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拨号,接听一样的迅速,就两声,那头就接起来了。
洪军挪了挪屁股,靠到床头:
“喂!李子吗?我,你军哥。就猜你小子又在加班。
嗯,我还在深城。老爷子把你流放到山旮旯里,这感觉咋样啊?
哈哈哈,行,你觉悟高,所以哥就猜你大晚上的还在加班呢!
还真有点事。这样,你帮哥一个忙,就是你们那有个圆山玩具厂是吧?
哟!这段时间都是你们县明星企业啦?
那行,你再帮哥到你们县供销社仓库,看里边是不是有一批货,就是哥上回给你说的,走外贸的那种。
嗨,这不是上次倒霉催的,一把火备的那批货全成灰了。
这次遇到你们那玩具厂一业务经理,说是能供货。
好好好,算是哥欠你的,等你电话啊!”
半个来小时后,李子的电话来了。洪军手里的烟头微微颤抖:
“好,好好!今天辛苦你啦!
我什么时候不是那么礼貌,知情识趣说的就是哥。
那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明扬找你,你小子得先把酒备好。
就不信你没偷偷下手,把老爷子的存货,给带明扬去。
哈哈哈!得嘞,京里暂时回不去,没脸了不是。日后真搞出点名堂,咱兄弟一起回去!”
放下电话,洪军把手里的烟头用力摁在烟缸里。
旋即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咔哒点上火。
烟头在昏暗的房间里一闪一闪,时快时慢。
苏小明这一晚被折腾得不轻。
宿醉的感受就没个好的,半夜里被一泡又一泡尿憋醒。
就算是年轻腰子好,抵不过实在是肚子里灌了太多啤酒。
也就是年轻,起夜后,中断的睡眠还是很快就接续上了。
早上醒来,到底记挂着洪军,看昨晚回酒店时候那状态,就觉得,这家伙怕是量到了。
跑隔壁敲了两下门,没反应。
正准备改拳头砸,门忽然就打开了,洪军穿着个一次性拖鞋打开了门:
“干嘛呢?这么早就起来了?”
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一脸欠睡的困倦。
这就放心了,苏小明走进去:
“哎呦,你一晚上这是抽多少烟了,满屋子都是烟巴味。”
一边抱怨一边走窗前刷啦拉开了窗帘。
“哎哎哎,没穿好衣服呢!”洪军赶紧地往床上一滚,“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也不看看这方圆百米,能有什么人,就你那糙汉子,谁爱看?”苏小明就反怼了一句。
不过还是把窗帘往回拉了一点,打开电视,早七点,新闻关注一下。
洪军赶紧穿好衣服,自去卫生间洗漱了,出来掏出烟甩过来一支:
“早起一支烟,快乐每一天,来一支吧。”
苏小明眼疾手快,一下就接住了,放鼻子里嗅了一口。
昨晚喝得晕乎的时候,还真抽了几支的吧?
和这位呆得久了,只怕又会染上烟瘾了。
算了,想想小宛姐姐,这能坚持着不沾烟,还是就别沾染了吧。
“今天要去见个朋友,香江那边来的,你一起去吗?”
“哦?在哪见面?”洪军听了来了兴趣,“没想到你一山旮旯里来的老师,交游广阔啊!”
“那是!朋友遍天下,说的就是我,”苏小明把手里的烟放下,“哥今天就带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公子哥。”
“边儿去!我才是你哥。”洪军就喜欢苏小明这无拘无束的样。
一个人能不能对胃口,有时候一两句话,也就能看得分明了。
白发如新,倾盖如故。有时候,缘分一词,还真是难以解释。
“后面还有一句,知心有几人?”洪军怼了一句。
就不喜欢和那种读书多而滥的人说话,你的每一句话,人都能挑出来毛病。
还能给你整一套一套后续,接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就那么三两句话的功夫,洪军就收拾妥当了:
“先吃个早茶,完了跟我见见你嫂子,再去见你那香江朋友好吧?”
那自然是没什么不妥。前世就见过洪军的老婆李燕,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子。
不过性格却一点不娇小,最痛恨洪军喝醉酒。
据苏小明所知,李燕在洪军喝醉,被人送回家的时候,还能微笑着道谢。
就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的感觉。
可有一回,苏小明送洪军回家,走出几百米后,才发现他的车钥匙还在自己口袋里。
赶紧跑回去,想把钥匙给送回去,结果到他们家门口,正想敲门呢!
一阵怒吼就从屋里传出,真的,苏小明当时就感觉到,那声浪都把门给冲得抖动起来:
“你怎么不喝死在外面?天天的醉醺醺回来,家里是没酒你喝?非得天天跑外面喝去?”
苏小明就不敢敲门了,算了车钥匙揣回兜里,明天洪老大就自己跑路到公司吧。
这会叫门,那就是一个惨烈的社死场面,不是洪老大就一定是自己。
聪明人从不愿在别人尴尬的时候上门,因为这玩意它就是双向的,自己也会瞬间尴尬的。
洪军开着车来的,一桑塔纳,棱角分明,别看不起眼,那就是后世的宝马7啊!
“你别说,要不是昨天遇见你,哥今天就得给这车找个买家了,”洪军拍拍方向盘:
“天不绝我洪军啊!”
就感慨了那么一句,也不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有些事不是不能说,而是看有没有必要说。
就像被狗咬了,你又不能咬回去,对着狗大骂,你觉得那是洪军能做出来的事吗?
苏小明也不说话,这时候倾听是最好的选择。
据说,对抑郁症患者,你苦口婆心的教导,带来的只会是更多的沉默,以及让你难以压抑的失败感。
咦?洪老大也不是抑郁症患者啊?
“昨晚我打电话去明扬了,”洪军打破了车上的沉寂,“你别怪我多心,这是被坑怕了。”
苏小明就在副驾驶上转头看洪军,淡淡一笑:
“这才是你该做的事吧?如果就凭我那几张照片,你就毫无保留地信了,那我就要怀疑你这公司是怎么活下来的,和你合作还有没有前途。”
“哈哈哈!你小子看着也不是那种牙尖嘴利的人啊!”洪军就乐了,探过右手在苏小明脑袋上揉了一把才缩回去:
“怎么说话也那么尖酸了?昨晚上那个善解人意的,还是不是你?”
苏小明冷不防被摸头杀,就很无语,多久没被人这么对待了?
就算是苏爸苏妈,自上了初中之后,两位就不再有那么亲昵的动作了。
决定原谅了这个冒失的家伙,看来这是被坑害之后,忽然得解救的后遗症。
小车在路上奔驰了二十多分钟,在FT区一处小区里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