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若离来到饶家,知道这是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就觉得这个地方很亲切,仔仔细细地看饶歌家的院子和那栋三层小楼,希望找到饶歌成长的痕迹。
院子西边栽了两棵红梅,刚结了花苞,落雪覆在花枝和花苞上,红梅、白雪、深色的枝干,构成一幅美妙的雪景红梅图。
若离手指暗暗掐了个诀,心中念了段咒语,眼前显出饶歌小时候的场景:在落满雪的红梅树上,饶歌掂着脚尖往高处绑祈福的红色丝带,希望母亲的病能快点好。又一年的春天,饶歌帮着饶父在红梅树的南边种下了桃树。
此后每年冬天,饶歌都会在梅树上绑一条祈福的红丝带,身高跟着年年长,十二岁的时候已经仿佛吃了窜天猴般拔高了一大截,再也不用垫着脚尖绑丝带了。
饶母看若离盯着梅树微笑,笑道:“那年我病重,好长时间都没好,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单。小歌看我每天痛苦,不知道在哪里听说绑丝带可以祈福,就自己做了祈福的红丝带,写上心愿,绑在树上。说来也怪,自从他绑了红丝带,我的病竟一天天好了。从一开始只能卧病在床,后来慢慢可以坐起来,再后来又可以下床走动,直至痊愈,竟用了不足一个月的时间,连医生都说是个医学奇迹。一直到现在,小歌每年冬天都会在树上绑丝带,我和你叔叔也没再得过病。”
“你有一个好儿子。”
若离这句话很真心。
也许是当时饶歌太诚心,又或许饶歌真的自带吉祥,他当初绑在梅树上的愿望上达天听,天庭听到祈愿,相关神祗送下祝福,让饶母的病得以痊愈。就在殷墟,这也是很少有的事情。
收养饶歌,也许是他们做的最善良的事情。
饶母听了这句话很受用,控制不住嘴角的笑容。
饶静道:“哥哥今年还没绑呢,一会儿我和你一起绑上啊。”
饶歌揉揉饶静的头,把她整洁的头发给揉乱了。
饶静“哇哇”大叫,却冲着若离挑了挑眉,意思是,我哥我们青梅竹马,你这个外人,想要得到我哥哥的宠爱,做梦去吧。
呸呸,什么青梅竹马,被你气得我用词都错乱了。
饶静又狠狠瞪若离一眼,“哼”一声傲娇地扭过头。
若离看她斗鸡一样张开自己浑身的汗毛,不禁好笑。不过这种小女孩的把戏,她也没放在眼里。就是看饶歌宠爱地摸摸饶静的头,整个动作透着一个亲昵,不顺眼,很不顺眼,非常不顺眼。
她眯了眯眼,看到每年小饶歌绑红丝带的身影旁边,都有一个更小的身影也凑热闹似的举起小手往梅树上绑丝带,而且丝带中明显能看到祈福的力量,也是一个能上达天听的祈福。
殷若离很意外,对饶静高看了几分。
她向饶歌笑道:“今年我帮你绑吧。”
“求之不得,”饶歌转头向饶母解释:“阿离祈祷,很有一套。”并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
若离回头,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冲饶静微微一笑,微笑中带了那么一丝小得意。气得饶静握紧拳头,“啊啊”乱叫。
饶母重重拍她头一下:“闹什么呢,跟个小疯子一样,多向你阿离姐姐学学,看你阿离姐姐多文静懂事。”
饶静心内更暴躁了。
饶歌家在北方,和常薇山上一样冷。但若离有法术护体,抗冻又耐热,任何天气对若离来说,都是无差别的,故若离在中原还要偏北的地方,没有一点不适应。
饶歌家所在的城市,是一座古城,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但这些后来修葺的城墙,明显没有常薇山的建筑有历史的厚重。
所以她只是带着殷若离到自己常去的地方晃了几圈,向她分享自己的秘密,还带她体验了一把现代生活,到商场去购物,去游乐场玩耍。
已经是大年二十八,很多人哪怕不买东西,也愿意到超市里和街上逛一逛。殷若离跟着饶歌到了超市,超市里国人人挤人,转不开身。她自己是有神力护体的,也只能被动地跟着人潮四处走,看中的商品准备伸手拿,旁边人却总是快他一步,转眼间就商品就没有了。
殷若离吃惊地看看饶歌,饶歌无奈的耸耸肩膀:“春节嘛!”
殷若离不服气,想了想,打了个响指,饶歌惊奇的看到她看中的那个看起来甜蜜蜜的糖果就到了若离的手中。她打开糖果,吃了一颗,牛气哄哄地冲饶歌抬一抬下巴,扭头走了。
饶歌脑子空白了,从没看过殷若离这么任性,不知道怎么反应,只能推着购物车,跟着殷若离,看她边走边吃。
殷若离看中了什么,打一个响指,她看中的东西就到了饶歌的购物车,又看到卫妈妈列的采购清单上的东西,也打一个响指,东西也到了饶歌推的购物车。
不多时,就采购完毕,殷若离将空了的糖果盒扔进购物车,对着饶歌甜笑了一句:“结账。”又走到排的长长的队伍中去。
饶歌跟着殷若离去排队结账,云里雾里中坐电梯下到停车场,按本能开车出去。
饶歌回过神来后问若离那是什么功夫,没听到若离的回答,一扭头看到她扒着车窗往外瞅。
“停车。”若离拍拍车窗。
“怎么了?”饶歌把车停到路边。看若离按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到了一个棉花糖的摊子前。
饶歌也下车走过去,问道:“想吃棉花糖?”
“好像彩色的云彩啊。”她伸手轻轻摸一摸棉花糖,然后伸到鼻前闻一闻,又放到舌头上舔一舔,“甜甜的。”
自认识殷若离以来,她就一直表现出一种和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沧桑。此刻看她的笑容像个孩子第一次见到新奇的事物般干净透明,饶歌心脏了震动一下。
他摸摸左心房的地方,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定定的看着殷若离笑。恍惚中感觉这样的笑容在不知年华的岁月里,曾见过。
他看殷若离仔细看着老板拉丝制作棉花糖的过程,双手不自觉地跟着翻动。
饶歌想怎么会入迷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