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长须中年道长盛怒之下打飞马匹,也不停留,一下跳将起来,离地三丈多高,横跨七八丈远,在空中一把夺过一个骑兵的长斧,对着老王当头劈下,老王不敢硬接,夹着马小,身子往地上一躺,也不知其怎样用的力就雪地上滑行起来,像是一条大蛇一般在马蹄间钻来钻进去,身体扭动之下轻巧的躲过刺来的长枪和踏来的马蹄。
这长须中年男子见老王逃走,一下把气全部撒在了击杀他“余弟”的人身上,长斧改变方向直奔骑兵砍来,那骑兵也是久经沙场、身怀武艺的老兵,举起两个铜锤去迎,“咔”的一声斧锤相交,骑兵承不下长须中年道长的巨力,被打下马去,身上的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摔在地上吐出血来。
长须中年男子抢过铜锤在骑兵头上连砸五六下,直砸成粉末才作罢,之后竟抱着年轻道士的尸首哭了起来:“都怪我、都怪我,太过心急,一时大意竟害了你,余弟呀……”哭声极为凄惨,像是失了最爱一般,另外一个年轻的小道士也弃了与他周旋的骑兵跑到近前,见到“余弟”惨死的模样也跟着痛哭起来。
周边的骑兵见到此幕一时错愕,不知所措,不过那“九老大”及时反应过来,这三人和抢走他们“送财童子”的人不是一伙,他这一众兄弟是被那人利用,况且此人武力太强,在场之人无人敢敌,虽被他们杀了几个兄弟也不敢报仇,权衡之下下了命令:“他们不是一伙的,赶快去追沛国那小贼!”二十几个骑兵也不去理那几个被道士打死的同伴,提马便向老王和马小追去。
且说老王躲了长须道长的斧头,身体如同一条大蛇般从乱军之中游离出来,再次向村子跑去,到手的银子被抢走,后面的骑兵哪肯放过,快马加鞭追了过来。
长须道长哭了一会看到老王向村子里跑了,心里一横就站了起来,对着另外一个年轻道士说道“极儿,莫再伤心了,我这就去给余弟报仇,你就在这里收敛余弟的尸首,不要跟来,我们已失去了他,不能再让你有差池”说完一挥衣袖就朝远处的村子追去。
小道士看上去年纪不大,止有十二三岁,神色悲哀的点了点头,但当道长离开后,他就擦掉了眼泪,望着道长的离去的背影,眼神也也逐渐变得冷漠起来。
且说那长须道长急着要为小道士报仇,很快越过前面的骑兵,朝着老王和马小追去,老王这一晚来回奔走太久,到现在体力也有些吃不消了,速度比之前有所下降,眼见长须道长一点点靠近,无奈之下,只能在村子里扔下马小这个累赘,马小被摔在路边,赶紧挣扎着翻进附近的宅院,那道长根本不理马小直追老王而去,后面的骑兵被落下较远,没有看到这一幕,以为马小还被最前面的老王裹挟,也纵马直追老王。
马小藏在宅院破旧的土墙下不敢出声,只听得一队骑兵呼喊着从墙外呼啸而来,火光亮起,骑兵的影子不断映进院子里,马小心里赶快祈祷九天娘娘显灵,助他度过这一关,骑兵人马通过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在马小看来却如此漫长,终于火光暗了下去,人马的声音也渐渐变小,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即使是在泰州城攻城大战时他也没有这般害怕过。
待老王、长须道长、滁国骑兵三波人马全都远去后,马小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翻墙出去,专挑人马踏过的地方行走,很快回到了起初滁国骑兵驻扎的院子。
一进院子就见火堆里的火已经变小,两具尸体静静的躺在旁边,马小径直来到马棚,本想来取自己的兵器,可是圆盾、标枪、雁翎刀和匕首早就没了踪影,害怕骑兵返回,马小在地上捡了张旧羊皮就打算离开,刚要走却听见马棚里有人在小声呻吟“诶呦……诶呦……要死在这喽……要死在这喽……”
马小拿来一支火把,轻轻挪进马棚,却见一个老兵躺在马棚里,正是那个被砍了手的老兵,受伤的手用旧布简单包裹着,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老兵一见火光亮起赶紧往后退“诶呦别杀我,别杀我”完全没了之前想要领赏钱的气势。
马小站在马棚口没有再向前走,开口问道:“我的匕首呢?”老兵坐起来一看是马小,大叫一声“是你,你还我手,我的手,我的手”说着艰难竟爬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向马小撞来,马小微微一闪就躲过了,老兵一头撞在喂马的石槽上栽倒在一旁,头破血流,匕首从他军衣里掉落在地,老兵翻过身来继续向马小爬来,嘴里说着一连串咒骂的语言,只是越说越混乱,一点逻辑都没有,马小知道他是失血过多,活不了多久了,于是不再理他,绕过地上的老兵,拾起自己的匕首就出了马棚。
