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居二楼主卧室
将近天亮,东方一望无际的天边,泛起一层淡淡的绯红,阳光似乎在努力升起,而言易棱凌晨回来到现在为止,一直都维持同一个动作,眼睛紧紧盯着她抽剩的烟盒,手机放着扩音,在打着无人接听的电话,直到变成关机。
短短几日,整个房子里布满她的身影,还有浅浅的笑意,虽知她不是真心对他笑,却仍会心生喜悦,她坐在梳妆台上打理头发,他就倚在门口看着她,最后两人一起出门。
没有张嫣然的身影,温馨的房间也变得清冷,心房仿佛被人抽空一般,像是缺失了很重要的东西,空空荡荡寻不到安稳之处,面前突然出现一道身影,站在房间里拉上窗帘,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少爷。”他声音响起。
言易棱的神色微微松动,修长的两指轻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少奶奶的车在晚上六点四十分停在一家私人会所里,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我们进去翻遍整个会所,都没有看见少奶奶。”男-人挺直身躯面无表情汇报,将名片以及VIP卡递给言易棱:“少奶奶当时就是跟他一起进去的,我调查过他的背景,就是一家普通的小企业,因为一次名流宴会,才拿到这家会所的VIP卡。”
司明?电子技术的总经理?
“怎么认识的?”言易棱眉心紧蹙,捏紧这张名片,怎么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男-人低头,明显有点紧张:“不认识。”
奇怪的是,张嫣然从未跟这个人有过接触,却是跟他一起进去,并且这个人很会躲过摄像,几乎拍不到他的正脸,这才让他觉得奇怪。
“不认识?他们一起进去?”言易棱对他的回答极为不满,眼底有一股涌动,宛如狂风暴雨的前兆,足以将人卷入风浪之中:“无论如何,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到她。”
不认识,这三个字掠过耳膜,他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是不是说明不是她主动想离开他?不到一秒,他的心便隐隐作痛,怒火攻心,一下子将名片撕碎,任由掉落地毯,她到底在哪里?
言易棱起身换一套灰色西服,站在全身镜子看着一丝不苟的男-人,仍是在商界游走的他,眼底却多了一丝寒意。
楼下似乎有异样,不到五分钟,他衣帽间的门被人推开,陈时时站在门口,平静问道:“我找小然。”
“少爷,非常抱歉。”她身后是阻拦无用的何春,连忙低头道歉。
言易棱漠然置之,依旧在整理胸襟前微微皱起的西装,怎么也抚平不了,仿佛心无法安定一般,他解开身上的外套,无情丢在脏衣篓,冷言:“何姨,烫不平的衣服,就没有必要放进衣柜。”
“是,我知道了。”何姨一震,眼神看向那件衣服,不禁同情那件被扔的外套,它的本身设计本是有微微皱折,这也是整件外套的特别之处,今天却嫌弃没有烫平?
“时时,一起吃早餐?”言易棱随手拿了一件,放在手肘之处,若无其事吩咐:“何姨,给时时准备一份中式早餐。”
陈时时沉默,跟着他下去吃所谓的“早餐”,再心急也没用,不如先弄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嫣然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离开?
餐桌上除了偶尔餐具相碰的声音,几乎没有说话,直至用餐快结束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飘忽,让陈时时觉得不太真实:“她习惯每天起来晨跑,我会坐在客厅上看晨报,等她一起吃早餐。我不让她抽烟,没收她的烟,她会耍点小坏报复我,比如在我洗澡的时候,偷偷把灯关掉,告诉我停电了,在我的咖啡里加盐,告诉我那是一种爱,我悉数尽收。这么做不是补偿,而是她在我心里,就在昨天晚上,她还告诉我,她会早点回家等我。”
“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没有回来。”言易棱压下心中那一抹苦涩,她对他逢场作戏,或是骗他也好,只要她愿意在他眼底下生活便好。
陈时时低眸看着盘子里的早餐,毫无食欲,因为礼貌才动了筷子,现在因为他的一番话,放下了筷子,她不知道是张嫣然演戏逼真,还是将自己再次陷入他的爱河里,叹息:“为了跟你结婚,她跟慕岩彻底闹翻,搬出来了,为了跟你结婚,她不惜违背她父亲的话,现在,她又能去哪里呢?”
