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三,你把那红饼搬去行哥那边。”一个魁梧的大汉正在指挥着好几个在搬运的人。
随歌和季离人躲在了远处一棵大树上,大树浓密的树冠为他们两人提供了很好的遮掩。
“他们分工很细。”随歌观察了许久后下了定论,“这地儿的几间简易平房搭建有些时日了,到处都是这种大型的木箱,他们做这事应该挺久了。”
季离人一面搂着随歌的肩膀,一面撑着树枝,稳稳地站立远眺,向着西南的方向对随歌说道:“随歌,那边。”
随歌顺着他说的方向望去,稍远的那边竟然有好几辆运货物的镖车。距离太远,无法看清镖车的标志,隐约只瞧见那车上有一个“远”字。平房里那些搬运的人正在把那些庞大的木箱有序地搬上镖车。什么样的镖局会在大半夜的山郊野岭收货运货?
“黄腾,我去林里解放解放,你帮我接一下手。”刚才指挥的那男人声音洪亮。
“他娘的郑成才,懒人屎尿多,快去快去,什么破事。”
郑成才粗犷地揉了揉鼻子,清了清喉咙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嘟囔了一句,“他娘的,总有一朝老子会骑在你头上撒尿。”旋即大咧咧地往随歌他们这边的树丛走了过来。
随歌一直皱着眉头,季离人以为她担心位置暴露,安慰道:“别慌,调整鼻息,这人不会发现我们的。”
哪知随歌嫌弃地看着那个郑成才,说道:“我没怕,大不了他发现了就宰了他。我最恶心那些不讲究卫生的人。”
季离人了然,原来佳人受不了这粗汉的肮脏。
还想说什么,那郑成才正巧走到了他们的树下,正准备解了裤衩掏出那家伙来。季离人原想捂着随歌的眼睛,毕竟女孩子见这场面都会有些害臊。哪知道随歌利索地攀着脚下的树枝一个翻身轻快着地,在郑成才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竟已经跑到了他的身后,一手用五指狠狠地捏着他的后脖颈,一脚狠狠地踢向他的两膝。郑成才吃痛跪在了地上,脖颈又被人掐着,什么都瞧不见,只能惊悚地望着地面,痛苦地只能发出几声不成字的“呃啊”声。
随歌正欲问他罂粟的事,岂料她的身子原就没痊愈,这么一折腾,有几处鞭伤裂开了,她素色的粗布襦衣已经隐隐看到了血痕;加上使力过大,她的胸膛犹如被大石压着一般沉闷。季离人的视线本就没有离开过随歌,见状瞬间飞身下去搂住了佳人,在随歌松手的同时一脚狠狠地踩在了郑成才的后背压着他。郑成才原本是要来解手的,如今裤裆已经全部湿透。
“还好吗?”季离人紧皱着眉头,担忧地望着随歌。
随歌轻轻舒了一口气。她本想讽刺些什么,但一转头正好看到季离人担忧的神情,出口的话瞬间被吞进了肚子里头。她回道:“还撑得住,谢谢。”
季离人点了点头,没有责怪她鲁莽行事。转身对着那汉子就没那么好的语气了,“说,你们的罂粟花种在哪里。”
郑成才腰脊背狠狠踩着,丝毫不敢怠慢,求饶道:“大……大侠……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小的不过是个粗人,对花不……不在行啊……”
季离人脚下使多了两成立,脚尖慢慢地往下压,能够听到轻微的骨头“咔嚓”的声音。
郑成才吃痛地低叫了一声,眼泪马上流了出来,哭着道:“求您了大爷,痛……我,我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罂粟花,但是在东北方的山坡后头有我们山寨种的一片的阿芙蓉……大爷,大爷求您了,疼死我了……”
季离人收回了脚,改为一脚踢向他的右脖子,那汉子应声昏倒。
“山寨?”随歌呢喃了一声。几秒后,她瞬间明白过来,“我们投宿的山村,是个山寨。”
季离人讶然,“我可没见过这么破败的山寨。”从前他也帮助官府捣过几个为恶的山寨,个个威武堂皇,就差没有建成皇宫的模样了。
随歌用脚一撩,把郑成才的身子翻了过来,认真看清楚他的模样。不过一阵,她便肯定地说道:“没有错了,这人也在那村子出现过。我们刚刚分析那村子不像普通人家,反倒是刻意营造出村庄的假象,那是因为这个山寨就是刻意伪装成一条普通山村的。”
“伪装?为了什么?”
