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怪石嶙峋,露出河面的也不少,长起了一层碧绿色的青苔,宁阙三人踏着凸起的岩石上了岸,脚底泥沙软薄,脚步稍沉便留下深深的脚印,几个腾空挪移,终于透过迷雾,看到了迷雾岛的大致轮廓,岛中有山,两侧山势险峻,中间一丈余许,道路上尽是一些脚印。
忽而一声异常深远的口哨,如同空谷传响,悠扬而又婉转,余音经久不息。宁阙定睛一看,前方百余米处一处哨卡,登高而望,一览无余,完全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下。难怪这迷雾岛能够长存至今,竟有如此天造地设的险境,外加外围这浓浓的迷雾,简直无往而无不利,易守难攻。
即使那些高高在上的灵师,也不愿意踏入如此险峻的地势。
还没走两步,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疾步而来,脾气暴躁,“哪条道上的?活的不耐烦了?不经允许,擅自登岛?”
大老黑和皮肤蜡黄之人显然一尬,刚才有些得意忘形,忘了叮嘱宁阙,此时已晚。
宁阙也不在意,犯了忌讳,亮了亮腰间的一块菱形令牌。那人眯着的单眼皮瞬间涨得老大,走近了几步,腰身勾了下来,魂不守舍似的,半响才道:“公子有何事?”
“在下前来找马帮主有要事相商。”
“请请请。”中年男子外号瘦猴,机警精明,擅长察言观色,这些来来往往,进进出出之人,都需要经过此人的排查方可,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瘦猴一声口哨,如同鹰隼啼鸣,异常尖锐。百余步的距离,眨眼就到。两个身披的长袍显得有些滑稽,上面布满鼓胀的口袋,细看之下,一颗颗紫色的石头,极不规则,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可眨眼摆正姿态,如同巍峨不动的青松。随后拉开上面布满锈迹斑斑的栅栏,深浅不一的荆棘刺球悬而不落,两人步履极快,整齐划一,上方查哨之人,精神抖擞,时刻注意着宁阙等人。
一入山隘口,整个天地都发生了巨大变化,一排排遮天蔽日的绿树,整整齐齐的,如同军队一般,穿透云层,汲取着每一丝光华,顺带着将金光迎到了岛上。
又是一声尖锐的口哨,林中好似有奔腾的鬣狗狂吠,沉重的哈气声渐行渐远,林中婆娑的树影微微浮动,静若寒蝉。
“公子,这边请。”瘦猴一路上只言片语,稍稍说了迷雾岛的地势。
迷雾岛,乃是土鲸帮耐以生存的根据地,凭借着天然优势,进可攻,退可守,又有着层层迷雾作为护盾,即使那些水师袭来,都会望风而逃,不战自溃。这也导致土鲸帮声势浩大,外加其一直不显山不露水,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大手笔,曾多次掠夺宁家,熊家
,赵家,等一些大势力的商货,导致无比头痛。
不过,说来奇怪,土鲸帮倒也识时务,作案甚少,甚至一年也就不到四五次,而且每次选取的商家都不一样,尽挑些生人下手,凡是抢过一遍的,几年才会轮到第二遍。这也导致许多势力恨得牙痒痒的,却不愿意为了芝麻绿豆大小的利益与这清堰上上的水霸王过不去。
土鲸帮知进退,适可而止,相对于其他一些水贼来说,盗亦有道,在这水贼一行也混得风生水起,谁也不愿招惹。曾经也有帮派眼红土鲸帮的地盘,以及威望,联合不少匪贼,想与之过不去,不过历史证明,土鲸帮的尊严是不允许挑衅,最后以帮毁人亡而告终。
不过,宁阙如今得了宁神通的令牌,也算是明白了,这清堰河最大的水贼,便是宁家了,为掩人耳目,便选了这么一块风水宝地练兵。
也有人怀疑过,这清堰河要说谁最大,无疑是宁家,可土鲸帮却能在宁家的一次次围剿中幸存,显得太过玄虚,不可思议。堂堂八大世家之一,连个水贼都收拾不了。现在看来,不过是宁家故布疑阵。
宁阙到了这座岛屿,明白了宁家作为八大家之一的底蕴所长,岛屿上高屋建瓴,一栋栋房屋别具一格,气派宏伟,一个个人影在林中穿梭,修炼。
瘦猴话不多,对于这位手持帮主令牌之人,显然有些疑惑,不过这事还是要烂在肚子里。有些事,不该知道的,就不能知道。
“猴哥,又有人来了?还是您亲自领过来?”一个身材中等,肚皮却是齐大无比的男子笑得合不拢嘴。
