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吓得一动不动,呼吸都骤然停止,如此分毫不差的手法,简直不可思议,连自己的呼吸都把握得如此精确,心生无力,“我说我说,这是陈年旧事,老朽当日贵为运副,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职位,对于此事历历在目,能够剿匪,倚仗一物,烈焱灼心粉,此物甚是厉害,融入水中,只要沾上一星半点,即可制敌于千里之外,杀人如探囊取物。不过此物太过危险,若不小心防备,不伤人反伤己。”
“中此毒有何症状?”
“口鼻内部皆是瘀血,腹部鼓胀如球,皮肉之内,皆是乌黑,七孔流血,死状极为凄惨,皮肤泡得发白,毛发坚硬如针”。老者如实回答,没保留一丝,虽不知此人目的,可却不敢耍花样,再说,今日之事,也见不得人,若是此事泄露出去,他也没好果子吃,还是把这尊佛赶紧请走再说。
孙不二面色松了几分,又问道:“此毒从何而来?还有,你可知海膨叶?”
老者心头一咯噔,立马联想到了前些日子清堰河的千具尸体,不用想便知,能够埋伏,最后血洗幽冥军,后续的传闻,与此人的目的不谋而合,在看此人身形实力,打死他都不信这家伙不是孙不二,可有口难言,只能故作不知,抱着侥幸的摇了摇头。
孙不二手爪劲道大了几分,嵌入肉里,一股钻心刺骨的的吸气声传来,“还敢说谎,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也应该知道我察言观色的功夫。”
老者心中如挠过千百遍,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这么大的篓子都敢捅,这平台侯一手策划的事情,泼天大祸一降,整个平台郡都要地动山摇,忽而一想,此人前段时间去过迷雾岛,必定是土鲸帮无疑。没想到顺杆爬爬到了自己这儿,按图索骥的功夫也着实了得,“前辈饶命,前辈饶命,此毒和海膨叶接来自大燕,具体哪个势力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每次的交易地点皆在东海东盐郡,那处繁杂无比,大燕的几大势力接参与其中也说不准。”
孙不二话锋一转,淡淡道: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法不传六耳,若是传到了平台侯耳中,不知你能活几日?不要妄图逃跑,平台郡乃是平台侯的天下,任何风吹草动难以瞒过他,所以你最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别自讨没趣,没有什么是比死人嘴巴更紧。”
老者背脊一凉,整个人瘫软在床,雪白的绒毛还在断断续续的飞舞,显得有些落寞。
回到客栈,风轻轻浮动,孙不二坐在床头,看着客不远处雷打不动的两个黑影,一直瞅着此处,幸好有着一众人替他打马虎眼。
平台侯府,平台侯彻夜难眠,最近这孙不二太平淡了
,闭门不出,让他有些疑神疑鬼,据客栈进进出出的人影汇报。他已然发现自己处在了被动地位,对方化明为暗,明为无所事事,其暗地里必然深入浅出,不会善罢甘休。
“来人”。从夜幕中拉出几条细长的丝线,随后缓缓汇聚成一道道黑影,单膝跪在平台侯面前,“最近孙不二还是老样子吗?”
“确实如此,每天大吃大喝,吃完就在城里溜达溜达,还喜欢听戏曲,迷上了那城南那小巧玲珑的花月儿,不能自拔,每天早早就到了。”
“每日皆是如此吗?晚上呢?”
“夜里也没什么变化,早早入睡,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这大热天的,门窗紧闭。”
“哼,饭桶,如此粗浅的化明为暗都没看出来,一群废物,给我盯紧了,找些地痞无赖,每天夜里闯进去瞧个虚实,若是对方层层把手,打不过,就给我烧了客栈,直到对方现形为止,记住,无论什么手段,都要把孙不二搅得不得安宁。”平台侯厉声道。
那些黑影目中一亮,这些时日,暗中盯着太累了,深怕暴露,如今这么一招,虽有些大张旗鼓,肆无忌惮,可侯爷发话,这平台郡谁敢说个不字?
