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关口,刘岩的身子猛地往前急闪,藏獒的利爪划破刘岩的上衣和脊背骤然滑落,随着刺啦刺啦的声响,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血腥味更加激起了藏獒的兽性,前爪还没有着地,便再一次腾空而起,飞跃的高度直冲刘岩的头顶。
刘岩的身子在前倾当中突然拔起,紧接着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头顶刚好与藏獒的脑袋平齐,藏獒腾空中猛地一个前扑,尖利的牙齿对准了刘岩的面部。
几乎同时,刘岩的右手戳向了藏獒的左眼。
两毛二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掠过刘岩的左耳呼啸而过,与藏獒的惨叫声同时响彻在寂静的夜空当中。
藏獒的身子异常沉重地往地上坠落,后仰着倒了下去,脊背刚触到地面,便像被弹射一般平躺着整体跃起,落地时浑身痉挛着痛苦地翻滚,几经挣扎,便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另外八条藏獒极速后撤,虽虎视眈眈,却不敢往前再进一步。
刘岩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在心里暗自庆幸,幸亏那颗子弹偏离了那么一点点,要是他的身子稍微歪一下,脑袋就开瓢了。
惊魂甫定之中,刘岩突然听到院墙外的西北方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
刘岩暗叫了一声,他立马意识到,刚才墙外面的脚步声,肯定是外面的值守警员听到了院子里的异常动静,正在极速的往这边奔跑。
那声凄厉的枪响,肯定也会惊动郭长鑫,如果值守警员丢下了自己的位置,很有可能让郭长鑫趁机逃脱。
怎么办?
刘岩现在还不能动弹,八条藏獒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只要他稍有动作,便有可能遭到这八条藏獒的同时攻击,如果出现了那种情况,纵容他有天大的能耐,也没有办法逃过藏獒的群起而攻。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心思赶快告诉两毛二,让他通过对讲机传达指令。
刘岩开始向两毛二比划手势。
两毛二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刘岩冲他比划了好一阵子,两毛二才明白了过来。
还好,两毛二通过对讲机下达通知的时候,外面值守的警员移动的距离还在自己的位置之内。
凄厉的枪声和藏獒的惨叫声同时也惊动了楼内的秃瓢,他抓起一条九节鞭,飞身就往院子里冲去。
白色藏獒的左眼往外冒着浓稠的血液,整个身子抽搐着蜷缩在一起。秃瓢俯下身子,浑身颤抖着抚摸着藏獒,好久。
“马勒戈壁!谁他妈的开枪打了我的老婆?”
秃瓢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阴冷的可怕,下巴上那道明显的疤痕像一条蚯蚓一般蠕动着,一双如火的目光直直的逼向刘岩。
“请你先了解一下状况好吗?”刘岩的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不快不慢,冷漠的表情当中透着威严。
与刘岩对视了片刻,秃瓢心里突然间怯了几分,他注意到,刘岩那件白色衬衫的后背,在微风的吹动下像生了两只小翅膀,洁白中夹着几片殷虹。
不用说,这一定是躺在地上的藏獒留在刘岩身上的印记,秃瓢讶异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大胆,他居然敢徒手与凶狠无比的藏獒搏斗,单凭这一点,就让秃瓢心里徒生出几分畏惧。
秃瓢将目光从刘岩脸上移开,游弋片刻后定格在了大门口。
大门口左侧,两毛二和一毛三呆呆的在那儿站着,手里还举着枪,枪口在颤动中左右摇摆,兹要心里稍稍紧张,那双哆嗦的不成样子的手就会往扳机上使劲。
秃瓢的头部有一个明显的晃动,他挥了挥手里的九节鞭,对着趴在地上的八条藏獒喊:“回窝里去。”
有六条藏獒乖乖的走了,另外两条藏獒换成了半跪的姿势,可怜巴巴的看着秃瓢。
秃瓢把九节鞭插向腰间,缓缓走向那两条藏獒,俯下身去,两只手分别摸着两条狗的额头,喃喃地道:“干哥,太妹,老子知道你们心里难受,等老子把事情查清楚了,老子和你们一起为你妈妈报仇。”
两条狗默默地看了看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白色藏獒,悲凉地叫着,一步一回头地走向了狗群。
看着那两条狗渐渐远去,秃瓢转回了头,两毛二和一毛三手里还举着枪,一脸木然。
秃瓢心里的怒火腾地一下燃烧起来,他猛地一下从腰间抽出九节鞭,扬起手臂在空中甩出一个圆弧,紧接着一个势大力沉的下摆,面前的空气瞬间被劈成两半
“啪!”
