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铸体境九期的苏田怎连对付一个毛头小子都如此吃力?”
烈日当空,炽阳散下层层火网。这火网炙烤着大地,好似千条蚣虫渗入地缝死命地撕扯裂土,却难以烧毁那一片坚固的石地;这火网笼罩着看客,犹如万只毒蜂蜇进皮肉狠毒地窜上心头,竟不堪撼动那一群身置重峦叠嶂般坐席上的观众。
山澜城角斗场,人逐区。
“锵”
剑吟声阵阵,斧啸声愤愤。两道身影握兵相迎,剑斧互碰擦出耀眼火光,长斧却被轻松震了开来。其中一人脸色大变,连续向后退了数步。
吕洛书持剑而立,望向面前勉强稳定身形的八尺武夫,轻蔑一笑,眼眉便绽成一朵孤傲凌物的花。
“这人竟如此不堪,怕是连我仲弟的五成武功都敌不过。”
吕洛书自言自语道。眼前的男子名为苏田,善舞一手长柄斧。其年龄已然三十有余,可境界多年来却未尝有半点精进,始终被困于铸体境至炼器境的瓶颈之下。虽天赋低劣,但久经生死的经验毕竟摆着,于是,这苏田便成了人逐区的屠户——屠杀这些位于铸体境低期的江湖小辈们。
哪知,明明是老练的菜鸟刽子手,此刻却反倒成为案板上的鱼肉,被吕洛书玩弄于股掌。
“哇呀呀,你这毛都没长齐的狗崽子,区区铸体境六期,也敢在爷爷我面前装腔作势!”大喘粗气的苏田听闻席上的一片嘘声,又瞥见吕洛书的一抹嘲笑,高扬长斧
——指向吕洛书,破口大骂起来。
这并不怨苏田胆怂,而是吕洛书过于妖孽:明是铸体境六期,却可以同九期的自己嬉耍一般周旋上十个回合,气定神闲的似乎还保有余力;明是铸体境六期,对于剑的掌控却炉火纯青,剑法更是出神入化。苏田并不知道,自己眼前这位俊逸出尘的少年更善用戟而非是剑,不过是初来乍到于新世,这才随手挑了把不趁手的兵器应战。
“不行,倘若再这么耗下去,我定毫无反手之力!”长期混迹角斗场人逐区的阅历警醒苏田,眼前的少年绝非善类,“必须速战速决!”苏田暗道,悄然运转丹田内力至体躯四肢。刹那间,苏田双臂泛起古铜色,手背青筋暴起,掌中的无数茧巴在与斧柄的紧密接触下瘪屈得好似要爆裂开来,脚掌猛的一蹬地,其笨重身形竟犹如利箭一般疾射而出,两手横握长斧,对着吕洛书直挥而去。
“是‘苏三牛’的虎啸斧法?”座席上的壮汉顿时喜笑颜开,又面露不忍之色,“芸芸武学,无一不以‘天地灵凡’来评判其三六九等。苏田可曾凭此凡级中等的武技连斧斩杀了三头肆虐的狂牛,就那小子细胳膊瘦腿的,能扛得住?”
宛如真的深林野虎,苏田连人带斧向洛书扑去。仿佛猛虎下山,那长斧劈碎长空呼呼作响,卷来择人而噬的威迫感。吕洛书迅速横剑于面格挡,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倒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只可惜终究还是太慢了!”吕洛书猛然撤去防御,紧接一个巧妙侧转如怪蟒翻身,竟鬼使神差地绕至苏田左肋,长剑迅疾刺出。苏田大叹不妙,但被假动作骗去的重砍却使沉重的斧头似脱缰野马难受控制。
“嗤”,长剑蜻蜓点水般刺入抽出,苏田闷咳一声后跌坐地上,狼狈至极。
“你这小子……”苏田缓缓站起身,“敢让我出尽洋相,老子要你偿命!”被羞辱冲昏头脑的苏田大吼,一记记虎啸斧法不知疲倦地斩来。
“我还要跟你说多少次,蠢货?”翻身躲过缓慢地斧击,吕洛书反唇相讥,“你的长柄斧固然威力无穷,但是太慢了啊!”步法横移旋转,那长柄斧竟擦脸而过,洛书瞬时紧贴苏田的侧身,而那右手长剑早已直指其小腹。
“不好!”苏田惊醒,欲想后撤却再一次被长斧惯性捆束脚步,小腹撞上寒气森森的剑刃,一抹潮红在脸上蔓延开来,随即一口污血喷吐而出。
吕洛书抽出长剑,苏田应声倒地,场外看客欢呼鼎沸。吕洛书顾不得这些,只是跟紧角斗场管理员前去前台结算获胜奖励。
靠着台前石柱调息养气休息一番,洛书慢慢放松了身体,但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对于这个新位面的世界观逐渐回忆且显露在脑海。
穿越,无故的穿越!让自己在一刹那间丧失了挚爱的的亲朋好友,丧失了熟悉的江湖生活,更是丧失了东山再起、一雪前耻的那丝希望。自己近乎丧失了一切,换回的,不过是父亲托付的家传宝戟以及这个稀奇古怪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宗门林立,各路兵器百花齐放,堪称时代主流。武学有“天地灵凡”的三六九等,习武者,哦不,应该被称为感悟兵器之道的悟道者,更是拥有铸体境、炼器境、修心境、淬兵境、悟魂境五大境界,每境界分为十期。修为达炼器境的悟道者即可觉醒由上天精雕细作而成的,灌注苍天之力的天铸兵器。刀剑兵器谱同为炼器境的得物,上面明确记录了自身天铸兵器的信息与排行榜名次,悟道者每击败一名排名靠前的天铸兵器持有者,自己的天铸兵器便会取代其天铸兵器的排名,等到每年的10月24日,刀剑兵器谱排名前百的人会获得天赐,使天铸兵器得到相应的升华……
“小弟弟,这是你本场角斗获胜的奖励。”似黄莺出谷,软糯柔媚的酥声传来,使吕洛书一下子回过神来。抬眼望去,一双如荡漾秋水般妩媚的双目对来,一名身着绯红旗袍,朱唇旁点缀有小巧墨痣的成熟女性端来一份玉盘,青碧色的盘上,赫然承着一张银色令牌。
“你已在我们人逐区连胜九场,姐姐我自作主张,帮你提升了你的阶级。现如今,身为白银剑斗士的你的奖金都会被存放在里面哟,外出消费、显示身份都可以用这令牌哟……”
吕洛书微微打量说话女子,紧身旗袍将其窈窕的身段勾勒得玲珑有致,红涛似的长卷发散漫地披洒在肩,颇为艳丽风骚。
“小弟弟,我……”沁人心脾的悦音被吕洛书摆手打断,接过令牌,转身拂袖离去。
“小弟弟,下场你一定要来啊!”女子眯眼嫣然笑着,朝着吕洛书的背影挥手呼喊。
夕阳西沉,暮色渐浓。傍晚的霞光透过稀疏的树影,铺洒在吕洛书那跟苏田一般潮红的脸上。待那一丝潮红退去,吕洛书左手握拳:“还远远不够,下一场我必战无疑。”
……
“罗瑶沐主管,下一场一定要让他参加吗,他下一场的对手可就是……”青年手握对战表,避目羞涩地偷瞥先前那旗袍女子。
罗瑶沐倚坐在台角上,一边润臀半泄春光。玩弄着手上熠熠生辉的银色令牌,轻道:
“他一定会来。而且我,相信他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