“去去去,一边玩着去,你这老小子子,啥时候到了炼灵中期,在来跟我说话,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没到中期,丢不丢人啊!”瘦猴咧着嘴,边笑奚落道。
踏上了几千步的台阶,到了半山腰,刘贤明已然累得满头大汗。刘青木本想背着他上去,可被他推辞掉了,也许是出于男子的尊严,咬着牙,两手放在大腿后,每走一步,就用手去抬腿,如此反复,已然远远落在了宁阙后面。
“走吧!也该练练了。”刘青木蹙眉,忍痛割爱的道。
宁阙一听,也不在多管,仍其在后面慢慢攀爬。登上峰峦,牌匾上刻画着“土鲸帮”,一入内,竟然碰到了老熟人,孙不二,正与堂上一年过古稀之人交谈,气氛略有些凝重。
瘦猴挪步上前,凑在马三多耳边嘀咕了几声。马三多摆摆手,站起身来,眉开眼笑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还望海涵,请坐,请坐。”
宁阙大步跨前,也是爽朗笑道:“马帮主严重了,在下区区一俗人,当不起如此大礼。”
马三多面容开朗,不像之前愁眉苦脸。孙不二则正好相反,一脸差异,后方站着的胡一刀朱猛则是暗地里不断使眼色。
“呵呵,这位是?”马三多一眼就盯住了堂下的刘老。
宁阙道:“在下的一个远方姥爷,此次前来,打算长住下去。”
马三多不时的看着宁阙的腰牌。
“孙总捕,不知近来可好?”宁阙打了声招呼。
孙不二面色冷淡,对于不喜欢虚与委蛇的他来说,能坐在那里已经是给了马帮主面子,若是换个地儿,必然惩治一番宁阙,给他好好上点眼药水。
“绝捕快可真是神通广大,不好好在衙门当差,到有闲情逸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宁阙也不生气。马三多正色道:“孙总捕,关于大批量人马在水中憋气,此事也简单。可若是憋个昼夜不动,没有一点动静,却很是难如登天。就在下所知,无一家能办到。”
孙不二面色凝重,脸色并不太好看,正要辞别。
“且慢,孙总捕闻名遐迩,想必是为清堰河那案子所扰吧?试想一下,当日数百善于水战的黑衣人,突兀从船底出现,必然杀个措手不及。可那些人不可能无凭无据的出现,要说藏,也只能藏于水底。可不管怎么说,距离河岸十余里,必然早有布置,否则断然做不到如此地步。”马三多立刻明白了孙不二的来意,继续分析道:“十余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藏个把人,借住些许宝物,还是小事一桩,可几百号人,要说藏于水底,据在下所知,传闻有一样东西可办到。”
孙不二一惊,面皮挑了挑,双拳绷紧,“什么东西?”
“海膨叶,此物乃是海中之物,异常珍贵,我也只是略有耳闻。传闻此物极为特殊,深藏海底,叶片如同气泡一般蓬松,表面零零散散的毛孔无数,若含于嘴中,则可闭气。可此物采摘不易,即使一般的水系炼灵高阶,也要看运气,而海底,有大恐怖,所以此物鲜有人闻。”马三多凝重的说道。
宁阙恍惚之间,记起了当日的场景,那些被他重创的黑衣人,吐出的是带着绿色汁液的血迹,虽然一闪而逝,却记得尤为清楚,因为不仅一人如此,但凡吐血之人,皆是一般无二,问道:“马帮主,此物是不是绿色的?”
“嗯?莫非小兄弟知道此物?”马三多不由轻咦了一声。
宁阙一五一十的将遭遇说了一遍。孙不二脸色越来越冷,想不到贼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更想不到对方用心如此险恶,单掌一把将身侧的椅子拍成稀碎,“果真阴险狡诈,那些将士中了奇毒,死
状凄惨,真是灭绝人性。”
马三多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立场不同而已,在他看来,若不是岳皇妃来势汹汹,想以势压人,夺得水灵,却不想树大招风,被人坑杀,也只能感叹对方时运不济,“我曾经听闻海膨叶的消息来源于东海方向,至于那烈性毒粉,我却是印象深刻,在二十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劫杀运往平台郡的几艘公船,对方也使出了如此手段,若不是我有几个过命的兄弟,只怕在下也落得个生死道消。”
孙不二面色稍稍一冷,有些不爽,不过一闪而逝,毕竟,来此是寻求帮助的,还许下了些好处,才换来了如此珍贵的线索。
“那是谁的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