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季离人想也没想地否定了。
“我亲眼看见的。”
火场里他搂着白素素,分明是要殉情的。
季离人静静地望着她,想了一阵,才说道:“影子暗卫带你回来以后传了话给我,刚巧太子也在,立马派了人到起火的房子那儿查看了。整幢房子都烧毁了,起火原因是有人蓄意纵火,找不到目击者。废墟里除了木炭和灰,没有搜查到人的遗体。”
随歌一怔,抿着唇,没有说话。
难道,最后他们俩都逃出来了?
“我已经吩咐暗派人去找白玉堂了。但有一事十分蹊跷。”季离人正欲说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熟悉的人声,不一阵,门就被推开了。
“我就说随歌没那么早醒嘛,你偏不信。什么女人的直觉,紫衣我告诉你,你就不是个女……”
尹东升话还没说完,就望见穿上那个本应还昏睡着的人面无表情地瞪着他,下巴都要惊掉在地上了。
陶紫衣一把推开了尹东升,小跑了过来,惊喜道:“随歌你可醒了!”
被暗抱在怀里的阮阮当然是最高兴的,本想下地跑过去来着,哪想到暗一个闪身,就抱着她到了床前,比紫衣的速度还快。
陶紫衣嗔怪地跺了跺脚,锤了下暗的手臂。
暗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些。
随歌默默地把这些看在眼里。
看来,某两人的关系有了质的飞升啊。
阮阮被暗放在了床边,高兴地拱到随歌的怀里,搂着她不住地叫着,唤着。
随歌轻轻舒了口气,才把小人儿抱进了怀里。
床上的几人情意正浓、欢欢喜喜的,那边的尹东升还一脸懵地站在原地。姬无尘无奈地拍拍他的头,这才把他拉到了床边。
“呜,你可终于醒了随歌。”尹东升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凑了过来,心里是高兴的。
随歌嫌弃地把他 的大脑袋推到了一边,“鼻涕别蹭到我身上了。”
众人哈哈笑了出声。
温情过后,必然要是办正事的时间的。
陶紫衣识趣地抱着阮阮正要出门,阮阮却紧抓着随歌的衣服不放。陶紫衣有些错愕,但最终也没强求,只是把阮阮放在床前,静候她的话。
“有话想和娘亲说吗?”随歌平静地看着她,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阮阮微微低着头,又抬了抬头,手指不自觉地搅着,后来又垂下了。
姬无尘拍了拍尹东升的肩膀,率先带着他走到稍远的木桌旁。陶紫衣也笑笑拉着暗走到了一边。季离人原本也想回避来着,不料阮阮却抓住了季离人的手,两眼汪汪地望着。
季离人想了想,又看了随歌一眼,直到看到她首肯后,才重新坐回在床边。
随歌不想吓到孩子,微微笑了,尽量温和地看着她,等待着她。
“娘亲……”阮阮呐呐地说道:“阮阮不想离开娘亲,也不想回那个爹爹那里。”
“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因为,上次见到了爹爹以后,娘亲就让暗叔叔把阮阮带走了。”
随歌暗自叹了叹气。
在照顾孩子的问题上,她果然是没有天分。
正想着怎么向孩子解释的时候,季离人忽然把阮阮抱在了大腿上,认真地望着她的双眼,温和地说道:“你相信季叔叔说的话吗?”
阮阮迟疑了一阵,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娘亲让暗叔叔和紫衣姐姐把你带走是为了保护你。你是你娘亲的心头肉,就算找到了你的亲生爹爹,她这辈子也永远是你的娘亲,你这辈子也是她的孩子。”
说完后,他也不急,就只是静静地等着她去听,去消化。
阮阮似懂非懂地看着季离人,又看了看随歌。踌躇了一阵,最后她才跑到了随歌面前,抱了抱她。
随歌搂着她,轻轻地在她的额上落下了一吻:“娘亲不会让阮阮离开的。”
软软这才甜甜地笑了。
最后,还是由暗和陶紫衣把她带了出去。
随歌坚持落地,季离人劝也劝不住,最终还是由着她了。只是季离人找了个婢女送来了见外袍给她披上了。
“所以,你去见白玉堂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问题可让尹东升几天都没有睡好了,所有的可能都想过了,就是想不通为何好端端地去见个人,整栋房子都被烧了
随歌坐在桌前,目无焦距地望着面前的茶杯,思忖了一阵才娓娓道来。只是白玉堂喜欢她一事,她绝口不提。
听罢,尹东升一脸严肃,就连姬无尘也脸色骤变。
“这不可能。”尹东升不相信这背后的一切竟都是一个女人主导的,更不相信设了这个局的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
随歌也不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不相信白素素是主导者,还是不相信皇帝想要独占龙座?”
