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拧着帕子,有心想与杜若打探点什么,又怕惹出笑话。
“公主,臣妇冒冒失失的上门,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事情,这就先告辞了。”刘氏纠结半天见半点有用的都没探到,于是就与靖安大长公主道别,回去再想其他的法子。
靖安大长公主何尝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是杜若不想去相认,她也就不会再说什么。
于是让林嬷嬷送刘氏出去,让她时常过来陪着说话。
陈氏已经从陆大那里知道杜若的身份,她是没法理解杜若的想法。
生身父母都在世却不相认,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但有靖安大长公主在,她也不敢问什么,只与杜若说些闲话,两人一道哄靖安大长公主开心。
“阿若,我挑了三个日子,等明峰来了,你们俩选一个,然后我再进宫求皇帝下道赐婚圣旨,这样你们两也就圆满了。”靖安大长公主被杜若与陈氏哄得眼泪都笑出来了。
因着两人的婚事还得陈氏操办,于是,趁着陈氏在,想着赶紧把日子定下来,剩下的就交给她了。
“明峰着急的把阿若娶进门,他肯定挑的是最早的那个日子,祖母,您说呢?”陆五要成亲,陈氏真心为他高兴,这样夫君也了却了一桩心事。
她昨天与夫君说让杜若从她娘家出嫁,被丈夫拒绝了。
他说的同公主说的一样,“咱家不需要做那些样子给别人看。她都不愿意与长安侯府相认,那就是她与明峰都不在乎这些,不用管,你做好该做的就行。”
果然是靖安大长公主教出来的,底气都是一样的足,但杜若又哪里来的底气呢?
长安侯府的嫡女比捡来的孤女身份高了不知道多少。她匪夷所思!
杜若面色绯红的听靖安大长公主与陈氏说着挑日子之后应该做些什么。
她想要逃跑,但是又很想知道陆五选的是哪个日子。于是她一边听一边不时的瞟着门外。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门外有丫头给陆五请安的声音。
她坐直身子,眼巴巴的看着门口掀帘子进来的陆五,后面跟着陆十。
陆五一进来,目光和杜若的对个正着,他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脸红了红,瞬间又想到她马上就要是自己的了,又忍不住缓缓地笑了。
陈氏嫁进陆府后很少碰到陆五,以前见陆五虽然脾气很温和,也会脸带笑意,但是这次看他感觉很不一样。
皮肤不是很白皙,带着小麦色,漂亮的嘴唇微笑的勾着,整个人因为那笑意让人如沐春风,看起来很舒爽,愉悦。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陈氏又见身边的杜若眼巴巴的看着陆五,不禁笑了笑,推了推杜若:“好了,马上就可以如胶似漆的粘在一起了。都天天见面的,怎么还这样。”
杜若眨了下眼睛,飞快的又瞄了眼陆五,腼腆地说:“大嫂,你就饶了我吧。”
陆十给靖安大长公主与陈氏请安后,就腻到杜若的身边说:“若姐姐,你想去逛京城吗?”
杜若听了死命点点头,肯定想去的。但是刚到京城,还没安定好,她也不好让陆五带她出去逛。
现在听到陆十这样问,想要出去的心就更加蠢蠢欲动了。
陆十见她很想去,压低声音偷偷的说:“你让五哥带你去,然后顺便捎上我行吗?”
