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文斯顿终于知道汤姆逊为什么要辞职不干了。
约见,单独会晤,这种词汇是你个傻贼鹰的扛把子能用在大明帝国的皇帝身上的?
汤姆逊之前就已经很清楚的说过,大明皇帝可以随意约见其他任何人,但是其他人要见大明的皇帝就必须得“求见”,得到许可之后才能“觐见”,即便是路易十六跟乔治三世也不例外,就更别说实力不如法兰西和英格兰的傻贼鹰了。
倘若自个儿真的按照托马斯·杰斐逊所说的去单独“约见”大明帝国的皇帝,可能整个傻贼鹰都得跟着倒霉。
想到这里,利文斯顿又忍不住一阵庆幸。
幸好汤姆逊已经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自己,而且自己还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想了想,利文斯顿还是决定再劝一劝杰斐逊:“如您所见,先生,明国是一个十分传统的帝制国家,在这个国家,他们的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力,而这个国家的百姓们也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他们甚至认为大明的皇帝是整个世界的主人。”
“是的,包括我们和英格兰、法兰西、沙鹅在内,哪怕我们并不愿意认同这一点,但是这并不妨碍明国的官员和平民都是这么认为的,所有不愿意认同这一点的,都会被明国的官员、军队乃至于他们的平民视为叛逆。”
“盟友?不不不,先生,他们的皇帝可以说我们是他们的盟友,但是明国的官员和平民还有军队却不会这么认为。”
“相信我,先生,如果我用了约见和单独会晤这样儿的词汇,恐怕唯一的下场就是被驱逐出境,而明国的军队也会做好向我们发起进攻的准备,哪怕他们的皇帝并没有这么想。”
“所以,请您一定要记住,对明国的皇帝要保持十二分的尊敬,决不能使用类似约见或者单独会晤之类的词汇,谁让我们傻贼鹰没有明国强大呢?”
“事实上,我们所有人都很清楚,我们傻贼鹰现在并不是英格兰或者法兰西的对手,就更别说比他们还要强大许多的明国。”
被利文斯顿这么一说,托马斯·杰斐逊的心里难免感觉有些憋屈。
但是托马斯·杰斐逊的心里也很清楚,就算自己再怎么憋屈也只能忍着——如果不是法兰西的帮助,傻贼鹰根本就不可能摆脱英格兰的殖民统治,如果不是法兰西跟英格兰互相不对付,傻贼鹰也不敢向法兰西提出购买路易斯安那的要求。
至于说强行进攻路易斯安那,让白头鹰的旗帜飘扬在路易斯安那的上空?
别扯蛋了,要是换成十几年前那个国库欠了一屁股债务,本身国内也极度不稳定的法兰西倒还有可能,但是现在的法兰西国库除了欠大明十几亿龙元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债务,其国内也已经慢慢安稳了下来,尤其是随着法兰西战神拿破仑在针对哈布斯堡家族的战场上不断取得胜利,法兰西甚至隐隐有了复兴的苗头。
在这个时候,傻贼鹰除非是胆子上长毛了才会强行进攻路易斯安那。
托马斯·杰斐逊越想越憋屈,过了好半晌后才幽幽的冒出来一句:“妈惹法卡儿,这真是太不冥煮了。”
然而让托马斯·杰斐逊没有想到的是,利文斯顿不仅没有附和自己的说法,反而用更中幽怨的语气说道:“冥煮?事实上,我想不出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比明国更加的冥煮。”
杰斐逊先是一愣,等回过神来之后才满脸震惊的问道:“那个明国报纸英语版上面的内容,是真的?”
利文斯顿摇了摇头,说道:“那个报纸上面的内容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是汤姆逊曾经跟我说过,明国的平民是可以指责皇帝的过失的,而他们的皇帝也会听取平民的意见。”
杰斐逊道:“我们傻贼鹰的平民也可以指责大统领,大统领也会听取平民的意见,所以,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利文斯顿却道:“我们傻贼鹰的平民可以指责那些有钱的商人吗?如果有钱的商人和普通的平民发生了冲突,我们傻贼鹰的司法机关会偏向谁?”
杰斐逊耐心的解释道:“这并不是偏向谁的问题,而是谁对谁错的问题。”
利文斯顿呵的笑了一声,耸了耸肩膀后说道:“或许您是正确的,先生,不过我还要是提醒您一句,我们傻贼鹰的平民大概率是请不起大律师的,而没有大律师的后果,相信您也知道。”
杰斐逊皱眉道:“难道明国的司法机关会替平民请大律师?”
利文斯顿摇了摇头,说道:“汤姆逊说明国并不存在律师这个行业,是非对错都是由官府来进行判断的,而且会更加偏向平民一些。”
杰斐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不公平,利文斯顿,你要知道,那些有钱的商人是要多交税的,如果没有了他们交上来的税收,那么国家的军队和官府又靠什么来运作呢?”
利文斯顿显然不想跟杰斐逊争辩这个问题:“先生,这些是汤姆逊告诉我的,其中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现在我也不清楚,如果想要得到最准备的结论,我想我们还是应该仔细观察观察。”
“不过……我们之前在天津改乘蒸汽机车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得到任何的优待,而是跟那些明国的普通人一起排队,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吧?”
