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放我下来!”鹿绯陡然拔高声调,用脚尖死命勾着走廊的门框,“你偶像剧看多了?放我下来!”
迟勋眸色暗了暗,手隔着床单在她膝盖上用力掐了一下,顿时鹿绯疼得直吸冷气,两条腿也麻得使不出力气。
“你不能不讲理啊?我自己能走!”在一波波挣扎皆被迟勋制服之后,鹿绯心中渐渐起了怒意,“咱俩还不熟好吗?你这是性骚扰你知道吗!”
男人脚步一停,薄唇勾起一抹冷笑,忽然松开了手臂。
“你——”鹿绯下意识扶墙,可膝盖疼得一阵阵发软,连站都站不稳,身子撞开病房的门直接栽了进去,额头撞在桌沿上,疼得眼冒金星。
迟勋盯着她看了一会,蹲下身在她耳边风风凉凉说:“小朋友,你很喜欢逞能?明明站不稳还拒绝我帮忙?”
鹿绯疼的红了眼,“你那是性骚扰!”
迟勋抿唇,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臂,不待她反应便将她压到墙上,俯下身紧紧盯着她,鼻尖几乎碰在一起,那一刻鹿绯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真的不懂你们这些小孩子在想什么。”
“我才不懂你这个流氓在想什么!”鹿绯毫不示弱地吼了回去。
身上的伤让她疼得眼圈泛红,手脚都在抖,明明是脆弱的模样,目光却凶狠至极,像喷火的小恐龙,迟勋觉得她可笑极了。
就在他走神的刹那,鹿绯双手抵在他胸口,用力把他推了个踉跄。
迟勋面色阴沉问她:“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性骚扰你?”
“咱俩认识第一天而已,不熟,你为什么抱我上救护车?”
“我应该开吊车把你吊上去?”
“医生误会我们的关系,你为什么不让我解释?”
“你要解床单我是不是拦住你了?”
鹿绯顿了顿,暗暗攥紧拳头又问:“你可以扶我去见医生,为什么非要肢体接触!”
“等你慢慢磨蹭到诊室天都亮了,我还要上班。”
这次鹿绯被他一句句反驳得哑口无言,但仍然梗着脖子,一副不愿意和解的模样。
“小朋友你很会抬杠强词夺理。我帮你,仅仅是因为人类之间要互相帮助,你有困难可以不直说,但我不能见死不救。”迟勋蹲在她身边,黑眸里闪烁着戏谑,语气风风凉凉的,“你这么介意肢体接触,难道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这也是你们年轻人的流行?”
“你!”鹿绯的脸色难看极了,似乎这句话背后还有什么特殊含义,她既恼火,又不愿意多辩驳,最后用手臂狠狠撞了下身后的桌子,阴沉着脸不说话了。
桌角摆着的小物件摇晃了一下,咕噜噜滚到地上,一直滚出了病房,谁也没注意它。
“那么现在我走,你随意?”迟勋在黑暗中凝视她,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我不需要帮忙,明天我就联系中介搬——”
话音未落,病房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啊!我的手办,谁把它扔出来的!”
紧接着病房的顶灯亮了,挂着输液瓶的女人举着碎成两半的手办怒气冲冲跑了进来,屋里没有别人,只有迟勋和鹿绯。
鹿绯楞了一下,才明白自己就是那罪魁祸首。
“谁干的!”
那声怒吼有些可怕,鹿绯下意识往床边缩了缩,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开口,迟勋不动声色地把她挡到了身后。
“抱歉,病房没开灯,是我无意碰掉的。”
鹿绯愕然,急忙坐起身要想那女人解释,谁知迟勋早有预见似的,一只手伸到背后按住了鹿绯的头,把她按了回去。
“你赔我!这么大个人了毛手毛脚的,你知道那有多贵吗!”
“抱歉。”迟勋满脸写着严肃正经,拿出手机和女人商议赔偿办法。
他挽着衬衫的精瘦小臂上还留着大大小小的擦伤,衬衫上也满是污迹,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肩宽付阔,五官棱角分明,兴许是小女生们很喜欢的类型。
鹿绯坐在他身后静静看着,非要用什么词来形容的话,这人应该不坏。
兴许是迟勋替鹿绯背了黑锅,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稍稍缓和,迟勋决定好人做到底,从医院租来了轮椅,推着领完药的鹿绯朝小区走。
“钱我会还你,还有医药费。”路上,鹿绯低着头,认真反思自己,“我确实有困难,但我坚定认为有困难要自己解决,不能给别人添麻烦。还有我不是需要保护的弱势群体。”
生涩的话传进迟勋耳朵里,他微微一怔,明白。
“从前要是有什么误会,今天以后就一笔勾销吧,咱们也算互相认识了。”
迟勋微微勾唇,大度道:“OK,那我也退一步,不再……好心帮助你。”
他大概是看错了这个女人,她不像那些小女生似的,瓶盖拧不开要抱怨,蹭破了皮要哭一场,遇到事恨不得有人保护。
迟勋又想起了几小时前鹿绯专心致志救人的模样,大概她真的不一样。
“对了,你今年多大?”
“马上研三,要毕业了,怎么?”
迟勋心道俩人也差不了几岁,怎么思想上的代沟横跨了七八个呢?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想的吗?
他想夸鹿绯能干,独立,有想法,又觉得哪个都不太对,掂量了半天,最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没什么,夸你长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