭上眼睛,咬着唇,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就在她即将拒绝时,林正安又说了一句话,“她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了。”
凌淼淼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如果不是她,江悠悠不会受苦。
她用力咬着牙,盯着他,干脆利落地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半个小时以后,凌淼淼紧紧捂着凌乱的衣口,脸色惨白地开口,“现在你可以放了她吧?”
林正安抬手擦了擦嘴角边的口红印,心里暗自感叹,这样年轻有活力的女人,比起他在酒色场合里看到的女人,有意思多了。
“我答应过你放了她,可没答应你什么时候放。”林正安露出老谋深算的神情。
凌淼淼愣住,好半天,她才醒悟过来,自己被耍了。
一股巨大的耻辱感袭来,她闭上眼睛,仿佛就能感受到,刚刚他灼热的呼吸喷在脖子上的感觉。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耻辱?
她用力握紧拳头,浑身战栗,片刻之后,默默拉开车门,缓缓走进监狱。
司机盯着她的背影,有些担心,“林先生,要不要找人收拾了这个女人,我总担心她……”
“一个女人而已,不值得担心。”林正安随意吩咐,“开车。”
听说凌淼淼来看自己,江悠悠很高兴。
然而凌淼淼见到她的第一眼,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悠悠,你瘦了好多,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了?”她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江悠悠身上的蓝色囚服,隐约能看出血迹,她脸色苍白,肌肤白到近乎透明,下巴尖尖的,越发显得整个人娇小。
“你哭什么?我又没死。”
“呸呸呸!别胡说八道!”她瞪了江悠悠一眼,“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再也不来看你了。”
江悠悠莞尔一笑,微微耸肩,“别担心,他们不敢打死我的,只是,要劳烦你多帮我去看看小花了。”
凌淼淼张了张嘴,垂下眼眸,忽然低声呜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淼淼,”江悠悠轻声道,“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信你。”她用力伸出手握住她,目光坚定。
狱警呵斥一声,江悠悠迅速缩回手,被人推搡着站了起来。
临走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凌淼淼,眼神里充满明亮的笑意。
凌淼淼飞快地离开监狱,一直走出很远,才展开满是汗水的掌心,里面躺着一张字条。
“林花意。”她缓缓念出这三个字,诚然,江悠悠也知道,是林花意下的手了。
“悠悠,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她喃喃说道。
一间昏暗的地下室里,郁晚盯着缪斯酒吧的大屏幕监控,来回反复看了许多遍,除了或明或暗的光线,和嬉笑打闹的男女,始终没有看到其他重要线索。
门打开,暮夏拎着一大袋外卖走进来,并肩站在他身边,盯着屏幕看了许久。
“依我看,既然监控已经被处理过,那就不可能再看出什么了。”
郁晚眉头紧皱,“拿到死者身上的的检查报告了吗?”
“别提了!你知不知道为了打通医院那位医生小姐姐,我牺牲了多少色相!”暮夏忍不住嘀咕,从口袋里顺便掏出一摞文件。
“我跟你说,蔡进那边现在恨不得把我们老大的脑袋给砍下来,最近多给老大增加点保镖。”
郁晚闻言,缓缓回头看了一眼隔风玻璃后的人影,他在这里整整呆了一天一夜,同样盯着监控视频,一秒钟都不放松。
陈修颜应该比谁都渴望抓到真凶吧,可明明就在一个月以前,他还在骗自己,说要报复那个女人。
“爱情真的能令人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吗?”郁晚喃喃问道。
暮夏抬手捅了他一拳头,“爱情?想什么呢,你这个傻大个这辈子能遇上爱情,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郁晚瞥了他一眼,酷酷地表示,“迟暮听起来也不错。”
他被气得火冒三丈,正要跳脚反驳,陈修颜双手插兜,从屏风后慢慢走出来。
一天一夜没睡,他下巴冒出了一层青色胡茬,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少。
“去蔡家。”他淡淡说。
“什么?这可不行!老大,咱们虽然不怕蔡进,但也没有主动上门找死的道理啊!”暮夏急了,立刻冲到他面前举双手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