随歌指了指那平房的方向,“为了那些东西。我刚刚听他们说了一个词,叫‘红饼’。”顿了顿,她看着刚刚郑成才所说的东北方的山坡,说道:“我直觉那阿芙蓉就是罂粟。这些‘红饼’和罂粟一定有关系。”
季离人搂着随歌,准备飞去那边的山坡看看那花,“那我们就去那山头看看。”
哪只随歌抓着他的手阻止道:“不,先在这。”
季离人不解,“为什么?”
“花永远是花,一旦生了根便不能跑了。但人是会跑的。”随歌的笑容里充满了计谋。季离人以前很不喜欢那些有心计的女生,但是这次他竟觉得随歌算计人的模样真的特别好看。
平房那边代为指挥的黄腾见郑成才迟迟没回来,骂骂咧咧地啐了几口,扔下手中的工作正准备走进树林骂他一顿。
“你他娘的郑成才,格老子你这是在拉屎……啊……”
黄腾还没说完,季离人便把他揪到了一旁,学着随歌刚刚的模样,一掌钳住了他的脖颈,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山寨今夜有多少人在这儿。”
黄腾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本来还想讲些义气什么都不说,岂料他瞥见一个如花的女子竟拿着一把匕首对着他的下体做了一个切割的动作,瞬间浑身冒起了冷汗,结结巴巴地老实回道:“寨……寨主他们这几日外出,今……今晚也就只有十几人在这头搬货……做红饼那还……还有三人……”
随歌冷笑着说道:“今日我们奉毓王的命令来围剿山贼,抓不到你们寨主,要你们这些喽啰有何用,倒不如全数杀了,我们也好向上头交代。”
黄腾一听,怕得两脚直打哆嗦,立马求饶道:“官老爷……官老爷,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家上有老下有小,求官老爷放小的一命……小的也只是混口饭吃……小的……”
“闭嘴。”随歌斥了一声,“若是今日我等没能收到大鱼,又没些甜头,王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你能给我些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大可饶你一命。”
黄腾瞬间面露信息,立马回道:“官……官老爷您想知道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随歌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就说说你们的武器房在何处。还有那红饼的来去,详细与我说来……”
半刻钟后,待黄腾说完,季离人便一掌把他劈昏,连同那郑成才扔到了树林里头。
随歌回想起今日进村时见到的荒凉场景,才了然,“难怪今日村里没见多少人,原来这山贼的头儿不在窝里。”
季离人表情凝重地说道:“想不到这贫瘠之地竟还有山贼干这种昧着良心的害人勾当!”
随歌见惯不怪地说道:“这世道为了钱,抛弃妻子都能做,更何况是这种害别人的事儿。”
季离人的表情十分复杂,在他一直以来的世界里,永远都是为国家,为百姓效命,自幼被教导要爱国护民的他怎么都无法理解那些为了金钱伤害百姓的人究竟是为了哪般。
随歌以前也认识一些一根筋的过于正直的军人,因此她轻轻地拍了下季离人的脸,说道:“回神了。就你这博爱的爱民心切,总有一日你会吃到它的大苦头。”
季离人看着随歌,似乎在品她说的话。好一会他才问道:“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随歌果然如尹东升所说,真的是个极其聪慧的人。
随歌巧笑嫣然:“我们去找炸药吧。”
一刻钟后,两条黑影轻松地进了这山寨山洞里头的军火库。他们取了好些炸药后,随歌做了个小小的把戏:把炸药的药引在地上绕了一圈又一圈,一直绕到洞外稍远的地方,尔后用打火石和干柴火烧了一堆火,尔后把一根细长的干枝条的一头连着火堆,一头连着药引。
季离人看着她的一系列操作,眸子中满是惊艳。
随歌扯了扯他的袖子,主动地走入了他的怀里,吩咐道:“有话要问的事后再问,快,我们接下来去‘红饼制造厂’。”
季离人失笑地顺着她意,轻身一跃,便搂着她在月色下跃向平房方向。皎洁的月光下,散落着季离人轻轻点点的话语:“是,大小姐。”
两人很快地回到了平房那边。平房里的人一进发现黄腾和郑成才的失踪,正在四处寻人。镖车里也仅有三两人守着,趁着这大好机会,季离人和随歌准备分头行动。
临行前,季离人担心地问道:“你身体若是受不住,不要勉强,我会尽快放好炸药来寻你。”
随歌点了点头,“我也不想逞强。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近身战我有绝对的优势。”
季离人本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注意安全。”尔后便飞身往镖车的方向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