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倒也不是什么难题。不过是景园断句有些差错,但句意还尚通顺,臣才这般说。”杨修缓缓开口说到。
“断句?这断句有何问题?”刘协不禁好奇地追问道。
“乃是论语中的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断句应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而景园却断句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杨修也就顺着刘协的问话继续开口说到。
刘协点点头,也就琢磨起了这么两句话。
现在的书籍其实是没有标点符号的区分的,断句都是老师教学,学生便听进去了。
所以一本书便往往会延伸出很多不同的解释,一定程度上也是阻滞了文化知识的传播,加大了读书写字的门槛。
就例如这么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如果是按照杨修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样断句来读,意思便会是“可以使民众由着我们的道路去做,不可以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完全就是古代统治者的哪一种愚民的思想。
刘协想要极力改变的就正正是这么一点。
而如果是按照景园的断句方法:“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意思则就会完全颠覆为:“如果这个人可以造就,有发展前途,就创造条件让他自由的发展,否则,就只让他明白一般的道理就行了”
这就是孔子的“因材施教”的思想,但是很遗憾这句话在世家和皇家的正统解释都是杨修的哪一种断句法。
“还真是应景啊。这句话到底是想告诉天下人一个什么道理呢?孔子莫不成真的想要愚天下之人?那他又为何要周游列国呢?为何说:“有教无类”“因材施教”呢?”琢磨完刘协不禁摇着头感叹地说到。
面对刘协突如其来的感叹,孩子还是有些不解的,因为书上便是这般写的。
但是杨修和钟繇却也都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只有沉默。
对于这个他们也是不敢妄言的,要知道愚民对于统治者是极其有利的,牵扯到了一些皇家的利益。
但是刘协却好像不是这种人物,要不然刘协也不会教这些孩子读书,不会准备推广全民教育。
“陛下。圣人所言必然没有错,错的是如何解读罢了。陛下乃是大汉的天子,大汉也应当以陛下的意志解释这样一句话。”钟繇安静了一会出口说到,神情之中还带着几分轻松。
“臣附议。臣以为陛下应当为天下注释论语一书,这样天下读书人也能正确理解这其中意思。”杨修也是眉头一挑,很是自信地说到。
为论语做注释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方法,特别是现在纸张的改进和印刷术,所以刘协是有实力掌握这样一个解释的权利的。
“很好。两位的想法都不错,朕心甚是欢喜。不过朕还有一个解法,可以给各位看一看的。”刘协很是满意两人的回答,但是其实他从一开始接到这么一个问题就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现在也正好将他拿出来。
“来,高定,给我准备纸笔。”刘协扬了扬手说到。
不一会高定便拿来了纸笔和一面小桌子,刘协也便开始书写了起来。
刘协的字还是比较清秀的,笔法也很灵动。
“看,有何不同?”刘协写完,将笔放了下来然后很是开心地问向了旁边的两人。
“陛下,这黑点和圆圈乃是何物?为何要将他们写到文章之中。”没等两人回答,那名叫做景园的小男孩倒是先凑了过来开口说到。
“这样,你读到黑点时便停顿一小会,圆圈时便停止,念念看。”刘协抬头笑着对他说到。
景园点点头,然后便依据刘协所说的念了起来。
等到景园念完,在场哪怕是最小年纪的那一个孩子也明白了刘协的意思。
“陛下,此法倒是简便。若是文书之中有这些标记,想来读起来便不会那般晦涩了。”这时候吕绮玲也很高兴地说到。
她最近参加学习遇到的一个困难正是断句,刘协这样的方法无疑就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这是自然。有标点和没有标点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如果天下人写书之时能有这些符号区分便不会有那么多的断句错误了,也就不会有如此之多的误会了。”刘协同样兴奋地说到。
他这一阵子也确实看了不少的古代书籍,但是因为他其实有一定的基础,所以理解起那些古文并不是很难,便一直没有留意这种问题。
但是今天突然被提起来,刘协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也在庆幸自己脑海中的东西还是有些作用的。
“嗯。陛下此法果然精妙,应当推广到大汉各州。”钟繇脸上也是露出了喜色开心地说到。
而杨修则是一脸的惊奇,这么简单的方法他以前确实没有想到过,在他看来写注释便已经是很好的方法了。
但是刘协的这个方法很明显要节省更多的人力物力,再看刘协时都觉得有些耀眼了。
面前的这位天子这么轻而易举地便解决了困扰天下读书人的一个重要问题,倒是是怎么样的脑袋才会有这种想法呢?
杨修本来以为自己便是那万中无一的天才,但是现在和刘协一比仿佛有种失落的感觉。
“这或许便是天下最为尊贵的人应该有的样子吧。”杨修心中暗暗想到。
“德祖!德祖!”正当杨修还在思考的时候,刘协连声的喊叫唤醒了他。
“陛下恕罪,臣失礼了。”杨修从思考中恢复过来,看见眼前的刘协连忙行礼说到。
“好了好了。倒也不必如此,今天可能是有些累了吧。回去要好些休息。不过朕刚才写下的标号你好好研究一番,然后写一篇文章,作为使用标准吧。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你可不要错过了。”刘协拍了拍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说到。
“这…………臣领命。”杨修确实想不到刘协竟然会将这种事情交给自己,顿时便涨红了脸说到。
“别咋咋呼呼的。该带孩子们去收割了,你也不能少。虽说是大家族的少爷,也应当做些劳动。”刘协扬扬手随意地说到。
只是心中嘀咕了一句:“这有才之人怎么都是这般样子,史阿也是,杨修也是,在朕的面前有这么好失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