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你这人,聋子吧?”丁仁济被人无视,心里如同吞了苍蝇,可又不太好抖出来,只能变相咒骂。
大老黑还算是个诚恳人,不愿计较。蜡黄皮肤的老二可不是善男信女,讥笑道:“孤陋寡闻,还以为是个大人物,原来是个找不着方向的笨头羊,贻笑大方。”
丁仁济单掌劈出,一道蓝色水华,砰的一声, 船桨应声而断,老二双手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两下,强作镇定,却喉咙嘶哑,说不出话来。
宁阙皱了皱眉,淡淡道:“丁师兄好歹也是一方豪杰,竟跟一个船夫过不去,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其余几人面色耐人寻味,马温沉声道:“小丁,闹剧也该适可而止,好好说话。”
如同疯狗一般的丁仁济脖颈上像有了道锁链般,镇定了下来,阴阳怪气的道:“区区一个蝼蚁,竟敢触犯本座的尊严,难不成丁公子要为一蝼蚁伸张正义?”
“嘿嘿,各位,我可不是请大爷回去的,当初马三爷说时,可不是在下强拉硬拽,而是各位毛遂自荐,如今刚跟了在下,就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招式,试探于我,不知把在下当成什么了?若憋着实在难受,我建议你们还是回去,我在重新选几个人,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宁阙不咸不淡的道,完全没把几人当回事,这牛脾气,若不事先压压,回去了还得当大爷供奉着,要之何用?“是不是啊?马二爷?”
马温脸色一沉,这几人隐隐以他为首,而他竟然看透了这是他在从中作祟,城府不浅,摆摆手,呵呵笑道:“丁公子说笑了,仁济,还不快跟这位兄弟赔个不是?”
丁仁济不情不愿的躬了躬身,声音如若蚊虫叮咬,淡不可查,甚至还偷偷瞪了宁阙一眼。
老二有些无奈,这些都是大爷,惹不起,从船舱的夹缝内又抽出一根船桨,无精打采的走到船尾,晃动船杆。
过了半日,丁仁济就沉不住气了,看到迷雾渐散,重见天日,方向分毫不差,比他这迷雾岛多年的老手还要精湛,稍正常的语气道:“喂,船夫,你这方向怎么准确无误的?”
大老黑求助的看了宁阙几眼,那意思不言而喻。宁阙沉默几息,看对方样子,好似有些惊吓过度一般,笑道:“指南针而已。”
马温听后,皱眉不渝,陷入沉思,许久后摇了摇头。
作为土鲸帮天然的屏障,也是拒敌于千里之外的利器,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可今日一见,竟然被此人给破解了。要知道,即使他土鲸帮也要花费一番功夫,在河底早已布下沿路的黑金沙,沿着四面八方,将各个航向标明。
此沙性质怪异,比密金还要重五六倍,有着古怪的吸附力,能够吸附周围的残渣泥土,聚集壮大,而且还异常牢靠,即使有着水的浮力,也能屹然不动,外加在河底的完善布置,即使洪水泛滥,都不可能摧毁航标,这也是土鲸帮安身立命之根本,方向标任何时候都不会迷失。
如今被人找到破解迷雾封锁的钥匙,心中杀机浮动,朝宁阙多看了几眼,布满杀意的眼睛中晃了晃。丁仁济会意,直接跃向大老黑,一言不发,就要取人性命。
宁阙敏锐的五感瞬间洞悉对方的意图,身影闪烁,硬接了一计惊涛掌,浑身气血浮动,踉跄退了三步,整条船高高翘起,猛的坠落,如同巨石落入水中,激起数丈高的浪花。
马温端坐不动,其余几人也是大感差异,之前还没看出宁阙的道道来,如今只觉得深不可测,特别是丁仁济,竟然被反震之力弹退了半步,失声道:“怎么可能?”
宁阙有些愤怒,呵斥道:“马二爷,我敬你是条汉子,可若是在如此自作主张,休怪我翻脸无情。”
马温呵呵一笑,淡淡道:“公子,这也是权宜之计,迷雾一破,我土鲸帮岂不落入天下人眼中,况且一两条贱命而已,不值一提,还是早早铲除的好,以免后患无穷。”
宁阙冷哼道:“此法是在下传出,是不是连我也要一起宰了?”
“公子说笑了,既然是公子的注意,我也不便多说。”马温朝丁仁济使了个眼色,随后闭眸静坐,看样子已然放下了这事。
宁阙却是更加警惕,也不在意大老黑,黄老二的畏惧,沉吟道:“你家中可有妻儿老小?”
