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清晨,天色微亮。
杨亭风已然站在了小院之内,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他已经用玉简通知了陈昊,估计再过一会儿陈昊便会赶来。
过了小会儿,院中传来开门之声,却不是陈昊来了,而是申天将二人刚起床走出院子。
互相打过招呼,一番洗漱之后,三人围在亭子里,吃起刚送来的早点。
“小友起的这么早可是在等人?”石桌旁,正拿着糕点细嚼慢咽的郝青询问道。
杨亭风点了点头:“我在等陈门主,我已经给他传了信,约他过来一见。”话音刚落,小院院门便被人推开,挂着一丝笑意的陈昊走了进来。
“陈门主可用过早膳了?坐下吃点儿?”杨亭风三人连忙起身行礼。
陈昊嘴角挂起一抹微笑道:“我在来时路上就已经吃过,不用管我。”挥了挥手示意三人坐下。
走到亭子里继续说道:“郝师弟也在啊,我还打算去找你来着,给你带上一个好消息。”
郝青眼眸闪过一丝激动,“杨小友盛情难却加上涯边小院已经快要倒塌,所以就在此地住下了。”
“唉!倒是委屈师兄了,当初我的意愿便是让师兄你能留个供奉之名,可是门内的情况你也了解,并非我一人能够做主。”陈昊感慨道。
郝青点了点头道:“这等结果却是在我意料之中,怪不得门主。”
“嗯,门内不是不念旧情,当年师兄的名望与贡献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所以这次我跟门内二堂都已商量好,并且已有过半数长老同意,明日便请师兄重登长老阁。”
郝青满脸激动起身行礼:“郝青谢过门主。”
陈昊点了点头,心头闪过一丝感叹,郝青称呼的门主而不是师弟,心中还是有着怨气,不过这都不重要,这一幕本就是给杨亭风看的。
陈昊回过头看向杨亭风道:“小友一大早就叫我过来不知是何事?”
杨亭风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糕点:“我要天将哥再无后顾之忧。”他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这还是杨亭风首次用这么强硬的语气。
陈昊眉头微皱,杨亭风话语里的意思他亭明白了可是要做到却是有点难度,“要裁掉一个供奉非我一人能够做主,小友能否给我点时间?”
看见杨亭风摇了摇头,陈昊忍不住心里一沉,这将又是一个两难的地步。林祥已在门内多年,势力已经不小,上有两位长老交好,下有不少攀附的各级弟子,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理由,就这么定罪怕是难以服人心。
此时郝青插嘴道:“小友,这事儿急不得,还需有周密的计划,虽说你这等做法老夫感激不尽,可现在的勋门杂草丛生,各方势力都在勋门留有眼线,若是一个处理不好便会伤及勋门之根本。”
陈昊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自己这师兄还是事事都为门内考虑,即使门内有愧于他,依旧如此,若是勋门上下皆是如此,我勋门何愁大业。
杨亭风笑了笑:“不必,陈门主只需召集门内有决议权之人共聚一厅便是,我自有办法。”
陈昊微微一惊起身抱拳道:“小友可否给我露个底?”
杨亭风起身走到陈昊旁边低头在其耳边低语了一句仅二人才能听见的话。
陈昊面容一震,抱拳道:“我这就去办,小友等我消息。”说完便转身急冲冲的走了出去。
一旁的郝青二人有些疑惑,杨亭风给陈昊说了什么?把陈昊吓成这幅模样。
申天将仿佛想起了什么,开口道:“风弟,你是不是借了小妹的势?”看见杨亭风点了点头,申天将脸上扬起一抹喜意,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而一旁的郝青则更加疑惑了,什幺小妹?也没听说申天将还有一了不起的小妹。
申天将跟郝青详细解释了一番,他才算明白了过来,只是脸上的震惊却是有些久散不下,北玄山,那可是北方的第一霸主,整个山巅谁人不知?他万万没想到申天将的小妹居然在北玄山,而且听其言语,好像在北玄山位置还不低。
........
另一边匆匆前行的陈昊,嘴角逐渐扬起一丝笑意,笑容缓缓扩大,陈昊直接在大道上哈哈大笑起来,北玄山,有了这坐靠山勋门要称霸墨渊那也就是北玄山一句话的事。这么看来,一个林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路上的一些门内弟子,听到大笑声都好奇的看了过来,看见门主一个人在仰天长笑目光不由的变得有些怪异,陈昊也不介意,每遇到一个人都要上去拍拍肩膀,说上两句鼓励的话语,这让不少人都感觉今日的门主莫非是走火入魔了?
陈昊一路走走停停,脸上的笑容几乎不曾断过,直到走尽一座院门之前,才收敛了几分。
正了正衣襟才上前敲了敲门,过了小会儿大长老从小院走出躬了躬身道:“门主面色不错啊,不知今天有何喜事?”
陈昊嘿嘿一笑道:“今天的喜事可大了去了,进院里说,勋门要变天了。”他那充满深意的眼神却是让大长老心头一惊,急忙开门让陈昊走了进去。
关好院门后,大长老回过身来以询问的眼神看着陈昊。
“此事就不细说了,大长老你去召集所有拥有决议权的长老,本门主今天要铲除一颗勋门的毒瘤。”
大长老眉头微皱:“门主要铲除谁?需要召集所有长老?”
