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方闻言吃了一惊,抬眼一看那道俏立在船头的倩影竟是婉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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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小哥,这次去洛阳,山高水远的,盘缠带够了吗?不够的话,姐姐这还有一些。”一身白裙,明眸皓齿的婉儿姑娘关切的问道。
“够啦,够啦,走之前翠鸣楼的姐姐们给我凑了不少。”颜方连忙摆手拒绝,心底涌出一丝暖意。
“婉儿姐,你呢?也是去洛阳吗?”颜方问道。
“不,我祖籍湘州,这次是回乡去祭奠我父亲。”婉儿姑娘忽然眼眶微红,情绪有些低落。原来当年她父亲被牵连进舞弊案,流放边州,不到一年就郁郁而终了,遗骨运回了家乡。
湘州与越州相隔上千里,婉儿姑娘是半年之后才听到父亲病逝的噩耗,闻讯后伤心欲绝,可无奈身在青楼,自身难保,根本没有机会回乡祭奠老父。一个多月前被周将军赎了出来,娶进了门,成了将军夫人,这才有了回乡的机会。
“对不起,婉儿姐,我..”看着眼眶微红,伤心垂泪的婉儿姑娘颜方有些内疚。
“夫人,别伤心。”坐在婉儿姑娘旁边的一身绿裙的侍女小兰递来一张手绢安慰道。
“没事的。”婉儿姑娘接过手绢轻轻擦拭眼泪。
此去湘州,山高水长,周将军担心新娶进门的夫人的安危,安排了一个侍女和两个侍卫随行。
而除了婉儿姑娘一行和颜方之外,船舱里还有一位少女,一身红衣,抱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坐在角落,神情倨傲。
这艘船是周将军提前吩咐人包下的,可这位红衣少女却不是和婉儿姑娘她们一路的,是在颜方登船前不久才上来的,据说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船老大得罪不起,只能放她上船,幸亏婉儿姑娘为人随和,也没有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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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暗了,婉儿姑娘一行已经睡下了,颜方在船舱内狭小的木床上来回翻身,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床,去甲板上透透风。
明月高高的悬在夜空中,周围是漫天繁星,月光和星光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夏夜,河面上吹来阵阵凉风,颜方借着星光在甲板上漫步,依稀看到船头竟站着一道红色倩影,正是那个抱刀,神情倨傲的少女。少女注意到了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回头戒备的看了一眼来人,认清是颜方后,松了口气,继续望着右手上托着的器物了。
是一个造型古朴,上面隐隐有些裂痕的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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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小哥,这个馒头给你,姐姐吃不下了。”婉儿姑娘笑盈盈的把手中的馒头递给颜方。
“婉儿姐是看出来我还没吃饱了吧。”颜方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了递来的馒头,心里暗想着。颜方昨晚上一夜没睡,从甲板上回船舱后一直坐在床上修行,消耗了不少体能。
颜方啃着还热乎的白面馒头,注意到一旁的红衣少女在吃了半个馒头后就没有再吃了一直静静的盯着眼前的桌子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看着眼前的少女,颜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在他看来,这个少女的行为太怪异了,突然上船,抱着那把古怪的黑刀一声不吭,昨晚上拿着那个罗盘站在甲板上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算了,以不变应万变,提防着点就是了。”颜方不再去想了,把手上剩下的半个馒头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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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颜方盘膝坐在床上修行,在船上的时间过的很慢,百无聊赖的颜方通过修行来打发时间,毕竟一入定就是几个时辰。
没准入定前窗外还是艳阳高照,从入定中醒来的时候就已是繁星漫天了。
“颜小哥,快出来,来打叶子戏。”
颜方刚从入定中醒来,就听到婉儿姑娘的声音。
“来啦。”
窄窄的船舱里坐着五个人,一身白裙的婉儿姑娘,一身绿裙的侍女小兰,和两个穿着银色轻甲的侍卫正围着桌子在打叶子戏。
抱着黑刀的红衣少女坐在一边看着,眼神一直盯着侍女小兰和两个侍卫。
叶子戏和颜方前世的纸牌类似,算是纸牌的老祖宗。四人正打的不亦乐乎。婉儿姑娘和侍女小兰明显精通此道,鲜有败局,而那两个侍卫大哥在这方面就稍逊一筹了,特别是那位形象和前世《三国演义》中的张飞酷似的黑脸大汉,粗糙的大手一把抓着纸牌,显得有些笨拙。
“哈。”
“鲁大哥你又输啦。”婉儿姑娘望着手里还一把牌的黑脸大汉轻声笑道。
“这..不来了,不来了,没意思。”黑脸大汉漆黑的大脸上泛起一丝红,有些不好意思,把牌一把扔在桌上,嚷嚷道。
众人看着这位在战场上勇猛非凡的硬汉竟在牌桌上耍起了小孩子脾气不禁失笑。
“四人局确实没意思,我们来六人局,颜小哥,还有那位红衣姑娘,一起来玩。”婉儿姑娘轻笑着解围道。
“好。”出乎颜方的意料,那位一直抱着黑刀,神情冷漠,作壁上观的红衣少女竟一口答应了。
众人打起了六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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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该你摸牌了。”
“嗯?..好。”
...
“哎呀,姑娘,该出竹子呀,你怎么出老头。”
...
众人没想到这神情冷漠,刚才一直在边上观看的红衣少女竟是个牌痴,连连出错,连牌技最差的鲁姓黑脸大汉都忍不住提醒。
少女一直冷若寒霜的俏脸泛起一丝红晕,有些窘迫。
“妹妹,没事,再多打几局就熟悉了。”又是婉儿姑娘解围道。
...
又连着打了十几局,在众人的提醒下,红衣少女的牌技提升迅速,很快输家又成了黑脸大汉。
颜方无意间注意到一旁牌技越来越娴熟的红衣少女衣角的缝隙里有一丝隐隐约约天地元力的波动,楞了一下,可实在是太微弱了颜方也没有多想,继续打牌了。
....
“花。”黑脸大汉打了一张上面画着一朵奇异的花的牌。
“大家知道这纸牌上画着的是什么花吗”抱着黑刀的红衣少女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突然开口说道,这是这些天颜方听她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这个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众人都楞了一下,可随即纷纷开口答道:
“像牡丹。”
“老鲁,你什么眼神,明明是月季。”
“是杜鹃吧。”
...
“我觉得看着像落霄花。”红衣少女淡淡开口,打断了众人的争论。
“这不是落霄花,落霄花是紫色的。”坐在婉儿姑娘身边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侍女小兰脱口而出。
“哦?落霄花是紫色的吗,你怎么知道?”红衣少女好像一点都不惊讶有人会出言反驳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侍女问道。
“这..我小时候见过。”绿裙少女眼眉低垂,显得有些慌乱。
“卷宗里记载,你是越州本地人士,从未离开过越州,据我所知,落霄花只生长在离越州数千里之外的十万大山和其附近一带。你又是怎么见到的呢?”红衣少女冷漠开口,声音冰冷至极。
船舱里突然安静了,众人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红衣少女竟如此清楚小兰的底细。还问了那么有陷阱性的问题,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绿裙少女闻言露出了一丝惊恐的情绪,可随即很好的收敛了,开口解释道:“那可能是我认错了吧,越州也有一种同名的紫色的花。”
“别装了,魔族奸细。”红衣少女冰冷开口并随即从身上拿出一个罗盘。正是颜方那晚在甲板上见过的那个,隐隐有些破碎的罗盘散发是一丝天地元力的波动,上面的指针轻轻转动,在指向强装镇定的绿裙少女后再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