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花洒,李漫星又喊了几声韩辰义的名字,他还是毫无回应。
李漫星跑出卧室拿了手机拨通120,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声音一直在颤抖。
打完120,李漫星用尽全身力气把韩辰义拖出浴室,他身上的浴袍湿透了,全身的皮肤都是冰凉冰凉的。
李漫星顾不得太多,翻着他的身体帮他把浴袍脱了,拿床上的被子把他裹住,然后去找他的衣服。
她刚才进浴室的时候被淋,然后又帮韩辰义脱湿掉的浴袍,全身上下早就湿透了,帮韩辰义穿好衣服也去换了一身衣服。
韩辰义的脸色还是灰白一片,李漫星吸了吸鼻子,去浴室拿了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像昨晚一样,只是,他不如昨晚乖,一点也不配合。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李漫星不断是试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可是总觉得他的呼吸越来越弱,额头也越来越烫,像是要烧着了一般。
“韩辰义,韩辰义……”李漫星轻声叫着韩辰义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回音。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急救人员终于到了,李漫星手足无措看着急救人员把韩辰义抬上救护车,有人推了她一把,催她上救护车。
在救护车上大夫做了简单的急救,坐在李漫星旁边的人不断问李漫星问题。
“病人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李漫星茫然看着问话的大夫,摇摇头,她不知道韩辰义什么时候发烧的。
“昨晚还好好的。”她小声说道。
“病人什么时候陷入昏迷的?”大夫继续问道。
李漫星摇头,她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肯定早就叫救护车了。
“病人昏迷前有说哪里不舒服吗?”大夫虽然急,但也知道家属心里肯定也急,只好还是耐着性子问。
李漫星还是摇头,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此刻她自责的要死,要是第一次进韩辰义卧室的时候就发现异常,那是不是情况会好很多?
一想到因为她,他被冰冷的水多泡了半个多小时,她就难过的快要昏过去。
万一,万一他真有个三长两短,那要怎么办?李漫星不敢去想。
没有他的世界,她要怎么去面对?
车上的急救人员见惯了家属的各种反应,当下也只好沉默,不再刺激家属。
快到医院的时候,问话的大夫安慰李漫星:“你也别太着急了,一会进去听主治大夫的吩咐。”
李漫星眼睛红通通的,闻言点头应下。
躺在急救床上的韩辰义被一群人急匆匆推进抢救室,李漫星跑着跟在后边,只来得及看到关上的抢救室的大门。
十分钟后,有护士从急救室出来,问李漫星:“是家属吗?跟我去办卡交费吧!”
李漫星紧紧跟在护士身后,问:“我,我先生情况怎么样?”
护士头也不回的说:“大夫还在抢救,你也别急,先跟我去交费。”
李漫星低下头,双手用力握在一起,忍住泪水。
交过费之后,护士又让她签了几张文件,具体是什么李漫星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又没有人理她了,她无助的坐在抢救室外面,时不时抬头看向悬挂在抢救室上方的灯,盼着那灯能突然暗下去。
“嗡——嗡——”
李漫星迟钝的看向手里的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李漫星的声音沙哑异常,隐隐带着哭腔。
张楚羽愣了下,心中隐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那个,是漫星姐吗?我是张楚羽,我想问下您知不知道韩总在哪,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可是韩总一直不接电话。”
李漫星抬头看向那块仍然亮着的牌子,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张楚羽是谁,张楚羽,韩辰义的秘书,被韩辰义唤作小张的那位。
“韩总……韩总在抢救室,还没出来。”李漫星机械的说道。
“抢救室?”电话里传来张楚羽刺耳的尖叫声。
李漫星慢慢点头,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该怎么办?我能做什么?”
明明隔着手机,可张楚羽仿佛看到了一个茫然无助的女人。
“漫星姐,你先别急,你们在哪个医院?”张楚羽也被李漫星的情绪感染,紧张起来。
李漫星刚跟张楚羽说了医院,然后就看到抢救室门口上方的牌子暗了下去。
抢救结束了!
李漫星双手捂着胸口,站起身紧紧盯着抢救室的门,果然,抢救室的门打开了,李漫星几乎是立刻跑到了门口迎接走出来的医护人员。
“大夫,我先生怎么样?”
