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
随歌忽然想起白素素那时说过的话:“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等她说出了口后,两个男人才五味陈杂地望了她一眼。
其实她也很漂亮啊……
三人拦路问了个太监,太监认得季离人,诚惶诚恐地说现在这个时辰皇上应该准备去后花园赴宴了,他们三人可先去御书房碰个运气,看能够逮着空在宴请前先见一见皇上。
几人左绕又绕,竟足足走了接近半个时辰才到御书房门口,找了太监前去通报,所幸的是皇上果真在御书房,过一阵便要移驾了。
司徒缪人凑到了随歌的耳边问了句:“见了皇帝要怎么做?”
原谅他一个江湖浪子,这种朝廷的大佬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随歌歪着头想了一阵,“大佬都喜欢人跪着,你一直跪着,应该就可以了。”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其他人见了皇帝要做什么,但是她们这些当官的好像要拜官礼的,尹东升花了半天时间教过她,还不是一般的麻烦。
所以随歌也皱着眉,凑过身去问站在一旁的季离人:“将军大人,见了皇上应该行什么礼?”
毕竟将军的经验丰富啊。
季离人想也没想地回道:“我一般都是躬个身两手作个揖。”
他记得他第一次上朝的时候刚好打败了匈奴凯旋归来,战甲上还沾着血,当时皇上似乎很激动,一个劲地和他说“爱卿免礼”。好像自那之后,他就没跪过了。
随歌的脸抽了下。
早知道就不问大将军了,她都忘了这个大将军可是个大奖,皇帝疼得紧。她一个小小八品官能干嘛?
跪吧!
等太监通传过后,随歌和司徒缪人便跟在季离人身后一同进了御书房。
不愧是帝王,书房都及得上普通人家的主卧了,大得可以躺百来号人。
这里虽然不是金銮殿,但是依旧金碧辉煌。御书房两边还规规矩矩地站了几个宫婢,放了几套矮几和椅子,连茶具都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案头。
随歌一直没抬头,沿路走来看见的就只有这些了。
似乎走到了御书房的中央前,站在皇帝隔壁的太监才尖声细气地呼了句:“行礼~”
季离人微微躬身,双手一拱行了个简礼。司徒缪人也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地跪下了,头抵着凉得发光的地堂。
随歌思索了两秒,终于还是按照尹东升教她的那一套,恭恭敬敬地行了整套官礼。
不知为何,她在行礼的空档余光瞄到了季离人的惊诧和那个娘里娘气的太监捂嘴窃笑的模样。
皇帝龙昊忍俊不禁地说了句:“爱卿可就是刚刚破了临江城大案的随卿家?”
“微臣正是。”随歌恭敬地垂下了头。
“爱卿免礼,起来吧。”
随歌依言站了起来,身后的司徒缪人也站了,只是微微退到了季离人的身后。
龙昊似乎对循规蹈矩的随歌很感兴趣,他带笑说道:“抬起头来。”
等见到随歌清秀的模样后,龙昊眼里闪过一抹欣赏:“随卿家年纪轻轻,办案能力却如此强,朕也时常听太子提起你来。想不到你还是个俊秀的女娃,可真是了得啊!”
随歌拱手,谦虚道:“微臣只是做自己的分内事,谢皇上夸奖。”
龙昊连连点头,看来是十分喜欢随歌的谦和不邀功。
“随卿家可知道拜见朕不需要拜官礼的?这官礼十分繁琐,朕记得在朕掌朝之初便免了众卿家的官礼了,朕可许久没见过有哪位爱卿拜官礼了,今日一见,心里徒然高兴,随卿家做得真标准。”龙昊哈哈地笑了出声。
随歌脸一抽,终于知道为何刚刚季离人和那个太监的表情这么奇怪了。
杀千刀的尹东升,等见到他以后她要把他大卸一百零八块!
这个混账当时还严肃地嘱咐她这官礼绝对不能行错,行得不好,皇上一个不爽轻则杖刑,重则可是要砍头的。
一想到尹东升,随歌便气得暗自咬牙。
这次不砍了他,她不姓随!
随歌幽怨地斜睨了季离人一眼,小声道:“你刚刚为什么没告诉我?”
季离人全程挺拔地站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见随歌一脸不可置信的时候,眼里才微微露出一些宠溺和好笑。
他无辜地学着她的样子,小声地回道:“我刚刚不是与你说了吗?”
随歌这才想起刚刚季离人的确是说了。
只是她自己误会了!
随歌觉得心里一阵郁结。
龙昊是什么人?毕竟是见过各种这样的人心,也便没有忽略书桌前两人的小互动。
皇帝饶有意味地揩了揩下巴,这才笑看季离人,说道:“听闻离人你主动请缨跟了随卿家前往临江城查案,可真是难得,朕当时听到也十分惊讶。”
季离人微微躬身,言简意赅地回道:“微臣与随大人本是旧识,这么大的案子只让她一个女子以身涉险,微臣觉得不妥,遂用自己的闲时执意跟了去。所幸没有误事,也见识了随大人精妙绝伦的查案过程,微臣心服口服。”
季离人这话说的绝妙。
不仅抨击了派随歌单独前往查案的不妥,映射了那些别有异心的人,还不忘给随歌大大的表扬。
说完这话,想不知道季离人护着随歌都不成了。
夸得连随歌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
龙昊更觉得有趣了。
常年严肃又不近女色的大冰块将军竟然为了个小小八品女官说话,看来他是不用帮这个重要的臣子烦忧他的终身大事了,也算不负早逝的老将军了。
龙昊笑眯眯地望着随歌,问道:“连冷面将军都为随卿家说话,也真是难得!最近国事繁忙,随卿家替太子分忧这事,朕很欣赏。临江城的疫情告解,没有造成全国的恐慌,也都仰赖随卿家,朕真的十分高兴。随卿家想要什么,朕尽全力赠给随卿家奖赏。”
不知为何,随歌这时想的却是天外那笔:没有了玉玺,皇帝拿什么盖章?