她这才知道分明就是眼前的少年自己想去,又怕长辈不同意,于是就先来诱惑她。
她用‘我什么都知道’的眼色看了眼陆十,果然只见陆十双手合十,对她求饶。
她笑了笑,“等五爷空了再说。”
靖安大长公主正想与陆五商量哪个日子好,结果她把选的三个日子拿给陆五挑的时候。
只见陆五想都没想,直接指着最早的那个三月二十八说这个好。
陈氏见状‘扑哧’笑了出来,“祖母,孙媳说的可对?五叔可不就是选的最早的那个日子。”
靖安大长公主乐呵呵的回答:“你说的对,有赏,锦心,去把里间柜子里的那个匣子拿出来”
林嬷嬷去了内室,没一会捧出一个匣子交给靖安大长公主。
靖安大长公主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很多的首饰,钗环,头面,玉镯,全都是做工精细,材质上乘,看得人眼花撩乱。
她把匣子给陈氏,“你和阿若都选两样走吧,老三的媳妇等下次他们归家的时候给她。”
陈氏出身高门,自认看过不少好东西,可是那些都没有匣子里的好。
她捧着匣子,“祖母,这些都太贵重了。哪里能给孙媳?你还是换个东西赏吧。”
“让你选就选,这些不过都是些死物,这些都还只是一点,以后等我去世了,再分给你们几个。”靖安大长公主伤感的看着那些首饰,这些很多都是当初老国公打回来的战利品。
也有一些是当初皇家给她的嫁妆。
物是人非,也就剩下这些死物了。
“那孙媳可得谢谢五叔,让我赢了祖母这样的好东西。”陈氏也不含糊,选了一个红玉镯子,一块羊脂玉佩。
她选完之后把匣子给了杜若,杜若咬了咬唇,选了一根样式简单的簪子,以及一对用墨玉打磨成的耳坠子。
靖安大长公主见她选的这样素淡,又让她再选一样,杜若听了连忙摆摆手,一脸的受宠若惊。
“公主,您也知道我的爱好就是下厨,这两样很好,镯子那些我怕会碎。”杜若红着脸说。
陆五见状为杜若挑了一朵样式精致小巧的珠花。簪在杜若的发上,对她说:“长者赐,不可辞,再说祖母的东西可多了。”
杜若摸摸珠花,谢过靖安大长公主,把那匣子还给了林嬷嬷。
陆十在边上捅了捅杜若的手臂,示意她与陆五说出去逛街的事情。
“墨曦,我想去街上看看,你有空带我去吗?”杜若低声的问陆五。
陆五本就想过几天带杜若去京城各处转转,趁着他现在还没有接过陆四手头上的事情,多陪陪杜若。
“好,那等下就让暗夜去吩咐府里准备马车,今天先到近的地方看看,等明后天再带你去京郊外走走好不?”陆五摸摸杜若的脑袋,柔声的说。
“好,那我们带上十儿好不好?他在家也很无聊。”杜若最后弱弱的问了一句。
陆五听了,眼睛微微的眯了眯,皱着眉头说:“明扬正准备把他丢进国子监,他得准备准备。否则丢的是陆家还有祖母的脸。”
陆十在边上听了马上就跳了起来:“我怎么不知道?四哥太坏了,国子监那些老夫子摇头晃脑的,我不要去。”
陆五沉着脸,满脸不悦的说:“那你要干什么?整天腻在后宅?你还是陆家爷们吗?”
“祖母,祖母,能不能不要把我丢到国子监里去,那里真的是太可怕了。”陆十见陆五说不通,摇着靖安大长公主的胳膊哀求到。
“这个可不归祖母管,你还是听你四哥的吧。再说,你渐渐大了,总不能还这样的胡闹。”靖安大长公主宠孩子归宠孩子,但是该放权的一定放权。
陆十见祖母这里都打定了主意,坐在那里哀嚎连天,早知道他呆在东江府好了嘛,或者和三哥三嫂出去游山玩水也不错呀。
玩也不带他玩,还要把他丢到国子监,陆十顿时觉得人生都没有意义了。
陈仲洛来找他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陆十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他好奇的问陆十:“十儿,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陆十有气无力的把事情都告诉他之后,陈仲洛一喜,说:“十儿,我爹也让我去国子监,我们有伴了。”
陆十白了他一眼,这个和有没有伴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吗?国子监里的那些老夫子摇头晃脑的让人背书,再说他也不用考功名啊。
他更喜欢做像祖父一样的大将军,在战场上厮杀,他的武功学的这么好,不做大将军那不是可惜了。
可是祖母怕他和兄长和长辈们那样战死,都逼着他们走文官的路子,可是他一点也不喜欢文绉绉的东西好吗?
