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华仲笑了好一阵才说,“你说得没错,所以我并没有寄希望几颗珠子能把你留下,”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后来我把珠子都偷回来了,他们拿什么还我呢?嗯?哈哈哈哈……”
连天瀛:“……”
“契约书我们都签了,玩归玩,折磨归折磨,到期不还者视为违约,另一方有权利提出任何赔偿,我的赔偿就是‘你们不小心弄丢了我的珠子,我不小心弄死了你们的人’,这叫礼尚往来公平公正,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况且在他们眼里,你只是类似连天瀛而已,又不是真的连天瀛,死了也就死了。”
玩归玩,折磨归折磨?
呵,他们玩的是珠子,你骗他们说折磨的是我吧。
“姐夫。”
“嗯?”
“你打算怎么折磨我?”
“藏起来,替你姐养一辈子。”
风风火火,他一蹦三尺高的跑过来:“瀛儿瀛儿,姐夫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你马上要当舅舅了!”
“嗯,表姐早起已经告诉我了。”
“是吗?可我看你不怎么高兴啊?”
“当舅舅而已,又不是当爹。”
“哈哈哈哈,原来瀛儿想娶媳妇想当爹了啊!你坐这儿等着,姐夫马上去给你找媒婆啊,马上!”
“哎姐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娶亲啊!”
“瀛儿瀛儿,看上哪个了?快告诉姐夫。”
“这个这个,哦,还有那个。”
“都看上了?”
“都没看上。”
“不会吧,这些可都是我们华越邈最好看的姑娘,瀛儿你能不能适当的放低眼光,选一个,后天成亲?”
哭笑不得:“姐夫,哪有见一面隔天就成亲的?”
“我和你表姐就是啊,萍水相逢,一见钟情,现在不也挺好的嘛。哈哈哈哈,我们宝宝都快有了呢?”
“……”
“**裸的前车之鉴啊,快快快,选一个选一个!”
“姐夫,我不能。”
“为什么?”
“不是眼光的问题。是我早已心有所属。”
“谁?说出来,姐夫马上给你上门提亲去!”
“真的吗姐夫?”
“嗯嗯嗯,万确千真!”
“木神繁树。姐夫,你方才所说可都是……”
“假的。”
“……”
“那样的女人你根本驾驭不了。听姐夫的,瀛儿,忘了她吧。就好比凤凰和猫头鹰谈恋爱,人家是堂而皇之的天界贵胄,而你呢,唉,别怪姐夫说话难听,你就是一只灰扑扑的猫头鹰,注定昼伏夜出,永远见不得光。”
凤凰和猫头鹰?
他这个比喻还真是……贴切呵。
“姐夫,你有心事?”
一双血丝密布的眼睛看过来,醉意满满,尽是伤心与落魄:“瀛儿,你……你姐她根本不爱我。”
“姐夫你喝多了。表姐曾跟我说过,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
“她爱的是你吧?”
“……姐夫!”
“你……别叫我‘姐夫’了。”醉笑一声,“讽刺,听着忒讽刺。”
“……你听我解释……姐夫?姐夫?你先别睡,你听我解释……”
“今晚紫枫亭,你来,我有话与你说。连天漪书。”
“表姐,你找我?”
“瀛儿,拜托你了,离开华越邈吧。”
“……好。”
“贱妇!我待你这般好,你背地里却这样羞辱我!”
“华仲你听我解释!求求你听我解释!……”
华仲忽然上前撸走连天漪胳膊上的蓝皮包袱,大力掷在亭前台阶上,包袱散开,七七八八的女性用品散落一地,华仲捡起一件粉红色的贴身里衣摔在连天漪的脸上,疯子一样的怒吼:“是你的吧?都收拾好东西准备跟他私奔了你还解释什么!!说!你肚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姐夫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连天瀛我也很想问问你,我救你,养你,疼你,你却背地里偷睡我女人,你特么什么意思!”
“我没有!姐夫你听我……”
“够了!”华仲怒吼,“我说过,不要再叫我‘姐夫’。连天漪,我念及往日情分,即便早知道你心里有别人,也从不肯伤你一分,但今日你竟敢怀着孩子和他私奔,我,我一定要杀了你!”
“姐夫不要!”
嗤……
血,都是血,满眼都是红艳艳的、痛苦狰狞的血。
华仲忽然持剑刺向连天漪,连天瀛横身挡下,捂着腹部痛苦倒地,连天漪情绪崩溃拿剑刺向华仲,华仲不闪不避,微笑着,用胸口去迎,连天漪的长剑来不及收回,顷刻间穿破他的心脏,华仲吐出一口血来,一句话未说,当场毙命。
“瀛儿我……我杀……杀了华仲……可他……他想杀我们的孩子……我和他的……孩子。”
“表姐,我明白了,我根本就是一个祸害,我是一个祸害啊!我害了连天族,害了姐夫,害了你和你肚里的孩子,我早就该死了,早就该死啊!”