陈昊冷冷说道:“林祥,林供奉。”
大长老眉头皱的更紧:“门主不能再等等?这事你我昨晚不是已有了主意?现在的勋门不宜大动干戈啊,到时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我怎么收场?”并不知情的大长老语气有些焦急,甚至还略微有些不满。
陈昊也不介意,他知道大长老一心为勋门做事,尽心尽力毫无怨言,是最忠于勋门的一批人之一了。“大长老放心,此事我心里有数。”陈昊笑了笑,安慰道,随即又在大长老耳边低语了两句。
大长老面容一震,过了十息才回过神来满脸激动道:“门主此言...可是真的?”
陈昊点了点头:“这话是杨小友亲自跟我说的,看他脸上的表情不是说谎,况且谁敢在这件事上说谎?不说我勋门会怎样,那个势力会罢休吗?”
大长老点了点头,脸上的激动之意还未消散便跟陈昊招呼了一声,匆匆转身去召集各部长老去了。
陈昊也紧跟着出门,一路朝山顶最高的那栋建筑走去。
......
日上三竿,勋门所在的流云山之巅,这里只有一栋全木打造的一层楼阁,面积足足霸占了整个山顶的一半儿,另一半儿则是一片由石板铺成的巨大空地。
虽说只是一层,可无论是面积还是装饰皆透着一股恢宏大气,正大门之上悬挂的金色牌匾在阳光下显得略微刺眼,其上书写的‘决议阁’由内而外突显着一股霸气。
阁楼之内,庭院里上上下下坐着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气氛显得有些沉重。今天早晨所有人都接到了门主的消息,正午时分要在议事阁商议一件事情。
起初各自都没在意,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议事,到了之后才发现有决议权的好像都在,一些常年闭关的长老供奉都是出席了这次议事,所有人都在这其中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记得上一次如此阵容还是在十多年前,老阁主退位,新阁主上任才有如此大的场面。
最让所有人不可思议的是最上方斜靠着座椅正在酣睡的白发老者,虽说老者在酣睡,可是没有一人脸上露出不瞒的神色,刚进屋的人看见酣睡的老者都是蹑手蹑脚的走到自己的座位,深怕打扰到老者。
看其座位也知道老者算是这个庭院里身份最高之人,就连陈昊也只是坐在老者下手。
看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陈昊起身咳嗽了几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这里。
“额...既然都到齐了,那我就开始了。”陈昊走到庭院中央继续说道:“林祥何在?”
坐在右边角落的林祥急忙起身行礼道:“供奉堂排名第二十九供奉林祥在,不知门主有何吩咐?”
陈昊双眼一眯:“你过来。”
林祥心里一突,听这语气可不像好事,况且历来站到中央的除了门主其他的人好像都没什么好下场,他压住内心的不安,还是缓缓从人群走出,站在陈昊身旁不远处。
陈昊回过头看向内堂摆放的一座座灵牌漠然道:“跪下。”林祥心中的不安更甚,有些犹豫要不要跪下,这一跪可就代表自己有罪了啊。
上面第二排座于大长老下手的老者站起身来:“不知林祥所犯何罪?要向列为先贤请罪?”
陈昊眉头一皱,这林祥人脉处的真是极为不错,连二长老都搭上了,“大长老,你来说吧。”
大长老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张白纸朗声道:“勋门罪徒,林祥。触犯门规多次,视门规如无物,今日应各方罪证,特此招各位长老供奉以及列位先辈共同定罪。”
林祥目光一凝反驳道:“大长老,请注意你的言辞,还没拿出证据何来罪人一说?”
大长老冷然看了林祥一眼没有接话,回身向内堂鞠了一躬继续说道:“林祥所犯之罪有三,罪罪皆罚。
其一,勾结门内各弟子,拉帮结派成群结队,根据门规,此罪当逐出勋门。
其二,为了自身利益,谋害同门,自相残杀,根据门规,此罪当诛。
其三,以权谋私,以自身之权利私自安排家属进入门内,并且多次唆使自家嫡系助纣为虐,根据门规,此罪当诛。”
林祥眼中闪过一丝恨色,他算是明白了,这就是要弄死自己,这三条罪都只是可有可无而已,这里在坐的哪一位敢说自己干干净净?都只是心照不宣而已,这些罪名往小了说微不足道,往大了说却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陈昊冷着脸说道:“罪人林祥,你可认罪?”
林祥狰狞道:“我认罪?我凭什么认罪?我入勋门十五年有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凭大长老只字片语就要给我定罪?”
“是啊,此事门主可有些莽撞了,不说这些罪名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也是可大可小的罪名,再说了,林祥入门这么多年虽说没立什么大功,可带出来的弟子也都是我勋门翘楚,就这么定罪怕是有些不合适吧。”二长老撇了撇嘴,悠悠说道。
“是啊!门主可有些欠考虑了。”
“对啊!要是就这么定罪,门内弟子恐怕是多有不服啊。”
“.......”
有人带头,后面也就跟不少的长老以及供奉跟着附和道。陈昊仔细数了数,大概有半数多都在为林祥说好话。
陈昊怒极反笑:“一个林祥尚且如此,若是换个人诸位怕是要倒戈?我勋门何时轮到这步田地了?在座的诸位可是忘了自己的归属?可是忘了入门所立过得誓言?可是忘了自己吃的谁家的饭菜?”他的话语掷地有声,脸上带着难以压制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