他越想越觉得苦闷,突然站起来对陈仲洛说:“走,我们去外面大吃大喝,做个纨绔公子哥。”
陈仲洛见状,乐的前仰后合的,“十儿,你这样一张精致俊秀的脸可做不了公子哥,小倌馆肯定很适合你。”说完他就撒丫子跑了出去。
陆十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的脸精致,陈仲洛这样说简直是让心头火起,也飞快的跑去追陈仲洛。
陈仲洛虽然学了功夫,但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和陆十经过多名师傅教出来的功夫比,一会就被陆十给逮住了。
他也算机灵,知道说错话了,陆十一抓住他,把他压在地上的时候,他就连忙求饶:“十儿,小的说错话了,原谅小的一次?”
两人是好朋友,陆十也没真的计较,不过还是给了他一脚,“让你下次瞎说。”
陈仲洛被踢的连连呼痛。
“别装了,我根本就没用力。”陆十笑骂到。
陈仲洛笑嘻嘻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豪气的拍拍陆十的肩膀说:“走,我请你去吃好吃的,一吃解忧愁。”
“我要去京城最好的茶楼吃他家的点心。”
“十儿,这不好吧,不觉得太奢侈了吗?”
“你说请我吃解愁的,去不去?”
“那好吧……去去去,不就是荷包瘪了吗?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何况是荷包……”
“让我看看刀插哪了?我再帮你插一刀。”
等两人走远后,杜若与陆五才从大树后走出来。
“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的感觉真不错。”杜若羡慕的看着两个少年打打闹闹的走远,感概了下。
“你多和大嫂出去走动走动,也会有很好的手帕交的。”陆五温声安抚到。
“墨曦,陈三看起来还不错。你以后可以的话适当的照顾他一下可以吗?”杜若咬着唇,不安的与陆五说到。
虽然她不想去认亲,但毕竟陈仲洛是最无辜的一个。
她看了陆五拿来的那些文件,知道他承受着很大的压力,难得的是他没有长歪,还能保持着这样的一颗纯净的心。
也许说不定以后会变吧,但那些她管不了,能让陆五适当的时候帮他一下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陆五选了三月二十八作为两人的婚期,原本靖安大长公主想着让陆五两成亲后就住在公主府,但是陈氏提醒说以后公主府要收回的。
靖安大长公主无奈同意了他们俩住回镇国公府。
杜若看靖安大长公主黯然落寞的样子,悄悄同陆五说:“要不,我们先住在公主府陪公主。我们走了,十儿要去国子监,公主得多寂寞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陆五不置可否,只要有杜若,他住在哪里都一样。
于是挑了个时间,他同陆大说了他的意思,陆大想想也是,于是就与陈氏说就让陆五两人住在公主府,镇国公府同样给他们准备一个院子以后用。
靖安大长公主知道后,欣慰的同林嬷嬷说:“原本还觉得阿若一声不吭的性子不好,没想到她把别人的好都记在心里呢。”
林嬷嬷赞同的点点头。
一般权贵人家给女儿的嫁妆那是从小就开始攒的,杜若情况特殊。
于是靖安大长公主从她的私房里拿出一笔钱帮杜若置办嫁妆,又让人把凌云院连着边上的院子一起打通。
杜若到时候就从镇国公府出嫁,在两府间绕一圈就好了。
这些事情都与杜若无关,她倒是想帮忙,问陈氏她要做什么的时候,陈氏挥挥手说:“哪里有新嫁娘自己准备婚事的。”让她陪好靖安大长公主。
哪知她跑到春晖堂去的时候,春晖堂也是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
靖安大长公主同陈氏说的一样,只让她好好休息。陪好陆五就可以了。
不过余大成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他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偶尔思路卡住的时候就跑来找杜若闲聊。
比如,你都是用什么东西来提味赠鲜的。
又比如你熬粥的时候有什么诀窍。
他已经不准备做那些大鱼大肉,程序繁琐的菜式。这还是那次杜若做点心的时候给他的启发。
杜若对于余大成的问题是有问必答,同时也分享了很多她自己的做菜心得。
如做点心的时候会把粉类蒸一下,口感会很细滑。
又如蒸鸡蛋羹的时候先打散鸡蛋,再搁盐,然后放温水,最后把打鸡蛋的时候打出来的那些气泡给撇了,这样蒸的表面光滑,入口即化。
诸如此类各种心得都告诉了余大成,余大成听了之后,拍拍肥硕的大腿对杜若说:“杜姑娘,以后我余大成如果有机会著一部食谱,我会记得你的。”
杜若笑笑没有说话,食谱,她也可以自己著。所以,她不明白当初师兄为什么那样看中那部食谱。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手法。就连她,同样的材料,同样的调料,两口锅做出来的食物口感都不会相同。
火候的大小,锅的厚度,炒菜的力道,甚至是厨师的心情,都能影响到食物的味道。
是以,她从来没想过对余大成藏私,巴不得他能够发扬光大。而且,她以后只会为喜欢她和她喜欢的人做吃的。
余大成比赛那天,一大早他就来问杜若要不要去观赛,顺便也看看可以品尝下其他的厨师的手艺。
杜若表示要问陆五,她知道这次比赛是赵王府主办的,上次在东江府陆十把赵王世子打成了猪头样,也不知道陆五会不会去。
当时与陆五说的时候,他一脸淡定的说:“去,为什么不去?”