秃瓢甩着九节鞭,满面怒容地奔向一毛三,伸出左手抓住了一毛三手里的枪口。
一毛三以为秃瓢要夺他的枪,身子本能的向后缩着,同时手臂使劲地向后拽着,试图挣脱秃瓢的手。
秃瓢冷笑了一声,骂道:“马勒戈壁!你紧张什么?老子只是看看你的家伙热不热。”
秃瓢松开手,将目光转移到两毛二的脸上,模样阴冷之极,说出来的话像是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那就是你开的枪了?”
两毛二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说道:“没错,是我开的枪。”
“承认就好。”秃瓢将右手的九节鞭换到左手上,呲着牙说,“说说吧,为什么要开枪打死我的老婆?你要知道,我的老婆是上了户口的,是有身份的,你这样做,就是草菅人命。”
两毛二正了正身子,说道:“刚才的情况万分危急,那条白色藏獒已经扑在了我们的人身上,眼看着我们的人有性命之忧,我不得已只好鸣枪示警。”
“鸣枪示警?你一枪就把我的老婆搞死了,这叫鸣枪示警?”秃瓢的眼神当中透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你知道我这老婆有多金贵吗?告诉你,前些时在上海的犬博会上,一条跟我的老婆一模一样的白色藏獒,标价两千万,两千万是多少钱你知道吗?你还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就是你的人有性命之忧,你也不应该开枪打我的老婆。你说说,即便是你的人光荣了,能拿到多少抚恤金?有我的老婆金贵吗?”
这时候,刘岩恰好走到了秃瓢的跟前,看到刘岩,秃瓢的脑袋晃悠了几下,一脸尴尬地说:“我只是就事论事,绝对没有埋汰你的意思。”
刘岩沉着脸说道:“那好,我们就来个就事论事,我问你,如果你的老婆威胁到了我的生命,我是不是可以正当防卫?”
秃瓢说:“你当然可以,但是他不行,我的老婆又没把他怎么着,他凭什么开枪干了我的老婆?这件事,他必须跟我有个说道。”
刘岩说:“没错,枪是他开的,但你的老婆却是我干的,你别难为他。”
“你干的?”秃瓢看向刘岩,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你怎么干的?你的家伙呢?”
“什么家伙?”
“当然是干死了我的老婆的家伙了。”
刘岩伸出了右手的食指。
秃瓢的眼珠子瞪的溜圆:“靠!你开玩笑的呢!你一个手指头,就能把我的老婆干了?”
一毛三小声嘟哝道:“明明是一条狗,怎么成了你老婆了?”
秃瓢转向一毛三,恶狠狠地骂:“马勒戈壁!你别乱插嘴行不行?我说是我老婆了吗?老子说的是我的老婆。你的语文是生物老师教的?怎么他妈的连句人话都听不懂?像你这种智商,也就只能当个狗子。”
一毛三依然糊涂着,心里道:你老婆跟你的老婆有区别吗?
秃瓢又转向刘岩:“我看出来了,你是个有种的主。九条没人性的畜生把守着大门,你居然有胆子往里面闯,就冲这个,我必须给你点个赞。”
刘岩沉着脸说:“你就直接说但是吧。”
“但是,凡事总得分清楚个青红皂白吧?我的老婆金贵着呢,我不能让它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赤手空拳就能把我的老婆干了?我怎么那么不信哦!别说是我了,你问问你的两位同事,看他们相信不相信?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二话没有,它死了活该。你怎么证明我的老婆不是这个人开枪打死的?”
秃瓢用手指了指两毛二。
刘岩淡笑一声,气定神闲地说道:“很简单,刚才那颗子弹是从我的耳朵旁边擦过去的,应该能够找到。”
还真找到了。
秃瓢手里捏着那颗还有点余温的子弹头,愣愣的看着刘岩,当目光停留在刘岩手上的时候,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了好半天,才喷出了声:“你是降魔大侠?”
刘岩只是漠然地看着秃瓢,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秃瓢俯下身子,用手捋着白色藏獒的皮毛,念念叨叨地说:“老婆,你死的不算憋屈,也是你自己有眼无珠,怎么就惹了降魔大侠呢?你去吧,要是真想报仇,就给阎王爷送份大礼,记住,让阎王爷找一个叫降魔大侠的。”
秃瓢慢慢的站起身,对刘岩说道:“我秃瓢也是个说话算话的主,既然我的老婆是被你干死的,我二话没有,它死了活该。”
刘岩仍然漠然地看着秃瓢,总觉得他的话里还包含着另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