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言易棱低沉的复述,传出他的嗤笑声,忽地停止:“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甚至连张氏都不要了?”
言易棱透出嗜血的眼神,犹如十万支箭射出,恨不得将通话对面的人凌迟,笑声却温柔如玉,站在书房的几人一直胆战心惊,几乎达成一致退后。
“嗯,不要了。”她这么在乎,怎么会不想要?她很想开口求求他,求求他救救自己,她想活着,还想活着,还有父亲,还有哥哥,她还想再见一面,可是她现在不能开口。
张嫣然瞳孔紧缩,紧紧盯着厉水晨荒唐的举动,他露出满脸心疼她的神情,手里却拿着刀片在她伤口上轻轻刮掉一层又一层的血,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痕迹浮现,像是在玩一种令人上瘾的游戏,宛如地狱的惩罚者,令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骨瘦如柴的手腕被厉水晨捏着,伤口缓缓传来迟钝的痛意,渗入经络传遍全身,令她浑身像是置于冰湖之中冰凉,令人最痛的是她无法还手,连基本的反抗能力都没有。
张嫣然微微抬眸,眼眶通红,苍白的唇溢出淡笑:“我会委托律师去办理离婚事宜,如果没什么事,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不想见到你,真的不想见到你。”真想很想再见见你,见见他们,即使我不敢承认自己爱你。
这是一种变相绝望,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慕岩从不让她接触到这种事,原来这么残忍。
“你做的很好。”厉水晨放下手里锋利的刀片,轻抚她苍白的脸,拿过手机果断按掉通话,把通话卡掰断,当着她的面丢进垃圾桶里,笑着离开她的房间。
张嫣然靠在床头上,低眸盯着染红的床单,如同一朵盛放的红玫瑰,显得异常妖艳,唇角微微扯起一抹自嘲,用力动了动手指,动脉的血却涌了出来,触目惊心。
张嫣然的意识渐渐模糊,眼眸阖上之前,仿佛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抓起她的手,她还来不及看清他想做什么,便晕眩过去了。
好累,好累,是不是这样就能够解脱了?没想到这一生,居然会落得这种下场,定是上辈子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这辈子才来赎罪的对吗?
妈,我来见你了。
张嫣然灰白干裂的唇瓣带着笑意,眼角处滑落一滴泪,浑身毫无生息。
清雅居四周被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清晨阳光,整座房子陷入一种异常的寂静,而二楼书房里满地狼藉,始涌者便是站在书桌前的言易棱,而旁边站着的人分别是袁枫、陈时时。
神色慌张的朱思得到言易棱允许,便匆匆走进书房,恰好打破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意识到陈时时也在,她连忙稳了稳神,将到了嘴边的话,转化成一句问候:“老板。”
“你们都没事做了?”言易棱眼底深蔵一抹阴沉,淡然处之,缓缓陷入黑色皮椅,唇角勾起不明的弧度:“还是,你们也想帮帮她尽快处理跟我离婚的事?”
朱思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话,心里不禁嘀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倒是想帮忙,就怕你自己不愿意。”袁枫撇了一眼愣在旁边的陈时时,冷嘲热讽,暗有所指:“免得某些人,把你的心当成驴肝肺,一口一个质问,到头来还不是人家主动提出离婚。”
这几天,火急火燎的陈时时像无头苍蝇一般,一早就亲自过来清雅居看看情况,听到没有张嫣然消息时,总是忍不住发脾气。
“不可能,她绝对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跟你离婚,一定是哪里有问题,一定是。”陈时时对袁枫的话置若罔闻,猛然敲了敲脑袋,据她对张嫣然的了解,这实在太诡异,呢喃道:“更不可能为了离婚,连张氏都放手了。”
现在的张氏一切都有所好转,当时张嫣然为了张氏,不惜嫁给言易棱,现在怎么会这么轻易放弃一切?别人不知道,难道她还不清楚吗?
“这有什么不可能?这通电话就是最好的证明。”袁枫一直都抱着怀疑的态度对待张嫣然,听到她的话,马上就反驳。
“就凭我认识她这么多年,就凭袁叔叔,袁阿姨,袁晨旭他们都认识她这么多年,凭什么你认识她不到几个月,就这么断章取义?”陈时时像是被人拨了刺的刺猬,脾气蹭蹭蹭涌上心头:“你真是浪费了袁家这么好的基因了。”
袁枫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想顶回去又没有能反驳的词:“你、你、你不可理喻!”