他让暗夜准备好马车,悠悠然带着杜若去逛街了,然后去看余大成比赛。
比赛的地点放在了京城有名的三味居,三味居在酒楼门口搭了一个大大的台子,上面分开砌了多口灶台,一口灶台一个隔间。
台子四周用油布围了起来,留了一个门方便大厨和帮手进出。
杜若他们到的时候外面已经围的人山人海,老百姓就是这样爱围在一处看热闹。
其实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可还是爱围在一处,你问一句,我说一句,然后把一件事情传的面目全非。
陆五牵着杜若的手从三味居的侧门进到三味居里,一楼连柜台都搬开了,显得特别宽敞,大堂里放了两排圆桌,是给食客们坐的。
大厨们的菜不具名上桌,最后食客们吃了,觉得哪道菜好吃,就把手中的签投给哪一道。
至于这些食客则是赵王府请来的京城的纨绔子弟。
一进去就碰到了从里面出来的赵王世子,朱炳荣。后面还跟着一些公子哥,赵子良竟然也在其中。
朱炳荣看到陆五就想到东江府的那顿痛打,他调笑的看着陆五牵着的杜若,充满恶意的说:“陆五爷,听说你要成婚了,新娘是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孤女。怎么,大梁朝的高门贵女们不敢嫁给你这个恶鬼,只好娶一个下等贱民吗?”
陆五咬了咬牙,眯了眯眼,眼眸里满是凌厉和深沉,“她比任何高门贵女都好,也不是什么贱民。朱炳荣,没有脑子你还是回去找你爹给你安个脑子的好。”
说完拉着杜若绕过他们朝三味居二楼走去,他淡淡的扫了一眼人群里的赵子良,只见他用袖子掩着面,畏缩在人群里。
朱炳荣一恨人说他蠢,虽然他确实蠢。二恨人说他没有陆四长的好看。
这么多人看着,如果他就这样放过陆五,那就真的太没面子了。
只见他一把扯住杜若,把她往楼梯下面拽。杜若没有防备的被他一拉,下意识的松开了陆五的手,从楼梯上趔趄的滚落下来。
朱炳荣一脚踩在杜若的手掌上,冲上楼梯就要去揍陆五。
跟在后面的碧萝见杜若摔在地上赶忙冲了上去,“姑娘,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杜若摇摇头,在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还没等她们让开,只见一道黑影从面前飞过,然后重重的摔到在地。
陆五双目赤红的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步一步走向被他踢飞的朱炳荣。
只听他的声音如恶鬼般的冰冷的问朱炳荣:“你是不是忘记了京城那次血流成河的事情。你怎么敢,怎么敢对她动手?”
朱炳荣不是不记得,他是亲眼目睹了那件事情的经过,他不禁懊恼自己为了面子连命都不要了。
暗夜从门外走进来就看到里面一片混乱,心里不禁哀嚎了一下,哪个不开眼的惹得爷动怒了?