不过才一转头,随歌又在心里嗤了自己一声。好歹是皇帝,没了玉玺,要弄个印章还不容易吗?只要玉玺不见这事旁的人不知晓就可以了。
看着一脸从容的皇帝,随歌忽然有些感慨,这皇帝也不容易当,丢了玉玺,朝廷和后宫都一堆破事,这都能顶着一张笑眯眯的脸来,这心理承受能力可真强。
胡乱了想了一阵后,随歌才在众人的注视下恭敬地又作揖道:“既然皇上恩赐,微臣不好拒绝。但微臣想要的东西可能有些斗胆,不知皇上是否认同……”
随歌的声音拖长了些,放轻声了些。
果然,龙昊有些好奇了:“随卿家想要怎么样的奖赏?难道是西域的妆容贡品?又或是夜明珠这等珍宝?”
龙昊习以为然地认为女人喜欢的不外乎是这些。随歌说得斗胆,估计也就是想要的这些小玩意比较珍贵些罢了。殊不知,随歌想要的却是……
“微臣想要一面免死金牌。”
这话说得脆生,字正腔圆。
随歌低眉垂首,身子保持躬身的姿势。
这是这话一出,不论是皇帝也好,季离人也好,司徒缪人也好,就连现场的太监和宫婢都听得愣在了原地。
免死金牌?!
在皇帝的面前,不说有没有人想到过,还真没见过有人胆敢讨要这样的赏赐!
季离人敛了敛神,再看随歌时,脸上残余着沉思。
龙昊愣了一会后,也没有生气或是耻笑随歌的异想天开,反而继续好奇地问道:“为何想要免死金牌?你打算做什么会让我赐你死罪的事吗?”
随歌听罢,识相地跪拜在地,恭敬道:“微臣不敢。不过微臣是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没有家族支持,只有仰赖平日朋友的帮忙,才幸得皇上赏识,对微臣来说,这已经是不敢想象的幸事了。但是为官之道微臣还有许多不懂,就怕有一日有什么行差踏错又不自知,好求个保险。”
随歌这话说的含蓄。
但皇帝也是从朝廷的纷争中一步步走来的,这潭深渊又岂会不了解。可谓一步错步步错,倘若哪日得罪了哪一位权贵,怎么死都不知道。
龙昊轻轻地点点头,表情依旧是微微带笑的,猜不出他的心思。
只是在龙昊轻轻敲了敲桌子几下后,室内各怀心事的众人才听到他略微响亮而带有龙威的话:“既然随卿家想要此等奖赏,朕也承诺过让卿家选择,那就顺了随卿家的意。这免死金牌朕是多年未曾用过了,但真要做出来,也不难。”
龙昊朝身边的太监觑了一眼,那太监立马明了,朝龙昊躬身点头,即是说他待会就去办了。
“在免死金牌做成之前,朕也总得让随卿家落个安心。”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玉佩,递给了身边的太监,要送给随歌。
那太监接过玉佩,愣了下,似乎有些惊讶,慌张地望了眼龙昊,说道:“陛下,这……”
“送去吧。”龙昊说得清淡。
那太监却不敢不从,恭敬地朝随歌那走去了,双手握着递到了她的手上,不忘嘱咐了句:“随大人可要小心保管稳妥了,这玉佩可是先皇留下来给陛下的。”
屋里的人自然是都能听清这话的,但龙昊依旧笑眯眯的没有作声,其他人更不好说什么。
随歌大方地接过后,半跪于地,叩谢道:“谢陛下恩赐。”
龙昊笑笑摆了摆手,便让他们先退下了,还不忘提醒那宴会半个时辰后将于后花园举行,嘱咐随歌他们一定要到场。
随歌和季离人应下后,这才恭敬地退了。
离开御书房后,几人走了一段路,随歌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想不到,有这么个意外收获。”
她举着手上的那枚玉佩,玉佩中间雕着一条气势颇盛的龙,看不懂这龙周遭的文字,但是看得出来,这东西价值倾城。
季离人沉着地望着她,倒没她那么紧张,大掌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了句:“是好事。”
虽然刚刚听随歌要这个礼物时季离人和司徒缪人都是震惊的。
但过后一思索,又不得不为随歌这冒险的行为称赞。
多少的值钱的赏赐,都远及不上这枚能换性命的金牌啊!
伴君如伴虎,一入朝廷深似海。
司徒缪人望了望周围那些忙碌非常的宫婢,轻声说道:“换个地方说话。”
随歌抬眸,眸中闪着异彩:“走,找尹东升他们。”
她想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