“我不怕跟你说实话,她跟你在一起,确实有目的,想要张氏重新站起来,你是唯一能救近火的人。”陈时时迟疑片刻,咬咬牙将这件事全盘托出,还望他能与她保持一丝距离。
“我知道,”言易棱没有半点震惊,神色风轻云淡:“有关系吗?”
“你知道?”陈时时瞠目结舌,迟迟没有回过神,他说他知道?他明知道张嫣然是为了钱,为了张氏,他还愿意将张嫣然留在身边?
陈时时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雾,她看不清张嫣然,亦看不清言易棱,看不懂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不明白他们是否相爱,不知道他们是否中了毒。
“她为了钱,为了张氏,为了报复,什么都好,于我而言,这都没关系,懂吗?”言易棱放下筷子,起来转身离开餐厅,眼底中的雾只有他自己清楚,那是不能留下的泪,爱一个人,倾尽所有又怎么样?他做不到让她嫁给别人,对别人笑,哪怕在他的身边,让他多看一眼,那就足够了。
他也在变相回答陈时时的问题,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这不是让张嫣然没回来的原因。
言易棱一如既往去YF集团,只是仿佛吃了*一般,凡进他办公室的人都遭殃,其中只有袁枫知道他怒气难消的原因,张嫣然没有消息的时间越长,他的戾气也就越重,袁枫无奈之下,让他们过几天再汇报。
陈时时一个人在餐桌上想了许久,还是没有想通,她离开的时候,林承轩正在门口等着她,这段时间,他一直纠缠她,她心情烦躁,语气自然也不好:“麻烦你让一让,谢谢。”
“我送你。”林承轩再次挡在她身前,温柔说道。
陈时时扬了扬手中的钥匙,皮笑肉不笑:“我有车,不劳烦你。”
“现在没有了。”林承轩将她手中的车钥匙夺过来,不禁说道:“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送你。”
陈时时懒得跟他争辩,直径坐到他的后座,缓缓闭眸,脑海里还是回荡着言易棱和张嫣然的话,眉心紧皱。
陈时时没想到张嫣然还跟欧阳晴保持联系,欧阳晴联系不到张嫣然时,便将电话打到她的手机上,最怕问张嫣然的事情,却不能不接这通电话,她只能硬着头皮接了:“晴晴,怎么了?”
“小然的电话怎么关机?”欧阳晴问道。
怕什么来什么,一开口就问了张嫣然,她只能瞎编胡说:“她的手机掉到一楼坏了,刚准备换一台,怎么了吗?”
“没事,就是有些事想跟她说说,既然她手机坏了,那我再打给她吧。”欧阳晴说完就挂了。
陈时时屏着一口气,终于松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庆幸着:“还好,还好没有被她识破。”
时间一点点逝去,日复一日,三天又一个晚上还是没有张嫣然的消息,陈时时心急如焚,一早便去清雅居看看情况,心里积怨难免对言易棱冷嘲热讽几句。
却不曾想,唯一的消息就是张嫣然主动打电话回来跟言易棱提出离婚,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言易棱这么可怕的一面,哪怕认识数久,也从来没有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心里的不适逐渐燃起,这不是她所认识的张嫣然,一定不是的。
张氏如同张嫣然的命,怎么会因想离婚而放弃?陈时时不由得胡思乱想,张嫣然会不会已经出事了?心里形成这个想法,随即打消,嘴里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可能的。”
脑子里除了浮现慕岩,她真的不知道该找谁,就在她六神无主,稀里糊涂准备打电话给慕岩时,叶安安阻止了。
“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如果你打了这通电话,张嫣然回来,会不会生你的气?”叶安安拿过她的手机,安抚说道:“你要相信,言易棱他有这个能力找回她。”
“可是,如果真的出事,那就晚了啊?你懂不懂啊?就晚了啊?”陈时时情绪开始激动,她怎么能让张嫣然出事?怎么能什么都做不了?
叶安安急忙按住她,凝重说道:“不会的,你不能往坏处想,她是个成年人,而且你忘了吗?她会点皮毛,一般人伤不了她。”
“对,对,对,一般人伤不了她。”陈时时经她一点,这才稳了心神,这几天清雅居都快成了她打卡的地方,几乎早晚都去看看,生怕她回来了,他来不及通知,又怕,有什么坏消息,她第一时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