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四十四年,春。
陶初一已经当了小半年的驸马,由于二公主对她的娇纵无度,她从陶府小霸王变成公主府小霸王,天天都是一群丫鬟小厮追她后面跑。
“驸马,您跑慢点啊!”
六子差点捯气儿,叉着腰喘上一口气,立马跟着追。
迎风而来是叮叮当当的拨浪鼓声,陶初一笑容灿烂,把人家累的半死,她倒是和没事人一样。
跑了半天,突然发现没有追自己,她转过头,就见后面一群人瘫在地上,四仰八叉,没有一个支愣着。
“起来,快起来!”
陶初一围着他们转,好像转几圈人家就能起来似的。
“起,起不来了,驸马,奴才们实在不行了。”
说完,六子索性放弃了,躺在地上大口换气。
见他们都不起来,陶初一闷闷不乐,双颊鼓成包子,转头就跑去院子门口,往石阶上一坐,两手托腮望着外头。
溪婵被委以众望,凑上前来劝说,“公子,坐这儿多凉,咱们去屋里坐着吧?”
半天没有等来回应,溪婵搜肠刮肚想措辞,“那什么,他们哪能和公子您比,体力不济,追不上您也是正常。”
然而不管别人怎么哄,她都坐定不动,好像已经化作石像了。
半个时辰以后,这位祖宗终于开了尊口。
“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溪婵一听,当即了然,原来是在等公主。
“殿下进宫了,得过会儿再回来。公子,咱们还是去屋里等吧?”
陶初一哼哼唧唧的低下头,捡起树枝子在地上比划。
“她为什么不带我去?”
“哎呀,公子,您忘了,是您早上不想起,赖床了,殿下才交代不要打扰您的。”
“哦。”
陶初一扔掉树枝子,她想起来了,确实是自己懒得早起来着。
“可是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宫里会有老妖怪吗?姐姐有危险吗?”
溪婵一边替她整理衣袖,一边道,“没有,公子放心,殿下一定能打的过老妖怪。”
对此,陶初一深表同意,毕竟姐姐比老妖怪还要凶,应该是老妖怪怕姐姐。
她在石阶上坐了好久,天都快黑了。终于,她远远瞧见许多人,为首的那个正是南宫云裳。
“姐姐!”
陶初一跳起来,朝着南宫云裳的方向跑,到了跟前当即扑过去把人家抱个满怀。
樱红眨了眨眼,刚才好像有什么大耗子冲过来了?她定睛一瞧,原来是驸马。
“怎么了?想姐姐了?”
南宫云裳对此习以为常,轻轻抚摸她的背,诱哄道,“初一在家乖不乖?”
陶初一忽略所有,点点头,“初一可乖了,可是初一可想姐姐了,初一再也不赖床了。”
不同于在宫中恰到好处的笑脸,南宫云裳此刻是放松自在
的(),发自内心的欢喜?()?[()]『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只因见着她家的开心果了。
“好好好,姐姐也想初一。”
南宫云裳尝试着迈开步子,才发现被陶初一缠的根本迈不动。
“你先放开我,不然怎么走路。”
陶初一很是听话的松开她,转而挽住手臂,跟在旁边回了主屋。
初春早晚依旧寒冷,回到屋里,陶初一就把樱红的活儿全抢了。她将南宫云裳按到椅子上,又端上一杯热茶。
“姐姐喝,暖的。”
南宫云裳接过茶杯,“乖了。”
清幽的茶香驱散一路的风尘仆仆,她也怕初一等她太久会难过,故而紧赶慢赶才在天色彻底暗下来前回到公主府。
陶初一看着人家傻乐,忽然,她就坐地上了,抱住南宫云裳的腿,歪头枕在人家双膝上。
“坐地上多凉,快起来。”
然而,陶初一沉浸其中,并不想起来。
南宫云裳轻叹一声,摸摸她的脑袋瓜儿,“这是谁家的小可爱啊?是我家的小可爱。”
陶初一当即跳起来,扑上椅子,把南宫云裳压的直接仰躺在座椅上。
这沉重的爱,她只觉呼吸沉重。
“初一,快下来。”
陶初一也发觉姐姐说话声音不大对劲,赶紧下来了。紧接着,她把人抱去榻上,自己再扑上去。
重量是一点没变,不过是从椅子上挪到榻上。南宫云裳暗自叹息,还是在榻上舒服点。
“跟谁学的?”