杜若听了陆五说的话,冷的她打了一个寒噤,明白他是真的动怒了,怕他去对朱炳荣动粗,于是冲上去抱住陆五,说:“墨曦,我没事,我没事。他不值得你动手。”
陆五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把推开了她,朝朱炳荣走去,“我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疼,你竟然敢伤害她?你去死吧。”
只见他一掌拍向正要爬起来的朱炳荣,朱炳荣‘噗’的喷出一口血,他还要拍下去,却发现腰被人给抱住。
“姑娘,你小心啊。”碧萝见杜若冲了上去,惊叫起来。
“墨曦,我没事,你看看我,墨曦。”杜若死命的抱住陆五的腰不让他上前,口中不断的念着他的名字。
陆五听到杜若在叫他,他慢慢的从暴怒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双目渐渐清明,他低头看着抱住他腰的霍然就是杜若。
他回抱住杜若,他差点又失控了。
杜若头埋在陆五的胸前,见他回抱住自己,抬起头,见他是清明的,眼泪不禁流了出来。
“墨曦,我没事,你不要去伤害别人,他们不值得你去伤害。”杜若仰着头,流着泪,笑着看着陆五,让他知道她很好。
陆五粗厚的手指抚去杜若眼角的泪水,说:“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就心慌。”
杜若点点头,“嗯”了一声。
“什么人在这里捣乱。”只听一道冰冷威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被陆五吓呆的众人这才从惊吓中清醒过来,缓缓转过身,只见一个身穿蟒袍,头戴金冠,身材魁梧的男人被人簇拥着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朱炳荣的父亲,这次赛事的主办人,赵王爷。
陆五扶着杜若站好,对赵王行了个礼,“赵王爷。”
赵王好似没有看到地上吐血的儿子,而是朝陆五笑了下说:“叫什么王爷,多见外,就叫表叔吧。你祖母还好吗?她回京城我都还没去拜见过她呢。”
“祖母很好。既然表叔来了,那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世子把我未婚妻拽到的事情就算了。还请你不要责罚他。那么,我先告辞,不打扰接下来的竞赛。”
赵王说叫他表叔,陆五从善如流的听从了他的话,叫了声表叔。
他朝赵王拱拱手,与他告辞后,就牵着杜若走了。
暗夜跟在后面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有赵王世子一人受了点伤,刚刚他差点以为他又要在床上躺半年了。
赵王含笑的点点头,目送陆五他们出去,等陆五他们走出门后,忽的变成了阴鸷的笑容,不过只一瞬间就收敛了。
他看了看地上的朱炳荣,呵斥边上的侍卫:“你们是死人啊,还不把世子扶起来。”
侍卫们一拥而上,争相把朱炳荣给扶起来,可怜朱炳荣被打的内伤,还要在众侍卫的争抢推搡中爬起来。
杜若一声不吭的跟着陆五上了马车,靠坐在陆五身边。
马车走动以后,陆五哑着声音问杜若:“刚刚你是不是害怕了?”