不出三日,客栈烧成灰烬,听说还烧死了几个睡得跟头死猪似的倒霉蛋。孙不二一脸煞气,如此明目张胆,不用想都知道是对方用来干扰自己的,可想不到如此歹毒,光天化日之下,竟放火烧店,还大摇大摆的在自己身前被提走,美其名曰,此人在平台郡犯下死罪,理应以儆效尤,不过自有衙门来处理,跟他们这京城来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接连几日,又发生了数起。人尽皆知,这些外来人甚是可恶,犯了不少恶事,招惹了不少仇敌,导致有人暗中针对,牵连无辜,分分举起扫把,驱赶着。
孙不二看着城楼上的身影,轻笑了几声,对方越是如此,说明越是心虚。
不过,如今,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更不妙的是,对方实力深不可测,气势明显比自己强上一截,看来要避其锋芒,正好也可消磨他的敌意,趁其不备,抓住他的马脚。
孙不二乘舟向东,竟朝着清河郡而去,倒是令平台侯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些不踏实。虽说,他如今实力超凡入圣,虽入不了天罡之列,可在大晋也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坐拥平台一郡之地,已是一方诸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一旦传出觊觎水灵,为水灵坑杀千余幽冥军,不仅幽冥军会大发雷霆,就连晋皇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到时便只能寄人篱下,招来黑影,沉声道:“岳皇妃那边有消息没?”
“回禀侯爷,岳
皇妃迟迟不肯动身,一直呆在清河郡,隐姓埋名,按兵不动,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平台侯冷漠的脸上出现几抹不可名状的疑虑,没想到对方竟沉得住气,还不出手,照手下的举动来看,应该还没暴露,否则早已清除干净,不会有消息传出,尾随之人换了一遍又一遍,也都正常,虽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必然有着掣肘之事,否则也不会等到如今,可谁也不知她心里怎么想的?
夜,深夜,几道人影乘舟而出,径直前往清河郡,泛舟而行。
宁阙回到清河郡城,声音沉稳,“诸位是马帮主最信任的兄弟,可能对我的身份有几分猜测,我,便是宁家长子宁阙,你们日后的姓名没变,身份却是换了个花样,身份马帮主已然为你们备好,切忌,有关土鲸帮的一切已与你等无半分关系。”
马温面色如常,倒是旁边几人则是大惊失色却不敢发声。马温作为马三多的嫡系根底,心中透亮,也明白真正的主人是谁?马三多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其身份是宁家人,只不过为了便宜行事,改名根性,为宁家养军,备战。
其实,此事四阀八门皆是如此,背地里豢养重兵,以防不测,不过,做得甚是隐秘而已,除了真正的高层那几人,其余人不过是两眼一抹黑,指东向东,指西向西的手下。
马温思索着宁家如今的局势,有关傅家鸠占鹊巢之事早有所闻,可对于宁神通的置之不理,放任自流,显得困惑不已。
常人皆以为,年颇老矣,尚能饭否?
可他深深知道,宁家的底蕴,岂是一个外来的黄毛丫头可以顶缸,可以击垮的,一切皆是表象而已。可如今天下,无不是以势而论,无名者无人来投,无势者无以聚人心,无以聚形势。
如此下去,人心涣散,清河郡黎民百姓对宁家一旦彻底失望,日后想要挽回,则难于百倍。而且,城中大量生意被傅家占去,已然影响了其内部运行,钱财大量散去,显得越发严重,根本不像自污,完全是自甘堕落。
宁阙眉头挑了挑,“马二爷有一说一,畅所欲言,在下洗耳恭听。”
马温淡淡道:“宁公子,如今宁家颓废之势,天下共知,傅家乃是一颗毒瘤,皇氏又隔岸观火,甚至偶尔出来打打牙祭,搅得不得安宁,让宁家难上加难。形势大为不利,不知公子可有对策?”
宁阙意气勃发,笑道:“傅家婆娘,不过是跳梁小丑,随意便可除之,只不过东北方向的傅家乃是大敌,虽距千万里,可不是易与之辈,獠牙毕露,早就想吞吃我宁家,打通泰武郡和清河郡的渠道,借清河郡为
跳板,虎踞龙盘,收尾相应,进可攻退可守,如同一条长龙般。
不过,我等只需结交好玄家,让其断去要道,设下关卡,阻碍傅家吞并我宁家之心即可制敌于千里。到时傅家首尾不相望,自然断去这点烈火般的野心。至于皇氏,如今之大晋,已然名存实亡,虽可镇四阀八家,可大楚铁蹄定大晋之心昭然若揭,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哪还有闲心管到这边来,说不好,到时还有求我宁家。”
马温看着成竹在胸的宁阙,并没有轻松许多,疑惑不解的道:“据我所知,玄家一直处于中立之态,秋毫不犯,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就在本地霸道无匹,可一旦出了翡阳郡,便听之任之,不管不顾,公子何以说服玄家得罪猛虎而护宁家?岂不是自讨苦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