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平台郡手下的公船,当初听说要运什么海盐之类,我这迷雾岛啥都不缺就缺盐,这一带私盐生意一直走的旱路,鲜少有水路的,而那一次,听说运输量极大,足够我这岛上兄弟十年的分量,所以动了歪念头。”马三多唏嘘不已,叹道:“那一次,也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一次,那些烈性红色的毒药,比之穿肠毒药还要厉害许多,大部分兄弟都死在对方的剧毒之下,且没有任何征兆,沾之即死。”
孙不二双目越发深邃悠远,不寒而栗,这件事牵扯到了平台侯,可就大大不妙了。他知道,这事犯忌讳,他一个金牌捕快,较之威震一方的平台侯,不值一提。更何况,死无对证,红口白牙,还是一个水贼之言,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宁阙也算是傻了眼,前次恭恭敬敬,恨不能跪伏在岳皇妃裙下的平台侯,竟如此歹毒,坑杀千人,蓄谋已久,私养重兵,他这是打算干什么?
孙不二深吸了口气,警告的看了身后两人一眼,最后深深凝视了一眼宁阙,意有所指,深深鞠了一躬,道:“马帮主,这次多谢相助,在下感激不尽,不过,还希望马帮主保守秘密,不要泄露只言片语,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马三多点点头,此事由不得他不慎重,有意提醒道:“孙总捕,距离此地最近的乃是东海,海膨叶想必来自那里,至于别的,孙总捕也是明白人,我也不多说嫌话。”
孙不二身后长袍一甩,劲风阵阵,阔步朝外,毫不拖泥带水,“告辞。”
马三多目送孙不二远去,紧跟其后的胡一刀也没跟宁阙来得及叙个旧之类,便随孙不二而去。
马三多看大堂内剩下的几人,双目眯得看不清,慎重其事的道:“不知小兄弟来此有何贵干?”
宁阙双手环抱,气势也不弱,“在下身为清河郡人士,想来会会马帮主,瞻仰一下马帮主的英姿。”
两人一唠嗑,谈起了家常,废话连篇,听得一旁的人耳朵发酸。
“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姓丁名神通,家住清河郡,如今想求一安生,不知马帮主可否结个善缘?”
“当然可以,丁兄弟一表人才,可曾婚配?”
“不曾。”
“哦,那好办,我这岛上一大堆尚未婚配的汉子,若是丁兄弟有了媳妇,带这来,可住不了。”
……
一道绿影飘过,跃入大堂,瞪了宁阙几眼,哼道:“爷爷,父亲喊你吃饭,真是的,到了这把年纪,还凡事亲力亲为,也不知轻重,跟一个小屁孩还聊得这么来劲,平日也没见你跟我说这么多话?”
马三多笑了笑,拉
着宁阙三人一起,倒是令一侧的女子颇为不爽。
“这是我孙女马梅霜,性子骄纵野蛮,不过心倒也不坏,你俩不用多想。”
步入一间雅致的屋里,堂上坐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起身相迎。
一入座,马三多热情似火的招待两人,还不时的朝着马梅霜挤眉弄眼,示意她多多搭讪宁阙,却惹来一阵白眼,对宁阙意见更大。
夫妻俩倒是彬彬有礼,不过看起来,没什么本事,倒令宁阙有些木讷,不懂原因,按理说,这马三多贵为土鲸帮的帮主,外加有宁神通帮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培养个把人,应该不在话下,可这两人,平平无奇,真是怪哉。而且,两人显得有些拘谨,甚少言语,插话也极有分寸,懂得进退。
大大咧咧的马梅霜可就不一样了,吃饭夹菜,都是直来直往,三大五粗,显得有些粗鄙,如同壮汉一般。
一顿饭吃下来,让马梅霜对宁阙意见更大,明里暗里没少讥讽沉默寡言的宁阙。
私下里。
“你便是宁神通的孙子?”
宁阙点点头。
“怎么,那老家伙沉不住气了?被一个娘们骑在头上拉屎撒尿,也真亏他能做得出来,甭说有多丢人。”马三多拍着胸脯大笑。
宁阙没在意,淡淡道:“我需要你的帮助,从各个方面遏制傅清妍,先断其水水路,切断她与傅家水路的商货去留。”
“这好办,不过土鲸帮一向超凡脱俗,不理会俗世恩怨,若是强行插入,恐引起敌人的警惕,这一支暗军可能面临暴露的危险。”马三多笑着,“区区一个贱婢而已,无足轻重,何必急于一时。长久之计,还是先忍气吞声的好。”
宁阙嗤然一笑,“马前辈可真老了,现在外面局势瞬息万变,这两年,发生了太多太多,宁家若再不出手,一旦大局已定,宁家威势尽消,人心涣散,有多少人马都白搭。更何况,我可不在乎区区贱婢,狗皇帝办了我老子,我可不想就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不断他几根手指,他就不知道疼。”
马三多没多在意,沉默了半响,“既然如此,土鲸帮随时待命,你有任何需求,土鲸帮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帮中实力分布如何?”
