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言易棱的唇角缓缓弯起,形成一抹笑意,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逐渐移开,转身敛起笑意,漠然将手上滚烫的保温盒,丢进酒店门口的垃圾桶,再从衣袋拿出消毒巾轻拭双手,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原来,他亲手所煮的粥只是垃圾?
那,慕岩所做的菜便称得上是手艺?
张嫣然被慕岩强行带离酒店,就连早已收拾好的衣物都没有带走,而是将房卡交给陈宇,让他去处理。
临走前,张嫣然回眸看向酒店门口的垃圾桶,心仿若被人撕开一般,他的样子清晰浮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还没有解释完的话,只能吞入腹中。
由于车内一直开着空调,以至于不那么闷热,她与慕岩坐在车后,相隔离得有些距离,不像以往那样亲密。
“你不应该亲自出面。”张嫣然平静陈述,指出他的不对之处,车内不只是司机,副驾上还坐着随身跟着的欧阳晴。
慕岩的手肘撑在车门处,看着窗外滑过的风景,满是嘲讽:“我不亲自来?怎么能看到你和他纠缠不清的样子?”
还记得她曾答应过慕尘,她不能成为慕岩的负担,即使以朋友的方式相处,仍然不能在外公开,若是被有心人得知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无疑会给他带来麻烦,今天他光明正大站在酒店门口时,她便心惊胆跳。
“慕岩!”张嫣然忍无可忍,转头呵斥:“你难道不清楚站在我身边的后果吗?”
为什么总是要曲解她的意思?为什么总是要与她作对?
“后果?你如果顾及后果,你就应该乖乖听我的话,跟他断绝来往!”慕岩忽然转过头怒吼,手指着远处酒店的位置。
她终是触到慕岩的逆鳞,车内的气氛随着他们的争吵,渐渐变得压抑,令开车的司机惊心吊魄,紧抓着方向盘直视前方开车,就连欧阳晴都为张嫣然捏了一把汗,只好闭上眼帘佯装睡着,避免殃及池鱼。
张嫣然深呼吸调整气息,不与他计较,考虑到还有别人在场,冷静说道:“我们回去再说!”
“回去再说?难道你跟他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慕岩的怒火难以平复,只要想起她满脖子的印记,他便气她,气她不争气!更恨那个男人,恨不得直接杀了。
张嫣然闻言,冷笑道:“是,我跟他之间就是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你满意了?”
无论她怎么为他考虑,在他的眼底,她早已经是一个不堪的人,若是处处看她不顺眼,她又何必跟他回去,让他生气?
“我要下车!”语落,张嫣然便掰着车门锁,企图现在就在这高速路上离开,他既不愿见她,她亦不愿留在这里。
慕岩没有开口,司机怎么敢停车?
司机看慕岩的脸色,小心谨慎劝道:“小姐,这里是高速路,离清州还有很长一段路,在这里也很难打到车,不如一起回去再说?”
“再说一次,我要下车!”张嫣然这次倒是很平静,就像在做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坚持她的意图。
“停车!”
慕岩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司机条件反射马上踩下了刹车,车子一停,欧阳晴便睁开不可置信的眼眸,她一直认为,随张嫣然怎么闹,他都不会让她下车。
打开车门,一阵热风飘进,就在她下车时,慕岩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好好考虑清楚,在你下车的同时,慕氏也会马上撤资!”
其实,这笔资金她早该断绝,慕氏长达五年的无偿资助,只为让她在紧要关头时,护慕岩一次,他们不知道的是,即使没有这笔资金,他遇到危险时,她仍然会挺身而出。
“开车!”慕岩靠在椅背,蹙眉闭上眼帘狠心说道,他万万没想到她会毫不犹豫下车,甚至连回头的举动都没有,看来是时候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残忍,吩咐欧阳晴:“现在马上将慕氏的资金撤出,一分不留。”
“可是...”可是现在撤出资金,不就是置张氏于死地吗?
“没有可是,马上去办。”慕岩打断欧阳晴的话,不愿再听她说任何一句。
欧阳晴待张嫣然的不喜,是建立在慕岩对她过度宠爱,她却不懂“回报”二字怎么写,但从未想过置她于不顾,若是撤出资金,张氏不到一个星期,便会宣告破产,就连带这次的项目都无法完成。
欧阳晴握紧手机,还想说些什么来挽救:“少爷...”