杰斐逊摇了摇头,对于利文斯顿的说法有些不以为然。
单凭乘坐蒸汽机车排除这件事情并不能说明什么,明国发行的报纸上面所说的那些更不能全部相信——对比所有听来的或者纸面上的消息,杰斐逊更愿意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只是在得出最终的结论之前,杰斐逊也不愿意多招惹麻烦,所以还是吩咐利文斯顿依足了礼节,正式向鸿胪寺递交了国书,并且表达了想要跟朱劲松这个大明皇帝见面的意愿。
朱劲松这次倒是没有为难杰斐逊,而是很痛快就答就杰斐逊会面的请求。
只不过,在正式会面之前,朱劲松还是让鸿胪寺安排了一套接待杰斐逊的流程,又特意邀请杰斐逊参加了一次在奉天殿举行的大朝会,带着杰斐逊逛了逛紫禁城。
等到一系列接待流程都走完之后,朱劲松才在御花园里单独召见杰斐逊。
朱劲松先是表达了对华盛遁和亚当斯的怀念之情:“朕尤记得当初华盛遁和亚当斯刚来到大明的时候,那时候的大明还是刚刚复国没有多久,说是一穷二白也不为过,华盛遁和亚当斯为大明招募的那些劳工更是解了大明的燃眉之急,从这点上来说,傻贼鹰也算是大明的老朋友了。”
缅怀了过去之后,朱劲松又开始展望未来:“朕希望大明和傻贼鹰的友谊能够一直延续下去,共同打理好整个小破锅,为小破球的和平与稳定共同努力。”
杰斐逊当然不会被这点儿场面话给唬住,当即也笑着应付了几句,然后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莪是第一次来到明国,对于明国的一切都很好奇,希望明国皇帝能够允许我多学习一段时间?”
待朱劲松笑着点了点头之后,杰斐逊又话锋一转,把话题绕到了留学生上面:“之前的时候,我们傻贼鹰的国会老爷们曾经做出子一个错误的决定,中止了向明国派遣留学生,我这一次来,也是希望能够重启留学生的派遣计划?”
朱劲松笑着说道:“当然,大明永远是开放的、包容的,正所谓来者不拒,去者不追,傻贼鹰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向大明派遣留学生,如果没有需要,也随时可以中止,这项原则是不会变的。”
“事实上,现在小破球上面一百多个国家当中,有一多半都在向大明派遣留学生,而这些留学生在大明的学习也很认真,朕也希望他们能够学有所成,回去之后报效自己的国家。”
当然,这是纯纯的屁话——小破球一百多个国家里有一多半都在向大明派遣留学生是没错,可要说这些留学生在学有所成之后能回去报效他们自己的国家那就纯属扯犊子了。
因为能够回去报效自己国家的那些留学生,基本上都是学了个半吊子水平的,真正学有所成的那些留学生,都会被大明想方设法的留下来为大明效力。
如果真有心志极其坚定,学有所成之后还一心想要回去报效自己国家的留学生,大明倒也不会强行扣留或者半路上安排截杀之类的,只是这些留学生在回去之后会受到各种排挤——来自那些半吊子水平留学生们的排挤。
这其中的操作说起来简单,真正到了执行的层面上就脏的一批。
又随意胡扯了几句之后,杰斐逊又以不经意的语气说道:“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小破锅会议,也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朱劲松哈的笑了一声,说道:“哪儿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毕竟傻贼鹰是小破锅五大善人之一,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算有人不满意也不会影响到你们傻贼鹰的江湖地位。”
“从小破锅成立的那天起就明方规定了,小破锅的五大善人是不会变的,也没有任何方法更改,除非其中一个大善人被灭国——而有着其他四个大善人的帮衬,又有谁能把其中一个大善人给灭掉?有能力同时灭掉五大善人的,又何必在意小破锅呢?”
被朱劲松这么一说,杰斐逊多少也有点儿放下心来。
看起来,小破锅多少还是讲些规矩的,而有大明帝国这个庞然大物镇压着,估计也没有哪个国家能同时干掉五大善人。
想到这里,杰斐逊便试探着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傻贼鹰跟法兰西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呢?”
朱劲松笑着说道:“朕可以这么跟你说——小国跟小国之间有矛盾,小破锅会出面调解,矛盾就没有了;如果是小国跟五善人之间有矛盾,小锅会也会出面调解,小国就没有了;如果是五大善人跟五大善人之间有矛盾,那幺小破锅是不会管的,只会尽量调节。”
杰斐逊笑了一声,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后才开口问道:“那么,明国呢?明国的态度又是怎样的?”
朱劲松心中暗笑,说道:“明国的态度就是尽量不要挑起战争,毕竟小破球主要线路还是和平与发展。”
“不过,傻贼鹰如果真的跟法兰西有什么矛盾,那么大明也不会偏向哪一方,会尽量保持中立。”
听到这里,杰斐逊大概也就明白朱劲松的意思了。
所谓尽量不要挑起战争的意思就是可以挑起战争,但是不能影响到明国的利益。
所谓尽量保持中立的意思就是如果傻贼鹰真的要跟法兰西开片,那就得看谁给出的价码更高一些。
只不过,杰斐逊却很满意这一点。
明国的利益是什么?
大明现在在乎的是石油,是劳工,是钢铁和铜,傻贼鹰可以在劳工和石油方面尽量满足明国的需求,法兰西呢?除了跟英格兰共同招募的劳工还有共同开采的那个铜矿之外,法兰西还有什么是大明急需的?BiquPai.CoM
也就是说,即便傻贼鹰真的要跟法兰西开片,也是傻贼鹰能给出的价码更高一些!
想到这里,杰斐逊便信心满满的说道:“为了明国与傻贼鹰的友谊,我会努力说服国会的老爷们,加大对劳工的招募力度,同时多开采几口油井。”
朱劲松哈哈笑了一声,说道:“先不要着急嘛,朕倒是很好奇,你们傻贼鹰跟法兰西之间有什么矛盾?”
杰斐逊斟酌着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矛盾,就是一点小事儿——法兰西在我们傻贼鹰的家里有一块飞地,我希望能够向路易十六购买这块飞地,然而路易十六却不同意。”
朱劲松笑着问了一句:“是不是路易斯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