杜若摇摇头,她仰起头,凑到陆五的脸上轻轻的啄了一下,说:“为什么要怕?你是为了我才会这样的。就如同你接受了一无所有,性格内向,又不够美丽的我一样。我会接受你的所有。”
他双眼紧紧盯着她的脸,良久,良久,而后用粗糙的手指碰触了一下她冰冷的脸,声音沙哑的对她说:“你不知道当年的我是怎么样的,我打伤了十几个人,虽然没有把他们打死,但也让他们吃尽了苦头。”
他顿了顿,目光不知道定在哪里,沉声的继续说到:“就连暗夜,都被我打的在床上躺了半年。现在你走出去还能听到那些母亲吓唬不听话的孩子‘小心陆五爷’来把你抱走。”
他嘲讽的笑了笑,“可想我的名声是多么的话。朱炳荣没有说错,确实没有高门贵女愿意嫁给我。甚至连累了家里其他的兄弟娶妻。”
杜若想到比陆五还大的陆四,她只知道陆家那么多兄弟,只有陆大与陆三成亲了。
只听陆五说到:“如果不是家里那个时候战死了三个人,而我母亲,也悲伤的去世,朝廷更是动荡不安,你永远不会认识我。因为我已经化为尘土。”
“可你也受到了惩罚不是吗?失去了亲人,穿着粗布衣衫,吃着粗茶淡饭,再也没有享乐的理由。”杜若握住陆五的手,低声的说。
“这些都没什么,我还有爱护我的家人。现在还有你。”陆五回到。
“是,你还有我,我也有你。谢谢你带我走出师兄他们的阴霾。”杜若轻轻的一叹,短短的时间,面前这个男人真的教给她很多的东西。
“也许你就是我的救赎。”陆五用手捧住杜若的脸,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轻轻的低喃。
两人的呼吸交错,杜若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感觉到陆五吻了她的额头,冰凉的鼻子,脸,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
吻的那样的热切,深沉,他不断的吸允着她的唇,她伸出小舌舔了舔那凶猛的唇,听到他闷哼了一声,把她抱的更紧,仿佛要把她欠到他的身体里去。
他的唇离开她的唇,往下游走到脖子,再往下,他咬开她的衣领,唇落在她的锁骨上……
“陆明峰,你没事吧。”只见一只手掀开车帘,伴着碧萝的惊呼“四爷”,一颗脑袋从外探了进来。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陆明扬,你懂不懂规矩。”陆五暴怒,把杜若挡在怀里,理好她的衣领。
“谁让你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把杜姑娘给吃了,你不会等回到院子里再吃么?”陆四甩开帘子,靠在马车上,等陆五下马车。
陆五率先跳下马车,然后扶着头垂到胸前,面色绯红的杜若下了马车。
“我什么都没看到,你那么生气做什么。”陆四施施然的说。
“下次再这样,小心我的拳头。”陆五拥着杜若朝门里走去。
陆四悠然的跟在他的后面,说:“说到拳头,听说你今天差点发狂?为了什么?”
陆五紧抿着唇,不理他。
“听说赵子良今天也在?”陆四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你直说你要问什么吧。最讨厌你这样拐弯抹角的说话。”陆五不耐烦的说。
“蓉娘已经上了朱炳荣的床,想必你也听说了他的嗜好,好人妻……”
“行了,你去书房等我,这样乌糟的事情别在阿若面前说。”陆五打断了陆四的话,捂着杜若的耳朵。
“嗤,掩耳盗铃……”陆四背着手悠然自得的越过他们朝里走去。
陆五放下手,理了理杜若的衣服,还有头发,温声对她说:“你先回去,让碧萝看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我去明扬那里一下。”
“嗯,没有哪里受伤,你放心吧。我先去公主那里,再回去。”她掂起脚在陆五脸上点了下,然后脸红红的走了。
碧萝目瞪口呆的看着杜若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了陆五一下,然后又木然的跟了上去。
陆四的小书房里,陆四躺在榻上,摇着他的扇子。见陆五进来,也不起来,只是努了努嘴,让他看看书桌上的信件。
陆四现在渐渐的把手头的人和事都转给了陆五,他则专心向朝堂进发。
陆五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信件,越往下看,越加的愤怒。
最后捏着拳头在书桌上砸了一下,桌面砸出了一个大洞。
“为什么会这样?赵王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就是因为祖母对现在的皇帝有扶持之功?”