走在最前边的医生站住脚步,摘下口罩露出笑容,声音温润,让人安心。
“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待会还要做几个检查,你放心,不会有生命危险了,送来的还不算太晚,做完检查你好好照顾病人。”
李漫星眼底的泪不争气的又跑了出来,大夫说不算太晚,也就是,还是晚了……
好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李漫星又坚强起来,对大夫用力点头,做出承诺:“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随后韩辰义也被推了出来,脸上戴着氧气面罩,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气。
李漫星上前握住韩辰义的手,他的手心滚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从未见过这样的韩辰义,李漫星心里愈加难受。
做完检查后,韩辰义终于被送到了病房,护士来输了液,叮嘱李漫星注意韩辰义的情况,一旦清醒立刻通知他们。
李漫星点头应下,握紧韩辰义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定下来。
可是医院的大夫显然不是这么想的,让护士招呼她过去。
“我先去大夫那,你乖乖的。”李漫星给韩辰义掖了下被子,叮嘱那个昏迷中的男人。
“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肺部有点炎症,不是很严重,脑部也有些发炎,看CT结果是压迫到神经了,现在还不确定影响有多大,如果今天能醒过来就问题不大,如果醒不过来就要考虑手术。”大夫一边看着片子一边跟李漫星说。
李漫星脑子懵懵的,脑海里翻来搅去的只有两个词:醒过来,醒不过来……
醒不过来?
李漫星呼吸一滞,急忙问大夫:“怎么才能让我先生醒过来?”
“这个……”大夫不确定的说,“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你先生现在算是中度昏迷,说严重也不是太严重,主要是高烧,只要不反复,今天醒过来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嗯……最好是能一直跟他说话,他现在可能也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对了,他最近有受什么比较大的刺激吗?”
李漫星张了张嘴,不知道所谓的比较大的刺激是不是跟自己离婚的事情。
大夫也不是为了探寻别人的隐私,见她面露难色,自顾说道:“如果受了什么刺激,最好别再刺激病人,让病人保持心情平和别有太大的起伏。”
“毕竟,人类的大脑是很复杂的,实在是不好说会是个什么发展。”
回到病房,李漫星没想到病房里会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韩耀东、邓舒兰、张楚羽还有几个李漫星不认识的人。
病房里的人见到李漫星面色各异,韩耀东寒着脸,久居上位不自觉流露出威压之势。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辰义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他还昏迷着,你跑到哪里去了?”
句句是质问,句句是责备。
李漫星本就自责,被韩耀东这样毫不留情面的一质问,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一样低下了头:“对不起,刚才大夫找,我出去了一下。”
邓舒兰拉了一下韩耀东的衣袖,韩耀东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昏迷的儿子,似是懒得再理李漫星。
韩耀东当李漫星不存在,跟着来的人自然也不敢跟李漫星说话,唯有邓舒兰走过来把李漫星拉到一边,问她大夫怎么说。
把大夫的话复述给邓舒兰听,隐去了受刺激的那些,邓舒兰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韩辰义,叹息一声。
邓舒兰摸了摸李漫星的头发,安慰道:“别担心,他会醒过来的。”
摸上李漫星的头发邓舒兰才察觉,李漫星的头发是湿的,仔细看,发梢是湿的,头顶的头发兴许是自然风干的,再看她身上,毛衣也是反着穿的。
“你别急,我再去跟大夫问问。”邓舒兰把李漫星摁在走廊里的椅子上,自顾去找医生。
邓舒兰很快就回来了,给门口的李漫星一个安抚的笑容,走进了病房,然后病房里传来邓舒兰跟韩耀东说话的声音。
很快,邓舒兰带着一群人出了病房,唯独没有韩耀东。
“漫星,你进去吧,你叔叔在里面。”邓舒兰对李漫星说。
李漫星没来由的瑟缩了一下,仿佛预感到了韩耀东想跟自己说什么。
“你离开吧,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会满足。”韩耀东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直白的说道。
“什么?”李漫星震惊看着韩耀东。
“等辰义醒了你们就去离婚!怎么,现在他为了你丢了半条命还不够,你还想让他把整条命都丢了?”韩耀东冷哼一声,看着李漫星仿佛看着什么令人生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