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气氛因为季离人的话瞬间又变得八卦和紧张。
这俩人之间不会真的有……那种关系吧?
尹东升和陈桑两人不怀好意地抚了抚下巴对视了两眼,偷偷地在衣袖下交递了十两银子。
随歌面无表情地抓着两人的手,夺过了二十两,并打断了了在场那些部下们的窃窃私语,“半年前,我在街上见过易容的他。”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我认得他的眼神。”
尹东升虽然心疼那十两银子,但毕竟随歌的眼神太吓人了,他只能认同牵强地笑道:“呵呵,对对,我们随歌的记忆力最好了,只要她见过,很少有认错人的。”
季离人看向随歌的眼神更多了些欣赏,只是出口的话却有些恼人,“是挺厉害,虽然反应能力还是慢了些。”
言下之意,季离人早就认出了随歌。
随歌拧眉,“你认得我?”
季离人解释道:“有一位波斯的朋友教过我读唇语。”
所以当时随歌呢喃的“易容”那句话,季离人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不知为何,随歌心里十分烦躁。她没再看季离人,而是沉默地拿起水杯饮起了水来。
反观季离人依旧老神在在地端坐着看着随歌。
在场的人就好像听天书一般目瞪口呆地见两人说完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后都不言语,不觉有些尴尬。
这两个人,绝对不适合单独坐在一起聊天!
尹东升干笑了两声,打破了沉寂:“呵呵,既然大家认识,那就更好说了。季将军,不知尹某人能为季将军做些什么?”
季离人这才望向尹东升,表情瞬间变得严肃:“我想让你查一件无头尸体案件。”
尹东升等人来了兴致:“哦?那具无头尸在何处发现?发现时身着的衣物和附近的物件有无收集好?无头尸身上的痕迹有无做好详细的记录?……”
季离人和几名部下一听到尹东升这专业的提问,脸上露出了欣喜——果然,尹东升和别的官不一样!
半个时辰后。
尹东升:“……所以……你想让我们查的这具尸体如今在徐州知州手上……”
季离人点头:“是。”
随歌挑了挑眉:“不能让徐州的人知道是你在查尸体?”
季离人点头:“是。”
陈桑这才恍然大悟:“所以将军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大人出面把尸体和案子都要过来查,这徐州里可能有将军的敌对党羽,怕他们出什么么蛾子?”
季离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调查起来会很困难吗?”
尹东升摇了摇头,“调查无头尸不难,难就难在怎么把尸体要过来。”
尹东升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虽说尹东升作为知州,想要帮徐州的忙插手调查是可以,可若是要把整个案子要过来,不说这事要经过刑部审批要大量的时间和公文,就怕徐州的那些人察觉事情不简单并且怀疑尹东升要案子的意图。这政坛本就充满了猜忌,再来这么一出,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
季离人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因此我本次来这是想问你的意见。若是你觉得此事不妥,我不勉强。”
尹东升认真地看着季离人,问道:“下官斗胆问将军,这无头尸什么来头。”
季离人毫不闪躲地回视尹东升,答道:“好官,知道太多,便有杀身之祸。”
尹东升眉目带笑地站了起来,恭敬作揖,“若是因为怕死而不知,又和坏官有何区别。将军早先便说此事事关黎民,下官又岂敢怠慢。”
季离人“嚯”地一下起身,快步走到尹东升面前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露喜意:“好。好!”
尹东升面红耳赤地干咳了几声。
随歌在一旁凉凉地讥讽道:“将军大人,我们知州身子孱弱,可受不住您的重击。”
季离人才意识到自己力道稍大,“是我不对,抱歉。”
尹东升瞪了随歌一眼,这才讪笑着抚了抚自己的肩膀,招呼季离人坐下后便才听季离人娓娓道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其中牵涉了宁王,端阳王,全部都是不可得罪的权臣。
几人密谈了好一阵子,直至陶紫衣满头大汗地抱着阮阮进来他们才算是理清了大概。
这期间尹东升做了不少笔录,此刻他皱着眉,执着笔,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将军你此刻不应出现在这,如今紧要关头,若是被那些人知晓你不在军营,将军可知这后果的严重。”
季离人面带淡笑:“你不必担忧我。此刻我的军师和部下都在军营中,只要有他们在,军中便无大事。再过月余就是我回朝复命之日,只要这月余我的身份不被识破便可。”顿了顿,季离人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讪笑地看着尹东升:“说起我的军师,尹知州应该认识才对。其实我对你的信任更多的源于军师。”
尹东升狐疑地“咦”了一声,“敢问将军的军师是何方高人?”
季离人面带笑容地说了一个名字:“姬无尘。”
尹东升手中的毛笔应声而断。
尹东升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认识这个小人。”
季离人听罢哈哈大笑起来:“无尘多次向我提起你,并且预测到你的反应,这么看来,两位的确是相知若深。”
阮阮歪着头问了句:“娘娘,鸡没有尘是什么?”
这话一出,屋中的所有人沉默了一秒便爆笑出声,尤其是季离人的部下,平日可算训练有素,如今算是破了功。
尹东升一扫脸上的阴霾,夸张地大笑着抱起了小丸子:“还是我家阮阮聪明,有机会我一定把你那句话重复给那只泼鸡听。”
随歌和季离人同时皱眉,竟不约而同地说道:“她不是你家的。”
尹东升别有意味地看着两人笑着。
随歌有些奇怪地看了季离人一眼,随即抱回小丸子,说道:“今日我们应该商量的是如何夺得无头尸,叙旧的话劳烦你们稍后再说,我快下班了。”
季离人原本也为自己的反常诧异,如今又不太能听懂随歌的话,显得更加烦躁:“下班……是什么?”
尹东升呵呵地摆手:“随歌有固定的工作时间,工作时间结束她就休息,不再谈公事了。”
季离人拧眉:“作为部下,如此刁钻?”
随歌冷冰冰地攻击道:“有能力的人用能力说话,管闲事的人用嘴巴说话。”
陈桑乐于看戏,此刻更是好死不死地火上浇油:“啧,这不是在说将军专管闲事么。”这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屋里的人听个一清二楚。
不听还好,有些事情一旦道破就如同潘多拉的盒子,一发不可收拾。
季离人的部下本就护主,这么一听就不乐意了,絮絮叨叨地和陈桑理论起来。而随歌和季离人两个当事人都是执拗性子,此刻竟如同孩子一样生起了闷气来,“哼”地一声便不肯看对方。
尹东升有些头痛地抚着额头,喃喃自语道:“算是折煞我了,如今还要哄回这些小屁孩。”
阮阮瞧这屋里的人热热闹闹的说个不停,心里倒是十分高兴的,她扯了扯随歌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道:“娘亲,吵吵,阮阮也想吵吵。”
阮阮看过大戏,见屋里的人吵吵嚷嚷地各说各的便以为大家在演戏,便想参与到其中。
随歌刚想纠正阮阮大家不是在演戏,却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随歌眉目带着睿智的笑意,双眼炯炯有神,那充满自信的模样这世间怕是没几位女子比得上。
至少季离人是这么觉着的。
尹东升太熟悉随歌这个表情了,冲着那些部下们的拍了拍手以示停止,笑盈盈地看着随歌,问道:“小歌歌,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点子?”
随歌嫌弃地瞪了尹东升一眼:“恶心。”不想和尹东升计较,她抱起阮阮走向了陶紫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无头尸,我们要定了。”
季离人挑眉:“你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随歌抬眸,眸如星辰,“三天后,我需要一位武功高强的人,以及……紫衣。”
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陶紫衣欲哭无泪地说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