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宁俊山大怒道“我让你站住听到没有”马小并未理会,拖着尸体径直的从众人的马群中穿过,几匹战马轻鸣一声纷纷避开。
“拿来”宁俊山一伸手,旁边的一个随从即刻下马,将身上的长弓和箭囊交上。
“装聋作哑的杂碎”宁俊山不愧是世家子弟,从小在父辈们的影响下,早早的练就一身沙场上的本事,弯弓搭箭一气呵成,长指一松,箭矢就带着破空之声“嗖”的一下直奔马小后心而去,今日本来心情极好,谁知刚出城门就被这个不识相的小贼坏了心情,这一箭就是奔着射杀此人去的,吓的几个少女赶紧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小心”神念中响起八爪鱼的提醒,马小也早有准备,听到箭矢声音的瞬间就突然蹲下,箭矢洞穿肩膀,好在棉衣够厚,射穿的只是棉衣的上肩。
宁俊山本以为一箭必中,哪知这冬日里弓木缩紧,力道不如平时,竟被那小贼躲了过去,抽出箭矢就在再射,却发现对方侧着身,脚下扎着弓步,右手拖着细铲瞄准自己,这一弓还没拉满,细铲像是标枪一般“呜”的一声直飞而来,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转眼间打在自己胸口上,连人带弓翻下马去,幸而是个弯头的铲子,若是标枪非刺穿了不可。
这一幕来的突然,众人都以为那小贼被一箭射死了,谁知道他蹲下躲过箭矢,起身就飞出一柄铲子将宁公子打下马,后面的几个随从慌忙下马去扶,但是眼前一花,远处的马小居然飞奔而至,从马肚子下钻过,一下扑在宁公子身上,吓的骏马撩蹄跑开。
小贼手里一柄不知从何而来的匕首抵在宁公子的脖子上,刀尖已经将脖子扎出了血来。
这一幕让众人吸了一口凉气,宁俊山也被对方的吓傻了,一个十六七岁的武将世家公子,居然被一个十岁左右的杂役打下马,看着马小暴怒的眼神,宁俊山感觉他随时都会把匕首送进自己的喉咙,恐惧的看着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泼才尔敢!”身材高大强壮的朱承志一提缰绳冲了过来,扬起手中的长鞭对着马小的后背就抽来。马小歪身往地上一滚就躲了过去,长鞭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宁俊山的脸上。
这一鞭打的宁俊山捂着脸在地上哇哇大叫。几个少年赶紧跳下马来查看,后面的随从掏出几瓶外敷的创药递了过去,众人紧张的不得了,好一会宁俊山缓缓松开手,只见原本明朗俊逸的脸上,留下一道从上至下深深地鞭痕,触目惊心,伤口处血肉模糊,一只眼睛紧闭,鼻子都打出血来,几个少女惊的大叫一声。
这一下朱承志又羞又怒,夺过随从手中的一杆长槊翻身上马,冲着马小就冲了过来,“小畜生你害我伤了宁公子,今日非杀你不可”。
看着驭马而来的朱承志,马小收起匕首,弯腰躬身,双手向前微伸,紧紧盯着对方,不跑也不避,一副要和战马肉搏的架势。
战马冲到近前,朱承志双手扬起长槊,对着站在地上马小的脑袋猛劈下来,力道极猛,眼见槊刃到了头顶,马小一倾身,下劈的槊刃贴着鼻尖划过,双手闪电般一捞就稳稳抓住了槊柄,身子原地快速旋转了一圈,槊柄也跟着转了一圈,朱承志单手拿捏不住滚动的槊柄,手上一松就被马小夺了长槊。
马小定睛一看,这柄马槊正是当日打杀了滁国郑家长孙缴来的那杆,不由得哈哈大笑,虽不知为何在这朱承志在用,但是现在再次回到自己手里,真是天意如此。
且说朱承志本来气势汹汹的冲来打算杀人泄愤,谁知道连兵器都被夺了,反倒自取其辱,这才看出来地上衣衫褴褛的小贼手上有两下子功夫,一时没再上前,对着后面的随从一招手,十几名随从便提马上前,有的手握剑戟钢叉、有的弯弓搭箭、有的挽出绳套,团团将马小围住。
“小畜生,刚才还真小看了你,现在跪下给小爷我陪个不是还能饶你不死”朱承志骑着马绕在圈外对着马小说到。
马小扯下棉帽,脱掉厚重的棉衣,手握长戟警惕的盯着周围骑兵,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小八,看住我的背后”众人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神念中的八爪鱼却用稚嫩的童声回到“终于知道我是有用的了吧,嘿嘿”,也不知两人从何时起有了这般默契,自称天王的八爪鱼居然能接受“小八”这样的名字。
“承志大哥,且慢动手”从一开始就冷眼旁观的福柳生提马来到近前,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裹,在里面翻找了几下就抻出一块白色的绢布,上面正是马小的通缉告示,而且和别的通缉告示不同,这上面除了有画像,还有一段文字,上书:“悬赏捕杀沛国遂州伙头卒马小,凡提头来见者,赏银三千两--大滁国都国舅府宣。”上面的“三千两”几个字还被划了一笔,旁边订上小字“五千两”,画像也极为细致,让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马小,看来是从滁国带出来的原版告示。
“承志大哥,你看,是这人吧”福柳生说到。
朱承志接过绢布,对着画像和马小来回看了几眼“还真是他。”抬手一挥,包围马小的骑兵随从让出一条路,朱承志和福柳生二人进到圈内,对着地上全身戒备的马小问道“你可是这告示上的马小?”