陆四坐起身子,收起散漫,严肃的与陆五说:“哪个皇子不会对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充满向往?如果不是祖母插了一杠,当今皇上可不一定能坐上去。”
书房里的暴怒与讨论杜若是一概不知,她去给靖安大长公主请安后,就奔向了春晖堂的小厨房。
碧萝见她去了小厨房,着急的不得了,在后面追着说:“姑娘,你刚刚有没有摔伤啊?有没有哪里痛?五爷可是让你回院子里休息的。”
杜若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的菜,哪里顾得上那些,她摆摆手对碧萝说:“没事。没伤到哪里。”
碧萝见她一头扎到厨房里,喊都喊不回来,也是沮丧的不得了。
倒是林嬷嬷听到碧萝说杜若摔伤了,紧张的把碧萝叫到了偏厅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碧萝苦着脸把事情的经过与林嬷嬷说了一遍,吓的林嬷嬷脸色煞白,后来听说陆五并没有怎么样,又双手合十,直念佛。
杜若在厨房里满脑子都软滑的软香糕,就好象陆五亲她时的感觉。甜甜的,滑滑的。
她把糯米粉,粳米粉细细的筛了好几遍,然后把两粉拌在一起调匀,倒入白糖,她放弃了银丹草汁,而是改为渍梅子剩下的汁,倒入蒸糕的木盒内,上笼屉蒸。
她细细的清洗着双手,等待软香糕出锅。
陆五到小厨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好的画面,简单素净的秀丽少女。靠在灶台边,静静的看着锅里的笼屉,嘴角含笑。
他不忍心破坏这样的美好的画面,抄着手靠在门边,一个在等待食物出锅,一个等待心上人的回眸一顾。
终于,杜若动了动,偏着头,掀开笼盖,等待热气散开的那一刻,拿出笼屉里的糕点,颤微微的切了一小块,呼了两口,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大概还是太烫,吐出咬进去的糕点,舌头微微吐出来直吸气。
身后传来低低的轻笑声,杜若转身一看,是陆五正靠在门边笑她呢。
她把她咬过的软香糕朝陆五扔了过去。没想到陆五接了个正着,然后就扔到了嘴里。
扔,接,扔,三个动作两人配合的特别好,只是杜若见他把那块她咬过的糕点放到嘴里,“唔”了一声,好恶心,都是她的口水。
心里想的,嘴里也就直接说了出来。
陆五眼眸黑了黑,把嘴里的软香糕吞了之后,就大步朝她走了过来,然后还一边吩咐在灶膛处的李大娘出去。
李大娘不明所以,但是主子吩咐了,于是顺从的出去了。
陆五走到杜若的跟前,“你觉得口水很恶心?”
杜若咽了口口水,摇摇头,明明说的是自己的口水被他吃了恶心哪。
她又呆呆的问了一句:“软香糕好吃吗?”
陆五的视线放在那还没切好整块的软香糕上,不明所以。
“你有没有觉得软香糕吃起来很像我们亲吻的感觉。上次我说像鸡蛋羹,那个还不对,这个软香糕原本放的是银丹草,但是我改成了梅子汁。”杜若说到吃的时候话语就滔滔不绝。
陆五漫不经心的听着她说的,伸手捏了一小块软香糕在手里翻看了一下,然后放到嘴里。
杜若期待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发表一点意见。
可是陆五只是眼神灼灼的盯着她看,不发表意见。
她用手指点了点他,声音软软的问他:“怎么样嘛。”
陆五低头,身上一带,就把她带到怀里,“想知道我的意见,试过就知道了。”
说完他得唇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半响,他才放开她,“知道我的意见了吗?”
杜若脸红的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软绵绵的。
她以后还要不要把他们相处的感觉做成菜啊。
靖安大长公主听林嬷嬷说了陆五,杜若两出去碰到事情之后,脸就沉了下来。
“是不是我远在东江府住着。让他们觉得陆家是好欺负的?”她冷哼到。
她的心沉得厉害,她一辈子要强,丧夫有丧子,她的软肋只剩下这些孙儿,却偏偏又人来挑衅她的孙儿。
想到明峰差点又发狂,她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幸好,被阿若给挡住了。
她定了定神,问林嬷嬷:“那两个孩子呢?去哪里了?”