“好了!这里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出去!”一道冰冷不悦的喝止声中断他们的争吵,他低垂着眼眸,没有人能够窥视他在想什么。
陈时时瞪了袁枫一眼,冷哼一声,便拿起手提包离开这令人窒息的书房,脚步快又急,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着她一般。
袁枫倏然闭嘴,跟在陈时时身后走出去,还不忘给他关上书房的门。
朱思看了看安静下来的书房,连忙汇报:“老板,张氏有三个人的股份被人半路截去了,一开始先是推辞,后面竟直接签给了别人。”
“对方是什么人?”言易棱掀起锐利如剑的眼眸,微眯着打量,令人不由得感到寒风刺骨:“有没有他的资料?”
“有,就是一家中企老板,主营餐饮业,看似没有什么问题。”朱思拿出手机,把对方的资料发到言易棱的邮箱里:“还有,我在张氏集团这几天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太太一个月里总有三四天不在张氏,对外宣称是出差,可是我查过她的航班记录,上面没有她的行程。”
“不知道太太她这几天,会不会跟以往一样?”朱思小心翼翼说道,唯恐自己那句话就让他庞然大怒,迟疑建议:“或许,你可以问问陈小姐。”
“嗯,资金注入张氏了吗?”言易棱眼底的情绪深不见底,冷然问道。
朱思看着修长的手,握着漆黑的钢笔,有一下没一下敲打在书桌上,高深莫测,仿佛敲打在她的心里一般:“资金已经到位,现在张氏已经开始停业重整,招新同时也在进行中。”
“辛苦,你先去忙吧!”言易棱一按,笔就定在桌面上,也让朱思的心里一震,不敢违抗:“是。”
朱思前脚刚刚离开,一个高大的男-人便走了出来,他一直在书房的暗格里随时等候他的使命,寸头短发,显得他十分干脆利落:“言总。”
“嗯,今天下午,盯紧送离婚协议的人,必要时,可以使用非常手段。”言易棱眸中露出一丝嗜血,声调极为冷漠,仿佛随时准备将对方覆灭。
“是!”男-人简短应答之后,便消失在言易棱的面前。
书房恢复寂静,外面强烈的阳光与里面的黑暗截然不同,有了她的消息,能听到她的声音,言易棱便能稍稍冷静,哪怕知道,她说离婚不是真的,不想见他不是真的,却还是会感到心痛在体内蔓延,他还是会害怕,是真的。
记得前几天他开完视频会议,已是十一点多,刚回到清雅居,就被何春关心问道:“少爷,少奶奶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嗯,你先去休息。”言易棱心里一紧,便安排何春去休息。
言易棱微微蹙眉,她所说好的早点回来?到现在都不见人影?他在客厅坐了两个小时,期间打了不少电话给她,一直显示无人接听,直到凌晨一点的时候,他坐不住了。拿起车钥匙就去星晨湾,明月绣,包括医院,张氏办公室,以及当初张嫣然住的民宿,都没有找到她,手机依旧无人接听。
凌晨三点,陈时时的电话在半夜响起,如同催命符一般,她迷迷糊糊中接了电话,被吵醒后,语气恶劣:“谁啊?半夜打什么电话?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是言易棱,小然在你那里吗?”言易棱将车停靠在路边,右手轻敲方向盘,隐忍怒意冷声问道,最好不要让他知道,她跑了。
“没有啊,她不是跟你结婚了吗?怎么可能在我这...”陈时时还在咕哝着,倏然意识听到张嫣然的名字,猛然清醒:“小然怎么了?”
“她到现在还没回来。”听到陈时时的反应,便知道张嫣然的确不在她那里,毕竟她的演技没有这么高:“电话不接。”
“我给她打打看,或许,她在张氏办公室?”陈时时移开手机,看到屏幕显示3:13分,心里渐渐开始有些着急:“对了,还有医院。”
陈时时在心里不禁埋怨张嫣然,怎么总是不让人省心,这半夜又去哪里了?明明都没有地方去,也不会来找她!
“你都去过了?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通话中传来车来车往,还有夜风的声音,陈时时眉心紧蹙,缓缓说道:“你知不知道,她在这座城市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陈时时这句话无疑像千斤的重物砸在他的心上一般,心中抽痛。
“如果你联系的上,麻烦你通知我一声。”言易棱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便挂断了电话,他的手抓着方向盘,逐渐收力,直到关节泛白仍在加紧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