快速离了大院马小寻了一个不起眼的院子就钻了进去,本打算睡一觉,坐山观虎斗,可是躺在在破烂的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一想起今天老王和那个长须道长的惊人的身手就让人心动不已,老王还是没有筑基成功的人,按照小八的说法就是还没摸到道法边缘的人,就已经有这样的武力,在乱军之间所向披靡,像是戏耍孩童一般,还有长须道长明明中等的身材,双拳却能打飞一匹马,简直匪夷所思;再想起刚刚那可怜的老兵,现在应该已经冻死在马棚里了,下场太过悲凉。
就在马小胡思乱想之际,外面再次响起人声和马匹声,马小立刻警觉起来,伏在破烂的窗户偷偷向外看,只见八九个骑兵在墙外集结起来,其中一人喊道“碾头,九老大和黑头全都被打死了,其他的弟兄也都折进去了,就!就剩咱们几个了”
“他娘的,今天这么倒霉,遇到两颗煞星,不能再管那滁国的小贼了,再耽搁下去,咱们的小命也不保,那两人现在也打了起来,一时半会还顾不上咱们,所有人,跟我走,返云城”碾头一声令下,仅剩的几个骑兵惨淡里逃离了村子。
一听骑兵们离了村子,马小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可是另外两人现在胜负如何呢,自己现在该何去何从呢,躲在茅屋里,马小一时拿不定注意,于是又等了半个时辰才从茅屋里出来,此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天上也只剩下一颗明亮的启明星,马小小心翼翼的朝着昨晚骑兵退来的方向走去,穿过一排街区就来到了村子的外围,只见路上一片狼藉,到处散落着人和马匹的残肢、血迹,场面极为惨烈,可以想象这里刚刚发生的好一场大战,再往前走了一段就见两匹没人骑得马儿在一个草垛前啃着干草,其中一匹正是驮他来村子的挽歌马,马小高兴的走上前去牵马。
突然老王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马小,过来!”马小循声望去见到老王倚在一棵老柳树下,在他不远处,长须道长倚在一块石碑下,两人好像都受了重伤,不能动弹,马小只好一瘸一拐朝老王靠过去,到了近前只见老王脸色惨白,眼睛和嘴唇颜色发青,头发散乱,情况极差。
老王见马小过来,惨然一笑“哈哈哈哈,师弟,想不到吧,我还有半个传人在此,你那伺床童子怕是早就丢下你跑了吧”刚说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马小见那血已经是黑色的了,血里还混着块状的东西,在营里帮忙救治过伤兵的马小知道,那是碎裂的内脏。
老王顾不得自己的身体,转头把手里的匕首递给马小“去,把他给我杀了”
马小接过匕首,发现这匕首意外的轻,竟只有自己匕首一半的重量,匕首的刀身薄的像是一片树叶,他握紧匕首转身向道长走去,长须道长的情况也很差,左肩上一道醒目的伤口,差点就把左肩整个劈开了,里面露森森的白骨,马小一步步走近,心里却在犹豫要不要杀了他。
道长见来人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有气无力的说道“小娃娃,你先别动手,我来问问你,我没猜错的话,这姓王的对你丹元灌体了吧?”
马小停下脚步“你再怎么知道?”
老王突然急切的吼道“赶快动手,别听他胡说”紧接着又“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大口大口的喘息。
道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尽力气说道“哈哈哈哈,小娃娃,别被姓王的骗了,他授你丹元,不过是想要夺你根基,他修的是本门秘术七七归元诀,要夺四十九个人的根基才能修成,你,你不过是这四十九人当中的一个,哈哈哈哈,一旦你根基被夺,轻者残废,寿元大减,重者当场暴毙!”
马小转过身来看向老王,他早就知道老王的企图,只是在犹豫,因为今日见识过了老王的手段,即使在其重伤情况下,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击必杀,况且老王还有出口伤人的暗器。
老王看着马小说道“别听他胡说,哪有什么七七归元诀,都是他胡编乱造的,我受你丹元不过是想收你做传人”
“那伙老大是怎么回事,他也是跟你修气才无缘无故死掉的,你敢说这和你没有关系?”马小语气坚定的问道。
“哈哈哈哈,原来你的传人早就怀疑你了”长须道长突然兴奋起来“小娃娃,你先替我杀了他,只要你杀了他我就收你为徒,传你神功绝学”
马小握着匕首站在两人中间,虽然他知道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也不敢贸然出手,自己在他们面前还是太弱,稍有不慎就要遭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