尹东升别过头,抿着唇不语。
姬无尘不敢贸然评论,谨慎地多问了句:“随歌你确定你说的这些话不是这几日昏睡时梦到的?”
“你怀疑我疯了。”
随歌语气平淡,看不出情绪。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觉得我说的这些话太玄了。朝政的这些大事不可能只凭一个小小的女人就乱了大局?你们怀疑白素素根本不存在,只是我凭空想出来要诬陷皇帝的?还是你们觉得我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所以自己都疯掉了?”
姬无尘皱了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察觉出随歌的情绪异常,季离人无声地走到她身旁,抓着她的肩膀,轻轻捏了几捏。
“白玉堂死了。带着白素素,他们死在我的面前了。”
室内安静了一阵。
好一会,随歌才打破沉静。
“我要去一趟那烧毁的废墟。”
“不行。”三个男人齐声阻止了。
随歌斜睨了他们一眼,重复道:“我要去一趟。”
“外面看似风平浪静,可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你吗?不说意图烧死你的唐凝香,还有朝廷的人。”尹东升难得严肃,“你可知你最近伤了几次?这几个月来,次次都差点要了你的命了。”
“这局,是你拉我进来的。”
随歌看了眼尹东升,见他努了努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最后,随歌还是去了废墟。而尹东升则和姬无尘再次入了宫,只是这次,他们要找太子说的,可能是闻所未闻,让人难以相信的事情。
皇帝要除了所有争帝位的人,如何相信?
到废墟这里时已经入夜了。
季离人的意思是白天好事者太多,因此两人挑了夜晚过来。
这处的确已经被烧得彻底,除了黑炭就是灰渣。如果真的有人被烧死在这,不可能不被发现的。
“所以他们走了?”随歌喃喃了一句。
是白玉堂最后把白素素救走的,亦或是,有什么人,救走了他们两人?
季离人忽然有些吃味,但是他也知道,这想法不对。甩甩头,撇去了脑里那些繁杂的思绪后,他才走到随歌的身边。
“再过几日,我就要回塞北了。”
随歌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头。
夜冰如水,蛐蛐的叫声十分响亮,却又让周遭显得更加安谧。
“这样……”
随歌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月光打在她的身上,更显她身子的单薄。
总感觉,一切都好像很不真实。最近发生的这一切的事情,最近认识的这一切的人。
随歌好像都快忘记往往来带这个世界时的感觉了,也忘记从前和阮阮两人相依为命的孤单了。身边多了这么多人的陪伴,真要到别离的时候,似乎都那么让人难受。
先是司徒缪人,然后是白玉堂,紧接着,到季离人了吗?
随歌有些怅然,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嘴唇动了动,最终仍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季离人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后,站了一阵。
月光的他张开双臂,把她搂入了怀里,紧紧的,用力的,就像要把她揉入怀里一样。
“我知道,你丢不下阮阮。让你陪我到塞北,我一百个不愿意,那里的生活,不是常人能忍的。”季离人醇厚的声音在随歌的耳畔轻轻响起,“随歌,你愿意等我吗?”
愿意等他结束战争。
愿意等他凯旋归来。
愿意等他解甲归田。
“我……不知道。”随歌阖上了眼,双手上抬,紧紧地抓着季离人搂住她的手臂。
来这个世界的这几年,她始终觉得这个世界似乎都很不真实。可是莫名的,现在这一刻,这感觉,真实得让她不能思考。她觉得,她可能真的是病了。
“季离人,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疯了。这些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全部都是我的梦,都是我的痴想?”
“不是。就算你真的疯了,你要记住,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就算我不愿意?”
“就算你不愿意,我也是站在你这边的。就算你不等我,我也会回来找你。”
他不是司徒缪人,也不是白玉堂。
他是季离人。
是镇北大将军季离人。
是第一次见到她,已经无法忘掉她容颜,无法忘掉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的季离人。
随歌忽然笑了。
“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直性子的男人,说出这些话,很容易让小姑娘动心的。”
季离人也笑了,稍稍松了手劲,转到她的面前,微弯下身来,与她相视着。
“你,也动心了吗?”
随歌不再考虑很多事情了,让脑子里那些烦人的思绪都见鬼去吧,让一切都见鬼去吧。
她的双手绕到了季离人的颈后,在季离人惊喜的目光中,用她的唇给出了答案。
这一吻,是他与她的开始,是激烈的,狂热的,不顾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