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道:“二十多了,从小在乡下长大,没见过世面,不懂事,你们可别见笑。”
独眼大汉摸着胡子点头说道:“嗯!嗯!十八花初开,二十花正放,真的跟朵花儿似的!”
大姑娘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似乎不知道是在夸赞她。
老妇人可听见了,乐了,咧着嘴笑道:“夸奖了,夸奖了,不是我自夸,世上这么多大闺女,要挑个像我们妞儿这么标致的,恐怕还不容易!” 独眼大汉直点头:“嗯!嗯!不错,不错,来个人,扶这老大娘进屋歇息去。”
刚才那开门汉子走了过来,伸手就去扶老妇人。
老妇人反手一抓,抓住了那汉子的胳膊,笑着说道:“不忙,不忙,我再坐坐,这碗茶我还没喝一口呢,好好的一碗茶,糟塌了好可惜,也是罪孽。”
她抓住那汉子的胳膊,那汉子人没动,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脸上变了色,额上见了汗,嘴直张,只是说不出话来。
独眼大汉看得刚一怔,老妇人已望着他笑道:“孙子辈儿的,你想打我们妞儿的主意是不是?那算你这只独眼长在了你媳妇儿的裤裆里了,你小子即使不看看我们这妞儿是谁的女儿,也该看看你老奶奶是谁。”
独眼大汉脸上也变了色,两手一搭桌沿,就要掀。
老妇人嘿嘿一笑道:“孙子辈儿的,你小子跟我玩这一套还差得远,想当年我玩这一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只见她右胳膊一抖,胳膊上那个包袱已飞了出去,砰然一声正撞在独眼大汉胸口上。
包袱里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独眼大汉硬被它撞得身子一仰,整个人翻了下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老妇人乐了,道:“看你小子个子挺大挺结实的,怎么跟个纸糊的似的,这么不济,几件破衣裳就把你打了个斤斗儿。”
另一个汉子到这时候才定过神来,抬腿“嗦”地一声拨出了插在小腿肚子上的那柄匕首,就要扑。
老妇人眼一瞪道:“怎么,你小子闲得慌是不是,行,给你个热闹。”
只见她抓着那汉子的手臂一捏,先是“叭”地一声脆响,继而那大汉一声大叫,老妇人又笑了:“才断根骨头有什么大不了的,滚你爹的龟蛋。”
她手一抖,那汉子离地飞起,直向那拔出匕首,要扑来的汉子撞了过去!
那汉子做梦也没想到老妇人会有这一着,就是想到了他也躲不开,一下撞了个正着,元宝大翻身倒下一对儿,差点没把墙柱撞塌了。
一阵风般屋里扑出了那两个,抡刀就砍。
老妇人一点头道:“行,你们都不怕死,还真不赖。”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的手,两把雁翎刀已然到了她手里,刀光映着油灯闪了一闪,那两个汉子大叫捂脸,拉开门奔了出去。
地上掉下两个圆圆的东西,敢情是两个鼻子头儿。
老妇人笑道:“我还当你两个不怕死呢,原来也是孬种啊。”
趁她说话分神,那独眼大汉要偷偷的爬起来。
老妇人像是比别人多两个耳朵,右手单刀一挥,那锋利的刀尖已指在了独眼大汉的咽喉上,笑问道:“孙子辈儿的,你想干什么,不服气想起来斗斗?行?我递把刀给你。”
她居然反过手来握着刀尖把刀把儿递了过去。
独眼大汉怔住了,旋即独眼一瞪,凶光外射,伸手抄住了把儿,就势一个滚翻,手中刀往老妇人一双小脚砍了过去。
老妇人道:“这大概叫‘滚堂刀’吧,我还是头一回见着。”
只见她右脚抬起猛地往下一踩。
独眼大汉大叫一声,整个人往后一缩,左手捂着右手,满手是血,刀就在他面前,他却没敢再去拿。
老妇人笑了,道:“孙子辈儿的,玩这一套你毕竟不行,我没工夫逗你玩儿了,告诉我吧,奇-书-网你们要杀的人在哪儿?”
独眼大汉没说话。
老妇人道:“怎么了?哑巴了,不要紧,让我给你治治。”说着,她就要往起站。
独眼大汉忙道:“在屋里。”
老妇人笑了,道:“妞儿,瞧,你九姑可以悬壶挂牌了,只说句话哑巴就开了口,这医术还不算高明么?”
黑衣大姑娘始终坐在那儿一动也没动,这时候轻轻说了一句:“九姑,救人要紧。”
“是,我的姑奶奶。”
老妇人转脸望向独跟大汉道:“劳驾,进去一个把人扶出来吧。”
独眼大汉踢了那两个仍坐在地上的汉子一脚。
一个胳膊断了,不能动。拿匕首的那个忙站起来,进屋把巴三扶了出来。
老妇人一怔,瞪了眼,道:“怎么会是个狗腿子?”
