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谨目送皇后离开,手指间在手臂上敲打,随后扯下腰间暖玉递给身后的侍玉,“把这块玉送到哥哥手中,给他带句话,若是有不长眼的冲撞了他就叫他去寻德善楼掌柜。”
侍玉脸上出现一抹肃穆,双手抱拳跪在地上,“是,主人。”姑娘这是要动用暗处里的人,而她这回去了太子身边暂时不用回来了,她的使命从这一刻便是保护太子殿下,未来的姑爷。
瞧见侍玉姑姑消失的背影姜谨莫名的心漏跳了一拍,事情发展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
惟愿哥哥他们平安归来。
祁宸骑在马上远眺那一抹金色,眼中泛起一抹温柔,谨宝眼下恐怕正生着闷气,只是可惜了,原定这几日带她去圣安寺赏花,眼下他毁了约也不知回来之时记仇的小姑娘能不能饶过他。
“主子?”
收回思念的心绪,祁宸握紧缰绳,眉眼露出锋芒,“全力赶往匈奴都城。”
“是!”赵源一身黑衣,嘴角再也没了往日的笑意,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刃一般,见血封喉。
一行侠客打扮的队伍驾着马匹飞快的往边境而去,只留尘土在空中飞扬,再无身影。
桃花依旧相交映,人道应是好时节。
每年这时,位于皇宫东侧的圣安寺便会开遍满山桃花,不过三四日的盛景却引得无数人前去,那茶楼说书人更是给圣安寺赋予神奇的说法。
“嘚,各位看官请瞧来,本郎右持圣安寺桃枝,左手乃普通寻常桃枝,瞧瞧,这圣安寺桃花娇嫩艳丽,馥郁香气扑鼻而来,普通桃花枝仍枯枝一……
圣安寺皇家寺庙,得有神佛庇佑,便是那满山桃花也颇受仙气滋润,不足三月桃花盛开……”
姜谨漫不经心的摇了摇折扇,戏看那说话人胡说八道,这圣安寺本是普通寺庙,到了这儿却成了仙家人聚会之地,这桃花盛开便是为仙人的到来庆贺。
这毫无逻辑的仙人故事却成了仙妙居每日必上的一道节目,这来来往往的百姓更是百听不厌。
“走,咱们去一趟圣安寺。”
站在她身后的女子抱着长剑一言不发,待主人起身后才从荷包中找出铜板扔在桌上。
姜谨瞥了眼八仙桌上清清楚楚的三个铜板儿,嘴角一抽,“十一,你这扣门的性子从小到大真是一模一样。”这十一是暗楼的人,侍玉姑姑离开她的身边没了人便唤了她来。
美曰其名替主子省省钱!
十一别过头,一盏君山银针三个铜板她还嫌贵了,这等君山银针去东边的市场买来不过一两银子一市斤。
姜谨扶着额叹着气出门,她出宫来从未想过要带铜板身上,便是哥哥身上也是没有的。
圣安寺位于卧龙山最顶端,需要徒步从山脚一路走上去,青石板铺成的台阶被打扫得很干净。
十一瞧见主子泛红的脸颊,眉眼未动,抱着长剑的手悄然收紧,一抹润白的瓷瓶毅然出现在她的手心中。
姜谨轻喘着气,这感觉似曾相识。
“主子可要属下背你上去?”
姜谨摇摇头拒绝十一这番好意,人常说心诚则灵,她不信神佛,可为了哥哥她愿意信,哥哥若是能平安回来她便是一步一叩首都行。
圣安寺后院。
“师兄?”圣安寺现任主持诧异的看着眼前人,“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圣和白眉轻动,“阿弥陀佛。”祁朝运势大变,前路幽暗莫测,他身在西南之地都能听到龙凤悲鸣之声,不回来他定不下心。
“师弟,朝中可一切安好?”
主持圣明双手合十,脸上挂着悲悯,“朝中一切安好,匈奴与西域对我朝虎视眈眈,这大战怕是避不了了。”大战起便是生灵涂炭,生离死别。
圣明还想在说些什么,厚重悠扬的钟声突然响彻整个圣安寺,院内的桃花树颤颤微微迅速衰败下去,只余一地残花。
“这可是号令钟在响?”圣明震惊的回身望着高塔,以他的目力是难以见到塔内最高处的青铜钟,可他就好像看见了常年沉寂的古钟在左右摇摆。
见师弟如此失态,圣和微微阖上言,“开正门迎贵客。”今日来的究竟是谁,这号令钟百年未响此刻响了是什么缘由,我佛对他可是有什么警戒?
踏出院落时注意到满木枯枝的桃花树眉眼微动,这景象莫非……
姜谨住驻足静静的聆听浩远深厚的钟声,这敲钟人倒是挺有趣,三长两短及其的有规律,莫非这佛门在搞什么仪式不成?
“十一,你可收到消息圣安寺今日有什么法事?”能请到圣安寺出面进行法事的多半是朝中大臣,可近日她未听闻到朝中大臣有仙故祈福的消息。
十一静默的会,“没有。”今日主子突然来圣安寺她特意去唤人去暗楼查了卷宗,今日圣安寺并没有法事,也没有什么人家留宿在寺庙中。
姜谨敲了敲手中折扇,这就奇怪了,圣安寺无缘无故敲钟干什么?
啪!
折扇唰的一声打开,富贵繁华的江南盛景徐徐展开,若持扇的不是位漂亮的小娘子,平常人恐怕会投来鄙夷视线。
毕竟,祁朝文人爱雅,爱素,爱白,这满扇的风景着实是有些热闹了。
可姜谨不,她就喜欢满扇繁华,热热闹闹的瞧着让人心生喜意。
不过落到了十一的眼中便是亮闪闪的银子,当今太子殿下亲笔画便是千金也是卖的。
主子可真有钱啊……
姜谨一路摇着扇子慢悠悠的往上爬,见路边奇奇怪怪的小石子也会满心欣喜捡起来细细打量一番。
十一脚步顿住,轻咳了声。
姜谨抬眸,下意识往后看去,空无一人的台阶上并没有皇伯伯的身影,这圣安寺干什么呢?
圣和默然的盯着唯二的两位小姑娘,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算错了,这怎么都不是能够让号令钟敲响五声的尊贵客人。
“公主殿下。”圣明笑眯眯的轻唤了声,脸上风轻云淡,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心在出汗,往年公主殿下在他眼里不过是位受宠的殿下,未来太子妃,可今日却让他有些惶恐。
号令钟因她而响,漫山春色因她而败,这到底是福是祸谁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