“不瀛儿,你……不要这么说,是我……是我杀了华仲。”
“瀛儿你这是干什么!放下!把剑给我放下!”
“我要为姐夫偿命!表姐你放开我,让我死,让我死!”
“啊!”
“表姐!!”
“……瀛儿我……我恐怕要生了。”
“……”
忽然一声叹息,似熟悉似陌生的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幽幽传来,连天瀛觉得莫名,但也顾不得放进心里,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产婆,要处理杀人现场,更要一边流血做事,一边心心念念地祈祷母子平安。
很久,又似乎很短暂,“哇”的一声啼哭响彻晨曦,华溪儿呱呱落地。
而连天漪……
“不好了不好了!邈夫人产后大出血,恐怕……”
“治!治不好,我弄死你们!”连天瀛根本不听他们说完,满身冷戾地说。
然而因为胎儿早产难产,连天漪身乏体虚,求生意识又过于薄弱,陷入深眠,醒日不知。
连天瀛挥一柄长剑,须臾间,杀死了在场的所有产婆和医者。
血,依然都是血。
从此,他的心彻底变了,变得不懂人情冷暖,谁非谁好。
“……醒醒。”
轻轻缓缓的一声,听在耳里,有点像前一刻的那声叹息。
连天瀛努力了又努力,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床边,是木繁树神色忧虑站在那里。
只一眼,连天瀛便又重新闭上了眼,“出去。”
木繁树一怔。
“出去。”连天瀛重复一声。
很快,开门关门的声音轻轻传来,木繁树走了。
连天瀛再次睁开眼睛,一瞬之间思绪如潮。
昨晚,他偷偷跑出去,寻一处僻静之地让将要腐化的三哥和连天漪入土为安。
然后跑去长青林,那里果然如传说中一般,被烧成了一片无垠焦土,他提着大刀找了半个晚上,也没有找到上次那方魔域入口,自然也没有发现阿株的踪影。
阿株和暮沉之间连有仙线引,他想着,只要在这里找到阿株,或许就会有暮沉的下落,可是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暮沉,表姐,华溪儿,他们果然都已经……
连天瀛心中发狠,渐渐把手底的被褥攥成紧紧巴巴的两团,停滞片刻,他忽然掀被而起,翻身下床,几个大步冲到门前,两手开门,一眼看定站在院中与月下交谈的木繁树,冲过去,发泄一般将她大力揽在怀中!
木繁树顿时浑身一僵。
“连天瀛,你,你放肆!”
月下娇喝一声,就要上前将二人强行分开,然而不及她出手,连天瀛忽然放开了木繁树,月下见此情景正要深舒一口气,却见连天瀛忽然双手扳住木繁树的双肩,一言不发,低头就吻了上去。
木繁树的身体登时绷得更挺更直了,宛如僵尸—当着她曾经下属的面,他也太大胆了。
月下:“大,大人……”
语气俨然是征求,而不是上去强行分开了,毕竟依木繁树的能力,她若不想,任谁也强迫不了她。
木繁树面皮呆板,呼吸停滞,显然完全没有进入吻的状态,过了好一会儿,随着连天瀛的吻渐渐深入,她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才倏然成拳,越来越紧,越来越抖,忽然,毫无征兆的,她一把推开了连天瀛,因为动作太大,太突然,连天瀛往后一个趔趄,差点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木繁树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很快,鲜红的血液渗出她的每个指缝,滴滴答答落在她的碧色胸衣上,绽开朵朵骇人可怖的血花。
“啊,大人!”
月下尖叫一声,慌手摸出丝帕替木繁树七手八脚地捂住涌血不止的指缝,然后回头怒瞪连天瀛,“混账,要死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连天瀛随意舔了舔唇上的血迹,哈哈大笑道:“想干什么,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想咬死你家大人!唔,差点忘了,我曾说要咬碎你家大人全身呢,可惜一直不得机会。”
轰!
月下忍无可忍,终于向连天瀛劈出势如破军的一掌。出乎意料的是,连天瀛遇袭,木繁树视若不见,任那一掌气势汹汹撞在连天瀛的胸口上,他往后狠狠一个踉跄,喷出一口血来,然而不过须臾,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像蒸发一般消失不见了,他的腰也重新直了起来。
那一掌仿佛幻觉,连天瀛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只有他微微凌乱的发丝和衣袍在无言的告诉对面两个女人,那一掌真实发生过。
月下目瞪口呆,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连天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