“闭嘴!”慕岩随手拿起某样东西摔到欧阳晴所在之处,难道他会不知道后果吗?
待欧阳晴看清楚所接之物,连忙说道:“这是小然的背包?”
司机闻言,便在不经意中放慢车速,随时做好调头的准备,几分钟过去了,慕岩仍然没有开口调头,车子便一直维持着这种速度前行。
还站在原地的张嫣然,顶着烈日走在高速公路之上,她该庆幸今日穿的是平底鞋,看着两手空空的自己,懊恼道:“怎么没把背包拿上?”
每辆经过的车,都能看到站在高速路拦车的女人,许多人看归看,但不会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停车在高速路上,她站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看到一辆白色的车,停在她面前。
“你好,请问你...”张嫣然凑上前看清车内的人后,缓缓停了声音,车主竟是厉水晨?
厉水晨满脸异色,打开车锁:“我在远处看着就觉得路边的女人很像你,没想到还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言难尽,你回清州吗?”张嫣然俯在车窗前,里面冷气扑在她的脸上,一阵凉爽。
厉水晨解开安全带亲自下车,饶到她面前,将车门打开:“我送你回去。”
“谢谢!”张嫣然顾不上客套,只想一心回清州市,现在她身无分文,连手机都遗落在慕岩的车上,若是再推脱,只会耽误时间。
在途中了解到厉水晨到鹿城,是为了上次在鹿城的案子,所以才在清州与鹿城两边跑。
厉水晨将车停在陈时时的公司楼下,替她解开车门锁:“我还有事情要忙,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这次真的谢谢你了,我欠你一个人情。”张嫣然下车前跟他说道,若不是刚好遇到他,否则她现在还站在回清州的路上。
车子消失在她的眼前,张嫣然转身走进初晨企业的大楼,这里的每个人都会喊她一声“张小姐。”她一一点头,直接上去陈时时的办公室,秘书看到她也不阻拦,反而甜甜叫道“小然姐,你来啦?”
张嫣然没有因为熟悉而直接闯入办公室,而是在门口敲门听到应声再进去,不久,办公室传出一声:“进来!”
她进去几分钟之后,发现陈时时还没有看到她的存在,只轻叹一声:“这么久了,都不抬下头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时时猛然抬起头来,欣喜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十五分钟之前,看来现在很忙?”张嫣然坐在她对面的椅子里,拿过她桌面的固话,看着上面的时间说道。
陈时时刚走近她身前,便闻到一阵汗酸味,不禁捂着鼻子试探道:“外面很热吗?”
言下之意,是嫌弃她臭?
“我在鹿城走回来的,连你家都没敢回,你觉得热不热?”张嫣然靠在椅背里,无奈回应,她来这里无非也想借用陈时时的休息室,洗个澡换套备用衣服。
现在回想起来,早上的澡算是白洗了。
陈时时起身走到休息室去拿她的衣服,递给张嫣然疑惑问道:“你不是跟陈宇开车去的吗?怎么会走回来?难道他半路放你下车了?”
张嫣然拿过衣服,在她疑惑的眼神中,缓缓点头,三两句带过整件事情:“的确是跟他去,只是回来的时候,是跟慕岩一起回来的,我们在途中发生了一些争执,我就要求下车了。”
“你是不是傻?你就不能沉住气等到回来再说吗?”陈时时一脸无语,手指戳着她的手臂:“那你是怎么回来的?难道真是走回来的?”
慕岩确实能做出让她下车的事,可她怎么也这么冲动?
张嫣然摇头:“厉水晨刚好在鹿城办事,顺路把我带回来的。”
厉水晨?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是厉氏集团的厉水晨?”陈时时忽然想到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这不就是杨清琴所留遗嘱的那家律所的公子吗?
张嫣然连自己都受不了全身黏黏糊糊的感觉,发丝还贴在小脸上,虽被空调吹干,终是不适:“确实是他,我先去洗澡,还有件更严重的事情,等我出来再跟你说。”
“诶,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啊?小然,小然?”陈时时在她身后打算跟着进休息室,边说,边让她洗澡来着,谁知被她挡在了休息室门外。
而且,更让陈时时好奇的是,比这件事还严重的事情是什么?陈时时盯着办公桌上面的文件,失去了想处理的心情,只好坐在沙发上等候某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