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晚夜袭之后,李搏和日蕴秀谁都不愿再待在逢乐城,天一亮就叫醒凌翰冕离开。
一出酒楼门口,烟熏火燎的气味扑鼻而来,周围一片萧条惨淡,三人沿着昨夜赏灯之路往城东门走,但见黑墙断柱,烟树残花,时时有乡民哭泣哀号着,在灰火余烬的瓦砾堆中,绝望的翻找亲人遗体。
凌翰冕惊得合不拢嘴,李搏边走边跟他诉说。
出城十几里地,在三岔路口找到家小饭店。
凌翰冕先灌了碗豆浆,手抓着碗口摔桌子叹气道:“帝国军队真是无能,居然让罗桑人攻入腹地,还抓走了四王爷!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这位公子——”旁桌小贩凑过头来,“听说昨晚上城里出了事,看来是真的了?”
“唉!”凌翰冕重重点头。
“草!”一伙商贩登时鼓噪起来,有的大骂罗桑国,有的埋怨大夏皇室,有的感叹命运不济,闹腾一阵,付了账推着几辆大货车垂头丧气往南去了。看样子原打算趁着花灯节期间进城大赚一笔,结果因为这次夜袭泡了汤。
“看来凌兄还是爱国人士啊!”
李搏顺口一说,却激发了凌翰冕的豪情,挺胸昂头道:“那是自然!天下读书人要是都不爱国,那这个国家就真没指望了。”
日蕴秀不屑道:“读书人爱国有什么用?该怎样还得怎样。”
咦?李搏惊异的看了她一眼,认识这么多天,她总能给人带来惊喜,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就连凌翰冕饱读诗书,也被她噎住,嗯嗯半天接不上来,过了会才又叹道:“罗桑国本是东北海边的一个蕞尔小国,近十几年来趁着我国政局不稳突然崛起,先是统一北部蛮族,继而侵扰我边境,攻占了北国郡的卢阴城,到现在都收不回来。猖狂如此!可恨如此!”
店老板给三人端上馄饨,瞟了凌翰冕一眼,道:“要我看,这位小姐说的不错。这年头考秀才真没啥用,好男儿就该上阵杀敌,坐在这里长吁短叹吹牛发疯,有个屁用!”
日蕴秀嘻嘻笑道:“掌柜的说的有理。”
“我可是举人。”凌翰冕只能黑着脸反驳这一句。
“好好好,我的举人大老爷,快用您的早膳吧,要凉了。”店老板摇头哂笑着干活去了。
饭后,在凌翰冕强烈建议下,三人到附近村中马场买了两匹瘦马。读书人身子弱,他这一路歪歪扭扭走来累得不轻,脚上早已起了水泡。他自己骑一匹,李搏日蕴秀共乘一匹。
“要去天限郡的大河口,还得赶好远的路呢!”出了村口,凌翰冕骑马扬鞭比划,讲述周边地理,“往北的大路通往扬武郡,田公子回家去麟见城就要从这里走,不过看目前情形,很可能已被罗桑国截断。往东三四百里地,就是咱们下一站望仙城,路有些不好走,前头全是山,得绕一大圈。过了望仙城,嘿!就到了我最不愿走的地方,一整片的汪洋沼泽,俗称枯林谷。方圆百余里地,枯树烂草丛集,荒凉腐臭,杳无人烟,天阴时分,往往愁云惨雾,鬼哭神嚎。奇事异闻极多,官府无人敢去,成了强盗匪类的乐园。往年赶考,我们都要在望仙城联络等候三四十人,还得贿赂官军或者请镖局护送,才敢涉足进入。”
李搏插口问道:“你考试什么时候开始?会不会耽误?”心想如果时间紧急的话,大不了耗费真气直接带他飞过去。
“不急!”凌翰冕胸有成竹,“大考要入了冬才正式开始,我向来未雨绸缪,提前两个多月就从家走了。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半月抵达吧。”
李搏头一次骑马,日蕴秀也是新手,马儿欺生,怠工乱跑,两人晃悠晃悠掌控不住,引得凌翰冕哈哈大笑。
“贼畜生!”李搏怒骂一句,运气灌注双脚,如两根大铁棍,紧紧夹住马腹。马儿挣扎反抗半天直至乏力,这才知道主人厉害,开始顺从。
三人二马安步前行,不紧不慢,铃儿叮当,登上一处小山坡后,便看到远处黑黝黝高墙般的长岭,岧峣崔嵬,遮天蔽日,如波浪起伏,一直延伸到天之尽头。
凌翰冕扬鞭指道:“拦路的就是神龙山。从中北部斜插东南,绵亘数千里,天神开辟,气势如龙,是咱们大夏帝国之象征。”
三人崇敬仰望,顿觉天地之大,山河之美,人之渺小。
前路全是丘陵,属于神龙山余脉低段,路稍崎岖,坐在马上一起一伏。
李搏不敢再胡乱浪费时间,要抓紧练功,让日蕴秀坐到前面控缰,自己抱着她的温柔小蛮腰,内心却平静如水,调息运气,循环流转不绝。
只要拿出高考复习那股气势,昼夜不息,我一定会突飞猛进。嗯,凝丹中阶高阶,耀光敛意出神,很快就能达到。
他全神贯注,大概一小时后,忽觉日蕴秀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他一下,“田数哥哥,快看,下面好多人呢!”
李搏刚才也听到杂乱声,睁眼看时,马儿正走在一座山腰的盘陀路上,左侧下方数百人零散经过,身穿黄色服饰,三五互相提携,大多拄拐打着绷带,看样子都是伤兵,破败火燎的旗帜上勉强看出黄龙飞翔,有些小旗上画着灯笼标志。
凌翰冕视力远不如两人,问道:“这都什么人?”
李搏描述一番,凌翰冕捶胸大叹,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又败了!灯笼是逢乐城的标志,看来……”
李搏接口道:“看来是去救援四王爷的部队,中了人家埋伏了。”
凌翰冕手摸下巴啧啧道:“罗桑国有能人啊!先趁着花灯佳节之际守备疏忽,出其不意突袭城池,又预算好了我军行动,诱敌深入瓮中捉鳖。嚯!这套连环计厉害。”
“不但有能人,还有极厉害的武林高手。”李搏想起黑蝙蝠,心头一凛。
“这下连皇上的亲弟弟都被抓了,不知朝廷会如何应对?”凌翰冕无奈摇头,拿鞭子使劲抽打坐骑发泄,“驾!驾!”
马儿吃痛,仰头甩脖子滴溜溜叫着猛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