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小区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昨夜那大黑蟒的尸体还在草坪里躺着,防疫站在周围立了警示牌,经过的居民小心翼翼绕行。
不少早点摊摆起了生意,折腾一整晚没睡,迟勋早已饥肠辘辘的,他推着轮椅停在一辆早餐车前面,不走了。
点了几样东西,迟勋回头看鹿绯,丝毫没有掏钱的意思。
“你看我干什么?”鹿绯满头雾水,没多想便说,“那么贵的手办你都转账了,还没钱吃顿早点?”
事实上她还不知道手办的具体价格,但光看迟勋转账那豪爽干脆劲儿,他像缺钱的人吗?
“知道手办贵,还不请我吃顿早饭表示一下?”
鹿绯哑口无言,乖乖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拎着一大袋豆浆油条回了公寓。
公寓分主卧和客房,鹿绯租下客房里包括阳台和卫生间,几乎不会和室友有什么交集,而令她最满意的是房价,方圆几公里没有比这更便宜的房子了。
想到这里,鹿绯转头问迟勋,“我听中介说你急着出租,缺钱啊?”
“你又是为什么急着住进来?昨天加房东微信,今天拎包入住,中介要抽走很多钱。”
鹿绯叹了口气,“不找到住处,我就得寄人篱下,宁可花点钱,也比还人情好。”
迟勋咽下最后一口油条,含含糊糊地说:“我得早点把房子租出去,防着我妈把其他女人塞进来。”
鹿绯思索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忽然满脸严肃地问他:“那么我租了你的房子,会不会影响你和你女朋友的感情?”
迟勋楞了一下,对她说:“你想太多了。”
鹿绯认真想了很久,一本正经告诉他:“放心,我都懂,我尽快搬。”
瞧她那呆头呆脑的样子,迟勋敢保证她又想歪了,兴许还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代沟啊,代沟!
“你不懂,我单身。”迟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身子朝后一倒,陷进了软绵绵的沙发里补觉,“我睡会还得去店里,你自便。”
“诶——”
鹿绯瞧了眼已然入睡的男人,没由来打了个喷嚏,空气里顿时弥漫起尴尬。
她一口气喝干了豆浆,打算回卧室补觉,起身时急了些,衣服卡在轮椅缝里,就这么绊了一跤,身子失去重心朝沙发上扑去——
“妈呀!”
迟勋刚要入睡,突然一副硬邦邦的骨头砸在他胸口上,他重重咳嗽,下意识抱住了怀里的“东西”,两人糊里糊涂滚到了地毯上,手臂挨着手臂,鼻尖碰着鼻尖,桌上的豆浆晃了几圈,啪啦一声全洒在了鹿绯脸上。
没关紧的大门被人推开,女人见到屋中的情景顿时愣在了原地。
迟勋居高临下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变急促的呼吸,长而卷翘的睫毛挂着水滴微微颤抖,鼻尖儿泛红,兴许这副青涩模样才是她真实的一面。
有那么一刹那,迟勋竟觉得心跳快了几下。
“你,你们!”站在门口的女人爆发出一声尖叫,惊醒了地毯上的两人。
迟勋垂眸思索,这场面太像是小三捉奸了,可他并不认识这女人——
“鹿绯!你们还知不知道羞耻,你早跟男人厮混在一起了,还说什么要单身一辈子的话来骗我!”
迟勋惊愕至极,刚想低头看鹿绯,鹿绯两手抵在他胸口,猛地用力把他推开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位是我租房的房东!”鹿绯胡乱抹了抹脸,又担心迟勋误会,低声对他解释说,“这是我朋友季依,之前要搬去她家里合租!”
哪知越解释,迟勋瞧她的眼神越不对劲,怎么都像是想歪了。
“你抛弃我,跑来B市跟一个陌生男人合租?你要我怎么办?八千多的房子怎么办?”
兴许是信息量太大,迟勋一时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但他终于找到机会插话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另一道女人的呵斥声!
“好啊你个丫头,我把你赶来了A市,你还敢跟这些朋友纠缠不清!”
这声音传入鹿绯的耳朵里,瞬间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足无措地在地毯上转了几圈,最后扯着抱枕躲到了沙发后面。
身子站得笔直,像被查作业的小学生一样。
不到二十四小时,迟勋见识到了鹿绯的第三副面孔——兴许她这是害怕了。
“妈你听我解释,我解释很多遍了不是那样!”
“你朋友为什么会找来A市?是不是你告诉她住址,给她的门钥匙!”一个身着蓝色风衣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外,斜睨了季依一眼,伸出手将她推到一旁,高傲地走进了屋里。
鹿绯又退了几步,有些恼怒,却又不敢直说出来,“妈咱们能不能回去再说,这是我租人家的房子,房东还在呢!”
迟勋轻咳了一声,硬着头皮从茶几后面露出脸来,他实在不愿意搅合进这摊麻烦里,可是——
迟勋从地毯上站了起来,与中年女人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