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鸰小心翼翼地说:“麻烦问一下,澎湖湾小区究竟哪些地方存在质量问题?”
“靠!你跟我装傻是吧,存在什么问题你不知道?”彭子昆一边说着,一边叽里咕噜地转动着眼珠子,显然是在思考说词。
彭子昆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究竟该怎么描述,于是便强词夺理地说:“到处都是毛病,澎湖湾小区就是个豆腐渣工程,小声咳嗽一下就往下掉坯子,砸脑袋上就是一个窟窿,我想问一下,砸伤的人怎么办?万一把人砸死了又该怎么办?”
王海鸰心里清楚,今天跟眼前这个人根本谈不下去,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嘛!澎湖湾小区有人砸伤吗?还咳嗽一下就往下掉坯子,说的也太夸张了吧!
这种人不好惹,也不好打发,看这家伙的德行,用钱砸也解决不了根本性的问题,他显然是受人之托,如果拿钱解决的话,就会被他永远牵制,以后的麻烦就会没完没了。
王海鸰正无计可施的时候,武二浪走了过来,故作惊讶地看着彭子昆说:“兄弟,你怎么在这儿?找海鸟有什么事吗?”
彭子昆挠挠头,瞪着眼珠子问:“什么鸟?”
武二浪指着王海鸰向彭子昆介绍:“这是我的兄弟,也是我的学生王海鸟。”
“靠!赖学生吧,好学生哪有叫什么鸟子的?”彭子昆歪着头淫*笑,然后又说道,“既然是你的学生,那你得好好教育教育了。”
武二浪装作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彭子昆说:“怎么回事?你们俩还有什么地方不太对茬口?”
“我跟他有什么茬口可对的?好多天没揍人了,鳖爪子痒的实在是难受。”彭子昆扬了扬自己蒲扇一样的大巴掌,恶狠狠地说,“老子这鳖爪子比对面那些老警的手枪都厉害,谁他妈不服气可以试一下。”
武二浪拉着彭子昆的手说:“我海鸟兄弟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先替他向你道个歉,你得原谅着点。他最近在开发商贸城的事情上遇到了麻烦,本来准备出兑给我们老板的,价格上又不对心思,心里正烦躁着呢。”
“你等会儿。”彭子昆扒掉武二浪的手,盯着王海鸰说,“你的意思是说,这小子跟我大哥也不对茬口是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真得认真管管了。TMD,没想到还真TM有不开眼的蠢货呢,敢跟我大哥过不去。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个死法最难看啊!”
彭子昆突然冲王海鸰蹿了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脖领,张牙舞爪地叫道:“哦!原来你就是开发商贸城的大老板啊!好!太好了!我手下那五六千个兄弟,最近正到处踅摸死孩子吃呢,你不愿意把商贸城给我大哥是吧,那就等着看这个商贸城是怎么变成一座死亡之城的吧。”
王海鸰愣愣地看着彭子昆,心里突然间有点明白了,眼前这个凶神恶煞一样的家伙,可能是专门来替郭长鑫出头的。
武二浪趁机走到彭子昆和王海鸰中间,把彭子昆拽着王海鸰的右手扯了下来,笑眯眯地说道:“彭老板,别激动别激动,都不是外人,什么事都好商量,商贸城的事,有的缓有的缓。”
彭子昆看着武二浪,毫不客气地说:“这可是你说的,行,我可以给你个面子。你跟你这个什么鸟学生好好商量商量,我在下面最多等你们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如果还没有结果,会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彭子昆又恶狠狠地瞪了王海鸰一眼,迈着叉子步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突然间安静了下来,王海鸰突突的心跳声,充斥了整个房间。武二浪装作愁眉苦脸地看着王海鸰,也不说话,实际上他是要王海鸰深切体会一下这种恐惧的折磨。
觉得到火候了,武二浪才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地说:“海鸟,实在不行的话,就按郭长鑫那狗日的说的价格把商贸城兑给他算了,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了,何必呢,咱跟他置气有好吗?”