“低阶炼灵八千,中阶炼灵一千,外加高阶十余人,其余一些闲杂之人,没什么本事,负责后勤。”马三多声音有些冷,随之而来的是如释重负,解脱。
宁阙听出了其中的意味,深深的看了此人一眼,年过古稀,虽然精神抖擞,不过是虚有其表而已,“马帮主,故布疑阵,栽桩嫁祸,到时挑了傅家来往的船只,把责任推到宁
家头上便可。”
马三多点点头。
“还有,土鲸帮在清河郡,清岳郡,还有平台郡等这些郡城皆有眼睛吧?一一告诉我,另外派给我五个中阶炼灵,两个高阶炼灵。”宁阙皱皱眉,狮子大开口道。
马三多并没多问,又点点头,这个年轻人一个劲的磨拳擦掌,凶相毕露。而宁神通将令牌给他,想必信得过,自己也不需多问。
在一宽广的平地上,土鲸帮人影攒动,十大长老,五十执事,分坐两侧,人声嘈杂,对着宁阙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小子算哪根葱,无才无德,一下就要两位长老五位执事跟随,也太儿戏了吧,帮主,属下不服。”一个言辞颇冲的家伙很快就据理力争。
“也是,这可是两个长老,五个执事,就连帮主您平日也得用请字,可不是那些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小厮。”
众口一词,不过也有些人听之任之,没当回事,信任至极,马帮主深入人心,自然不会无的放矢,也不会害了兄弟们,这也是几十年的苦心经营。
马三多单手一抬,场面一片寂静,“好了,这位丁神通,想必大家心知肚明,你们自己看看谁愿意,绝不强求。”
在一群恶如狼群的水贼面前,宁阙面色始终淡然处之,仿佛置身事外,却又与之息息相关,倒是落在那些些眼力劲的高手眼底,最后熙熙攘攘,你推我推,好似都不情愿。
马三多左侧半眯半睡的老者,在一众人群质疑之下,才抬起了脚步,不急不缓的走到宁阙身侧,令一众人马大跌眼眶,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深怕眼花看错。
随后是踊跃报名,老者自作主张的点了四人,宁阙也不吭声,没有多说。他明白,不管在哪,都有着拉帮结派之说,都有着各自的团伙,就连这土鲸帮也不例外。
虽说皆是宁家的暗军,可也有亲疏之别,也有着各自的头目,小的纠纷利益可不少,不过大体的方向却是一致,枪口一直朝外,不容半点含糊,这也是任何势力的共识,无一例外。
分道扬镳之后,几人与宁阙打了声招呼,便死气沉沉,如同一趟死水,不言不语,不过面上却挂着不爽,极其的不愉。
……
晃眼间,又过三日,宁阙把迷雾岛摸清了,也不在久留,带着几个炼灵高手离开了,至于刘老,对于这世外桃源,流连忘返,不舍得离去,宁阙也未加干扰,顺其自然。
八人齐聚一堂,大老黑的小船显得有些拥挤,不过还能看。丁仁济老气横秋的道:“你这娃娃,不好好在家念书,跑到这来了。那马老头也恁不是东西了,把咱几个卖给了你这么个怂
货,也不知弄个大点的船来。”
七人里修为最高也是最沉闷的马温,端坐船舱。自从选了宁阙,朝着几人使了眼色,纷纷加入这个新团伙之后,便只字不语。秉承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打坐静养。
宁阙笑了笑,说道:“丁兄,将就着吧,好了大老黑,走喽!”
河面上的迷雾依旧未曾散去,即使有着寸寸金辉散落,可阳光无形,根本没有方位。大老黑咧嘴一笑,手中指南针一摆,指着北方笑道:“老二,往前划。”
马温皱皱眉,看了看天空,没多说话。船一晃,就往前摆弄而去,丁仁济奚落道:“雾霾不散,你这不是瞎晃悠吗?”
大老黑面露讥讽,却不敢说出来,对方那火爆脾气,一见面就是典型的火药桶,嚣张不可一世,更何况还如此藐视宁阙,能给好脸色才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