“哼,正是!”马小不看也知道这告示是悬赏自己的,也不否认。
“是你宰了郑飞龙?”朱承志再次问道。
“没错,这柄马槊就是大爷我从郑家长孙手里缴来的”之前听朱承志自称小爷,马小就非要自称大爷,“啰里啰嗦些什么,是没胆子与我一战吗?”
两人一时无语,这朱承志与其他几个世家子弟不同,他父亲朱达成乃是草莽出身,在宁宗瑞手下靠着军功一点点爬起来的,是故其家族并不像宁俊山和福柳生二人一般有家传武学兵器,这杆精致马槊是当初张通刚到泰州城时,为讨好城守特意送给宁城守的,而父亲朱达成又是宁城守的爱将,于是转赠了父亲,最后到了自己手中,故而其知道这兵器的来历,一见这缴兵之人就在眼前,不由得不信服,想来刚刚他说的雁翎刀之事也是真的,虽然这朱承志平时行事鲁莽,但却承了父亲的直肠子性格,觉得别人有道理就没了刚才杀人气势。
而福柳生与其他几人更是不同,一身书生的儒雅打扮,平时也只好琴棋书画,这张通缉告示是父亲手下的兵卒在滁贼身上缴来的,堂堂滁国国舅公居然悬赏一个伙头小兵,觉得此事有趣,就将告示收藏了起来,没想到今日竟然意外碰到了画像上之人,此人年龄如此小,行为举止更是奇异,和平时见得那些要么呆板麻木、要么溜须奉承、极尽讨好之色的下人完全不一样,顿时来了兴趣。
就在这时,远处的宁俊山站了起来,他推开众人,不顾伤势再次拉弓搭箭朝着马小射来,可惜一只眼睛受伤,脸上疼痛难忍,又加上此时满心的报复之欲,气息浮躁,一箭射歪竟扎进一匹骑兵的马腿上,战马吃痛之下,长鸣一声奔跑起来。宁俊山气急败坏,又连射两箭,全都射歪,马小站在地上动也不动,根本没把这位少爷的箭法放在眼里,气的宁俊山抢过一位随从的钢叉就向马小攻来“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杂种,害我毁了面容,我非把你用犁杖分尸不可”。
马小学着当初校场里兵卒们的迎战架势,左脚向前一迈,马槊槊刃斜向上对着冲来的宁俊山严阵以待,朱承志和福柳生、还有周边的骑兵随从都知道这位公子哥的脾气,发起狂来谁也拦不住,而且其步战的功夫很是厉害,几个成年兵卒同时上也不是他对手,干脆远远避开,免被迁怒。
这宁俊山虽只有十六岁,但却身长七尺有余,肩宽体阔,比之马小高大了不少,盛怒之下,如同饿虎扑羊一般冲到近前。
“你现在没有把握胜的了他,况且他是太守之子,如果今日把他杀了,咱们不但被滁军通缉,怕是以后连沛军都要通缉你了”脑海里想起了小八的声音,这家伙可以随时读取自己的想法和记忆,像是肚里的蛔虫一般,极为讨厌,可此刻他分析的到是不错,今日要是把宁俊山杀了,怕是以后再无立足之地,眼见对方依然携兵器到了近前,马小却开始犹豫了起来,他只学过杀人之术,务求用最短的时间和最精准的出击置对手于死地,可不会见招拆招,万一一会情急之下身体自动反应,可是自己没办法用理智控制的。
“你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你不必费心想着怎样去拆他的招式,只要在最后关头避开他,然后将其击倒就行了”
“哦?你有何办法”马小疑惑的问道。
“哼,就让你瞧瞧本天王的能耐,看你以后还敢小瞧与我”小八得意的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