王海鸰不甘心地看着武二浪,一脸痛苦地说:“商贸城的建设,我付出的心血太大了,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一样。给了郭长鑫,指不定被他糟蹋成什么样子呢!再说了,他给的那个价钱,我赔的也太多了,等于我这两年辛辛苦苦赚来的那些钱全部都砸进去了。”
武二浪说:“这些我都知道,说句心里话,我夹在你们中间,实在是太难受了,难做人啊!可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破财消灾的好。钱对于你来说算什么,不就是几个王八蛋嘛!你的家底那么厚实,还缺几个王八蛋?反过来说,如果你这次硬要跟郭长鑫顶牛,你以后也别想在响水县混了,想把那些王八蛋赚回来也不可能了。”
武二浪拍了拍王海鸰的肩膀,继续说道:“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彭子昆,响水县最大的无赖。他还真不是吓唬你,这家伙手底下还真的有五六千个弟兄,说彭子昆这个名字你可能不是很知道,我要说他的外号,你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外号叫军长。”
王海鸰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原来今天带头来这里捣乱的,就是响水县臭名昭著的流氓头子军长啊!
王海鸰害怕了,他听说过彭子昆犯的那些案子,每一件都令人发指,这家伙要是横起来,真的是一点人性都没有。如果被他给缠上了,那还会有好吗?也许真的像彭子昆刚才说的那样,商贸城将变成一座死亡之城。
关键裉节上,武二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靠!这不就等于新娘子在婚礼上放响屁吗?太不是时候了吧,王海鸰眼看就要举着白旗投降了,谁他妈冷不丁来这么一梭子。
他妈的谁呀!
武二浪差一点骂出声来,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郭长鑫的名字,武二浪顿时犯了难。
这个电话接不接呢,接吧,郭长鑫那张破嘴就跟放大眼炮似的,什么屁都往外放,完全不顾忌别人的处境。王海鸰是做生意的,肚脐眼都能嗅出不一样的味来,你以为你有个苹果手机就能过滤臭气啊!
不接吧,肯定会把郭长鑫那个狗日的给惹毛了,武二浪就是敢惹亲娘热老子,也不敢慢待了郭长鑫,这家伙属驴的,动不动就踢腾你一下子。
武二浪犹豫了一下,极不情愿地划开了接听键。
“事成了是吧?王海鸰那家伙已经撑不住了是吧?好!太好了!”郭长鑫的声音尖利的跟狗挤住了尾巴一样,震得武二浪的耳朵嗡嗡响。
谁跟你说事成了?成你奶奶个熊!老子正跟这儿摆肉头阵玩心眼呢,你他妈的瞎叫唤什么?挤住你的烂疮了?
武二浪在心里恶狠狠地骂着,心惊肉跳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王海鸰,对着电话“唔”了一声。
“刚才彭子昆已经向我汇报了,说王海鸰那小子已经服服帖帖的了,马上就要交出降书顺表了。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投降了?”
武二浪又“唔”了一声,现在他的状态,就像是被臭袜子堵住了嘴,虽然发出来的声音唔唔唔的,里面包含的内容,却全部都是不堪入耳的脏话。
“彭子昆这家伙还真是够能耐的。人家说了,像王海鸰这样的,在他手里充其量就是个面人,拿小指头轻轻一夹,王海鸰这家伙就扁的不成样子了。”
郭长鑫的声音尖利而又刺耳,听上去像是在砂轮上磨刀,让武二浪觉得浑身不舒服。
不行,他必须得跟这家伙表表决心了,要不然就会像以前一样,事情办成了没有他半点功劳,办砸了全是自己的罪过。
武二浪刚刚把嘴张开,声音还没有发出来呢,郭长鑫的板子就抡了过来:
“我可提醒你,人家彭子昆可是把路给你铲的四平八稳了。下面就看你的了,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把事情弄的乱七八糟的,你狗日的也甭回来了,干脆找块烂豆腐把自己撞死得了。”
妈那个B,老子什么时候把事情搞的乱七八糟了?武二浪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哀叹,现在的老板,可真TM难伺候啊,你全心全意为他办事,恨不得把小命都豁上,想得到他一句好听的比登天还难哩!
没办法啊,谁让郭长鑫这狗日的就爱听野鸡叫唤呢,武二浪在这方面受的窝囊气多了去了,累的吐血好不容易才搞定了一件事情,气还没喘匀和呢,别人冷不丁来一句——靠!这有什么啊,让我弄指定比他强。
这种撂二炮的话郭长鑫那狗日的还真信,只要听到这种话,指定冲武二浪瞪眼珠子——看看人家!哦,武二浪,你以后办事长点心行不行?
在郭长鑫这样的老板眼里,外人总是比自己的手下会来事儿,旁观者总是比行动者的能力强。可自己瞎着眼遇到这种老板了,武二浪又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