独跟大汉一听这话,忙开口说道:“老大姐,您救错人了。”
老妇人一咧嘴道:“这么说,是我不好么?”
独眼大汉忍着痛苦笑说道:“那倒不是,只是……”
老妇人脸色一沉,道:“只是什么,当我看不出来么,你们也没一个是好东西,要以我当年的脾气,早就宰得一个不留。”
独眼大汉噤若寒蝉,马上闭上了嘴,可是旋即他又开口说道:“老大娘,我……能走了么……?”
老妇人冷哼一声,道:“幸亏你们要杀的这个人是狗腿子,滚,滚得越远越好!”
独眼大汉如逢大赦,就要爬起来。
巴三突然无力地扬了头开了口:“我不是狗腿子,我是‘铁骑会’的人。”
“‘铁骑会!’”,黑衣大姑娘叫了一声,霍地站了起来。
“慢着。”老妇人伸手拦住了独眼大汉。 独眼大汉独眼之中精光一闪,闪身就往外扑。
他知道,老妇人只一知道实情就有他好受的。
他机灵是挺机灵,可是没能快过老妇人,他这里刚一迈步,老妇人一刀背已敲在他膝盖上。
这一下子不轻,只差没敲碎他的膝盖,别说跑了,站都站不住,疼得他大叫一声,抱着腿坐了下去。
老妇人转过脸上下一打量巴三,道:“年轻人,你说你是‘铁骑会’的人?”
巴三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道:“是的,老人家。”
老妇人转眼望向黑衣大姑娘道:“妞儿,你见过他么?”
黑衣大姑娘摇了摇头道:“没有,‘铁骑会’的人没几个,在崂山的时候,我没有见过他!”
老妇人脸色一寒,道:“孙子辈儿的,你敢蒙我?”抬手一掌就要挥过去。
黑衣大姑娘忙一伸手拦道:“别忙,九姑,他也许是在崂山之后刚加入的?”
老妇人冷哼一声收回了手,道:“问他个清楚,他要是敢蒙咱们,有他好受的。”
巴三惨然一笑道:“老人家,我没有必要蒙谁,这位姑娘既然见过‘铁骑会’仅有的几个人,那是最好不过,让我说给二位听听,‘铁骑会’除了我家少主之外,其他的几位是铁大、商二、麻四,如今又多了位护法阴老。”
老妇人道:“别人我不问,我只问你一人,铁骑会中那姓阴的护法,你知道他是谁?” 巴三道:“纵横江湖,独来独往,后来隐于崂山……”
崂山二字甫出口,突然想起这位黑衣姑娘刚才也提过崂山,目光一凝,道:“这位姑娘跟阴老可有什么渊源?”
老妇人道:“她就是阴瞎子的独生女儿。”
巴三一阵激动,道:“姑娘既见过铁大跟商二,可知道巴三跟麻四?”
阴佩君道:“你是哪一位?”
巴三道:“阴姑娘,我是巴三,少主几位都陷在‘雍和宫’里了,我身受重伤逃了出来,阴姑娘要是有办法,还请赶快……”
刚才他是凭一口气支撑着,如今碰上了自己人,把该说的说了,再也支持不了,“赶快”两字刚出口,只觉眼前一黑,就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二章 锋芒毕露
不知过了多久,巴三又有了知觉,他头一个感觉是觉得有一只手在他身上推着、揉着。
那骨节散了一般的痛苦已经不复存在了,背上,胸口,火烧一般的难受也没有了,只觉得浑身上下烫烫的,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睁开眼看看,自己睡在一张床上,床前坐着阴姑娘跟那位老妇人,老妇人一只手正在他身上到处推揉着。
他明白了,当即说道:“谢谢二位,我已经不碍事了!”
老妇人道:“我都不忙你忙什么,你的伤不怎么重,可是真气损耗太多,我已经把你的血脉活开了,也给你吃过药了,再过一,会儿你就能下地了Qī.shū.ωǎng.,不过你身子现在还弱,最好多躺会儿,多养养!”
巴三道:“老人家,大恩不言谢了。”
老妇人道:“都是自己人了,说这个干嘛?”
巴三道:“老人家,我还没请教……”
老妇人把两手往巴三面前一送,笑道:“巴老弟,你是老江湖了,认识这双手不?” 她那只手跟别人的手不同,别人的手每只五根指头,她每只手却只有四根指头,两只手缺根小指,共是八根,并不是后天断的,而是先天就残缺了。 巴三猛然一怔,两眼睁得老大,道:“八指阎……查九姑!”
老妇人笑道:“不错,巴老弟,我来替你说吧,八指阎婆查九姑,当年黑道上的女煞星,阴瞎子的生死之交老大姐。”
巴三床上一抱拳道:“老人家,巴三失敬。”
查九姑道:“巴老弟,别客气了,傅少主几位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