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被警车带走了,他两只手被镣铐束缚着。身旁,一左一右地坐了两个警察。
“我、我们要、要去哪里?”他很是不安,两只眼睛滴流滴流地转来转去,脸上被揍的地方,隐隐作痛。
“啧,”左边的刑警看着从傻子嘴边流出来的口水,嫌弃地皱眉,“去警局啊!”
“警、警局?”傻子突然想起了少年的嘱托,“我、我有个东西,要交、交给警察。”
“什么东西?”
“一、一个宝藏。”傻子挠挠头,记忆有点模糊不清,他想不起来具体是个什么东西了。
警察只当他在胡言乱语,不甚在意。
傻子被带进了警局,他被关在一个有一面大大的镜子的房间。他初来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些慌张,手上抖个不停。他头低着,看自己的脚尖。
过了一段时间,一个青年刑警走了进来,他坐在了傻子的对面,温和地递出了一杯水,“你还好吗?”
傻子点点头。
青年刑警进行了一些简单的问话,傻子虽傻,但自己的基本信息他还是明确的。
二人的沟通一开始没有问题,但当青年问起女人的事后,傻子说的话就开始混乱了起来。
“女、女人?我、我家里没有女人。我、我不喜欢女人,她、她们坏。”傻子连连摇头,立马否定。
青年若有所思,随即换了个问法,“那你把什么东西装在了行李箱里?”
“是人偶小、小白。”
“你是从哪里碰见人偶小白的?”
傻子有些犹豫,不想把自己的秘密基地说出来。但他看到青年真诚的眼神,心一横,“垃圾山。我在垃圾山捡、捡到的。”
“垃圾山……你是捡到的?”青年抓住了关键信息,瞥了一眼房间里的大镜子。
“对、对,”傻子点点头,“有两个人也在那里寻、寻宝,他们走后,我才去的。还好,小白,没被他们发、发现。”
“还有两个人?”青年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了起来,“这么说,你是在他们走后,才在那里发现的小白?”
“对,那个少年,”傻子很肯定,“他、他让我把一个东西,交、交给警察”
“是什么东西?”青年追问。
“是、是……”傻子皱眉,因为自己想不起来,所以开始疯狂地捶打头部,他只记得,“我、我放在宝箱里了。小熊会帮、帮我守住它、它的。”
“小熊?”青年在笔记本上的一角写下了这两个字,“可以形容一下那个少年吗?”
“不、不是少年,”傻子记忆混乱,几个片段重叠在一起,他分不清楚。少年的脸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肯德基爷爷,是肯德基爷爷!”
“肯德基爷爷?”青年皱眉,疑惑,笔尖因为犹疑,停了下来,“是肯德基爷爷让你来报警的?”
傻子怕青年不信,大大地点了点头。
青年叹了口气,继续着问话,“你是什么时候捡到小白的?”
“有、有好几天了。”
“可以确定一点吗?具体是几天前?”
“恩、恩,就是一、一年前。”
“一年?”青年吸了一口气,“你知道一年有多久吗?”
傻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询问进行得很艰难,青年走出审讯室的时候,揉了揉眉心,感觉异常疲惫。
他来到镜子的另一面,几个警局高层和支队队长看完了两个人的谈话,正在激烈地讨论。
“一个傻子的话,你们也信?难道你们还真觉得是肯德基爷爷杀的人?”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刑警,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他肯定就是精神有问题,杀了人之后,又自己幻想出了一些情节,说不定啊,这还是他从哪本电影里学来的。”
“我不认同,我认为他没办法做到这么复杂的事,”一个三十岁左右,脸部轮廓深邃,线条坚毅的男人反对道,“虽然他智商上是有缺陷,并且认知也有问题,但是这和精神上的问题不能混为一谈。那两个去垃圾山寻宝的人,应该是确有其人。多半是那两个人把女子丢在了那里,然后被这倒霉的傻子当做人偶捡回了家。”
老刑警被驳了面子,有点不高兴,“你、你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小许啊,你年纪轻轻爬到这个位子,可不能想当然做事啊……”
青年见老刑警还要说,便上前插话道:“许队,晏局,他口中的垃圾山指的应该是燕支山附近的一个‘垃圾填埋场’,我们……”
“搜。”男人说完,直接走出了门,留下几人大眼瞪小眼。
案子进展得很快。他们在垃圾填埋场,确实看见了一个肯德基爷爷的雕像。从巨坑底部的一个洼地里,也找到了属于女子的毛发。
傻子说的话,可信度越来越高。
“许队,女子下体被撕裂,身上刀痕十几道,腹部还被割去几块肉,脸上横着两条长疤,后脑勺曾遭棍状物体重击,”青年把尸检报告向他的队长反馈,“从刀痕深浅,和切割方向来看,不是同一个人造成的。并且,施虐的人里还有左撇子。”
“致命伤是什么?”
“让人痛心的是,女子遭受折磨后,竟然还留着一口气,”青年表情沉重,“致命伤来源于头部,那个傻子把一顶假发缝合在了女子的头上。女孩儿是那个时候才死的。”
“这么说来,凶手还是……”
两个人沉默不语,只叹命运无常。
“关于那几个施虐的人……”许队声音低沉。
“傻子把女子‘捡回家’后,曾多次给女子洗澡。我们从女子身上能提取到的,也只有傻子的DNA了。”
“监控?”
“许队,你刚调来还不清楚。燕支山那块,是南岭的‘鬼蜮’,那里的监控啊,早就瘫痪不能用了,也没人提起要去修。”
“这么说,我们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追查下去?”
“恐怕是的。”
许队掐灭烟头,突然眼里放光,“不对,还有那个‘宝藏’,傻子说的‘小熊’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他家里搜到了一个印着小熊的饼干盒,不过那里面……都是垃圾。”
“不,那里面一定有证物。”许队斩钉截铁。
“然后那傻子,在舆论的压力下,就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齐宇笑得猖狂,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眼里因为笑意而渗出了泪水,“阿波,你说搞笑不搞笑?”
刘波心如死灰,他眼里失了光,意识沉沦。
“那姑娘啊,好像叫‘何丽丽’,父母都是大学教授,”齐宇摇了摇头,虚假地惋惜,“是个好人家的女孩儿啊,真是可惜了!”
这是少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