“有的有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待冠的儿子,恳求公子救小的一命,小的愿意为奴为婢,报答公子。”大老黑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心里明白,对方动了杀意,自己又触犯了对方最为致命的弱点,更加可笑的是,他是一个举无轻重的普通人,杀身之祸在所难免。
宁阙朝那几人看了看,对方断然不会善罢甘休,无奈的叹道:“下船后,你俩把一家老小全搬到迷雾岛,这也是投名状,也算我对你们的承诺,对方自然不会为难于你俩。”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马温几人相互看了看,这才发现此人思维缜密,必死之局,一两个蝼蚁而已,无论如何,死人自然不可能张嘴,却不想对方转危为安,给此二人谋了段前程,这一招,看似不起眼,可实打实的落在了他们心坎上。
虽说为贼多年,可又不是嗜杀成性的魔头,如非必要,还是少沾惹人命的好,这样一举两得,也算解决了这事。
马温终不在背后发号施令,站起了身,立于一侧,腐朽的沉沉气息,老迈不堪,“公子,可否一示?”
宁阙点了点头,朝着大老黑使了个眼色。大老黑会意,撰紧的拳头一松,指南针在半空中打了十多个转,铁丝指向南方,一动不动。
马温厉声道:“扔过来。”大老黑也是明白人,不敢不从。”
……
风和日丽,孙不二回到平台郡,带着胡一刀朱猛两人,一以贯之的调查着,表面上没有任何发现,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便单独行动,便偷偷潜入运盐司,上至都转运使司,下至主管,无一漏网。
查找出了当年土鲸帮在清堰河上掠夺七大盐船的事实,并且详细记载了杀敌三百多号,将士也损伤惨重,平台侯非但没有严惩,反而大肆奖章,安抚运盐司。
夜黑风高的晚上,孙不二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看着外表残破简陋的庄园,悄悄潜入,内部却是焕然一新,修葺得极为豪华。庄园守备松懈,仅有几个炼灵低阶,问清方向后打昏,沿道而行,朝着主卧而去。
捅破窗户纸,内里人已入眠。
无声无息,周围空气好似凝固,略起的风尘也静默不语,单手金光一亮,房门不推自开,吱嘎一声,在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孙不二落地无声,直到站立床头之时,沉睡中的老者似有所觉,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猛然如同一只寒毛根根如刺的猫一般推动的女子,炮弹似的飞出。
孙不二面色稍凝,接住女子。老者突兀一震,浑身一股土黄色晕光如同暴涌的云层,翻腾不息,“怒土云”。
孙不二丝毫不急躁,轻放女子,女子似有所觉,尖叫一声,随后整个人颤抖不停,抱紧肚兜,遮掩一抹抹精致的雪白。
单手一伸,掌对掌,砰的一声,老者面色没有半分喜悦,反而越显沉重,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实力超乎自己想象,自己的掌力石沉大海,没有任何波澜,一击无果,身影暴退,待靠近幕帘遮掩的墙壁时,脸色笑容舒展,一掌重重的轰在墙壁上,嗡嗡嗡,背后竟出现一道闸门,冷笑不止。
孙不二气定神闲,身影模糊,不知何时,已然到了老者身侧,单手抓住了他的左肩,轻轻提起。老者十万八千个毛孔不由自主的溢出汗水,如此敌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已然彻底放弃了抵抗,故作镇定的干笑两声:“前辈不知意欲何为?”
孙不二淡淡的看了那女子一眼,一股气势爆出,周围金光璀璨,一股浓烈的金色气息瞬间笼罩三人,女子声音戛然而止,昏厥过去,金芒一收敛,从归平静。
孙不二淡淡道:“老人家之前可曾做过运盐司运副?记不记得土鲸帮劫持官盐之事?”
老者突兀一凉,对方询问前尘往事,而此事尘封多年,一想,莫不是寻仇而来,可对方眼中并没有杀意,老实的回答:“记得。”
“传闻当初那一战甚是凶险,差点反败为胜,不知倚仗何物取胜?据我所知,当日,无论兵力还是物力,亦或天时地利,你们皆不占上风,可却硬生生的打出了两败俱伤。我希望听到实话,否则……。”孙不二余音拉好长,单手一抓,被絮碎成无数块,缓缓飘落,带着点点余温,一道无声的刀痕竟沿着脖颈一路往下,削掉了无数汗毛,擦着皮肉而过,却未伤丝毫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