“正在小厨房呢,杜姑娘在做吃的,五爷估摸着在边上陪着。”林嬷嬷听说李大娘被赶了出来,也就没再去问。
“能去厨房做吃的,那就没什么大碍。算了,让他们腻一下吧。等过段时间明峰接手明扬手中的事情,就不得闲了。”靖安大长公主叹了口气。
杜若被陆五亲的晕头转向,不过等杜若回过神的时候,推开了他,把快要冷掉的软香糕切成小方块,装在碟子里,送给靖安大长公主吃了。
“你确定要拿去给祖母吃?”陆五问傲娇不理他的杜若。
“不但给祖母,还有四爷,十儿。对了,还有大嫂他们。不知道大嫂家的两个孩子喜欢不喜欢。”杜若每次做东西都会做很多,能够每人分一点尝尝味道。
陆五越听脸越黑,这样的食物给大家吃真的好吗?万一,万一他们猜到了是为什么而做的,那他……
那日陆五在三味居打伤赵王世子朱炳荣的事情,经过有心人渲染,已经变成陆五为了一个女人又如几年前那样伤了很多人,都血流成河了。
陆四两兄弟收到消息的时候,立刻让手下的人去查,结果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痕迹。
那天看热闹的人确实很多,传出来那肯定是很正常的,尤其是陆五又有黑历史。
但是陆四十不相信没人做手脚的,只能说那个人把尾收的很干净。
不过,是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的。
刘氏同样在一次聚会的时候听人说到陆五打人的事情。她只是路过主人家的凉亭,两三个妇人不怕冷的在凉亭里闲聊。
“……那得是个什么的女人,让陆五爷这样暴怒的伤人……得是个天仙吧。”
“你不是有靖安大长公主发的帖子……看了要回来与我们说说新娘子是怎么样的……”
“哎哟,听说是个孤女,也不知道怎么攀上靖安大长公主的……肯定是个狐媚子……”
“孤女才能豁得出去……长安侯那个妾室不就是卖身葬亲的孤女……也不知道床上功夫是哪里学的,把个长安侯收的服服帖帖的,连正妻都不要。”
刘氏咳了两下,那几个妇人看过来,尴尬的笑了笑,就挨挨蹭蹭的朝别的地方走去。
这群长舌妇,闲着没事做,就知道嚼别人家的舌根,刘氏恨恨的想。
自从上次对杜若的身份起了疑惑后,她回去查了下府里下人的去向。
她发现白姨娘那个贱人身边有两个心腹丫环都不在了,一个据说是嫁的很远的地方去了。具体哪里,府里谁也不知道。
这个只能慢慢打探了,还有一个竟然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消息都找不到。
她又不可能去问那个贱人,只能暗暗的查问。
转眼到了三月十八,天气渐渐暖和,京城的天气虽然没有东江府那样的好,但也是风和日丽。
杜若从几天前就被陈氏抓着被家谱,京城各家的姻亲谱,各家的秘辛,把杜若弄的苦不堪言。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背这些,是以这几天她一看到陆五都是眼睛泪汪汪的看着她,把陆五看的差点心软的把那些谱给扔了,让她别背了。
“乖女孩,等你背完了,带你去栖霞山看桃花。”陆五只能拿别的东西来诱惑她。
“那你能和我一起去挖野菜吗?我做野菜粥给你吃,还可以做酱。”杜若又得寸进尺的多要了一个要求。
陆五无奈的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抚了抚她的头:“好,只要你背好,做什么都行,以后你难免出去应酬,这些东西背了有好处。”
杜若苦着脸,又开始背了起来,偶尔有不解的地方就问陆五,他竟然都能一一的解答。
杜若崇拜的看着他,“墨曦,你怎么这么厉害?我怎么都背不下来?果然我更适合做菜。”
她摊了摊手,看到陆五腰间系着她那丑丑得荷包。亏得他还愿意挂在外面招摇过市。
那天她见碧萝在帮她做小衣,忽然想到陆五的贴身内衣不知道是谁做的,于是兴致勃勃的让碧萝教她,结果把布料都裁坏了。
碧萝无奈,只能让她从简单的荷包做起,在陆五发现她做的荷包之前,她已经拆了很多过了,挂在陆五腰间的这个已经是最好的。
没想到陆五看了之后,面不改色的把荷包拿走,第二天就挂在了腰间。
陆十看到那个荷包,怪叫了起来:“五哥,你为什么把这么丑得东西挂在身上。”
陆五抚了抚荷包,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最近还是太闲了?要不要我让明扬再多给你布置点功课?”
吓得陆十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