陶初一抬起脑袋,“和十五。”
南宫云裳:“……”十五多大你多大?
可自认为还是个宝宝的陶初一毫无自觉,她就喜欢抱着姐姐。
“初一,我们明日去陶府吧,看看陶寺卿。”
陶初一听后连连点头,她也想爹爹啦。爹爹老忙案子,已经很久没有陪她玩耍了。
次日晌午,公主府的马车停在陶府大门前,护卫大老远就通报公主驸马回来了,嚷嚷的陶府上下都出来见礼。
陶寺卿从书房迎出来,赶紧施礼,“臣参见公主殿下!”
南宫云裳略一点头,“陶寺卿不必多礼。”
两人见完礼数,陶初一跳去陶寺卿面前,大声喊道,“爹!”
“诶!”
陶寺卿重重的回应着,“我们初一好像胖了点,公主费心了。”
南宫云裳走到陶初一旁边,牵住她的手,“应该的,初一也是我的驸马。”
二人随陶寺卿进了书房,丫鬟们赶忙换上新茶。南宫云裳大致扫了一眼,立马就知道方才有人来过,且刚走不久。
陶初一在两人之间,低头玩弄拨浪鼓,什么也没说,却自然而然成为双方的平衡。
南宫云裳轻抿一口茶水,随即放下道,“我们来的有些不巧,陶寺卿应该正在忙大理寺事务吧?”
陶寺卿笑笑,“都谈过了,公主来的正好,不如晚上留下来用膳,
() 臣让厨房准备。初一,待会儿吃好吃的。”
闻言,陶初一抬头,开心道,“好啊,吃好吃哒。”
说着,她还给自己拍手,表示庆祝。
“有劳陶寺卿。”
南宫云裳低头的功夫,不经意瞥见桌案上的卷宗。
“陈御史?”
陶寺卿也瞥向卷宗,“是啊,昨日是郑员外郎父亲的大寿,邀请不少同僚。其中就有陈御史的公子,但是陈公子在寿宴当日失踪了。”
“失踪了?”
南宫云裳挑眉道,一个大活人,还是御史公子,说失踪就失踪了?
陶寺卿叹气,“是啊,陈御史那已经急疯了,怕是凶多吉少。陈御史称其公子的侍女嫌疑最大,侍女名叫盈盈,现在大理寺地牢。她一直拒绝回答任何问题。目前案发的郑员外府已经被围上,尚无进展。”
南宫云裳略作思索,“陈御史为什么认定是盈盈?”
“寿宴当日,就是盈盈陪同陈公子进的郑府,小厮们在府外照看马车未进去。”
陶寺卿拿出陈御史的陈词记录,“陈公子曾有意收盈盈为妾室,但盈盈不同意,为此闹的家宅不宁。陈御史觉得盈盈是怀恨在心,要报复陈家。”
虽说当时只有盈盈陪同入府,可府内也有许多达官贵人,难免不是谁和陈公子有恩怨。如此判断盈盈为凶手,还是太草率了。
陶初一把拨浪鼓摇的哗啦作响,“打坏人,打坏人!”
南宫云裳按住她的胳膊,“好了,初一,乖乖的。”
这时,门外忽有侍卫来报,称盈盈认罪了。
屋内,二人面面相觑。
陶寺卿开口问道,“为何突然认罪?”
“回大人,好像是那姑娘听闻公主殿下来府上,您要接待殿下,不方便亲自审问。那姑娘突然就认罪了,但是她提出条件,交代藏尸地点可以,可她要见公主。”
闻言,南宫云裳心下有了计较,看样子是冲她来的。
“初一乖,我要和陶寺卿去趟衙门,你在这等我们?”
陶初一高举拨浪鼓,表示抗议,“我不。”
南宫云裳摸摸她的小脸儿,“那好,我们一起去,你不要淘气。”
“好!”
陶初一挽住南宫云裳的手臂,不忘那些拨浪鼓,和她们一起去往大理寺衙门。
盈盈姑娘已经被提到审讯室,陶寺卿主审,南宫云裳她们只能算旁听。
因为事先交代,没有人对盈盈用刑,至于招认,完全出于自愿。
盈盈跪在地上,颔首垂眸,自进审讯室后未发一言。
陶寺卿给了她时间,可始终不见她开口。
“盈盈姑娘,你说愿意指认藏尸地点,为何又不说了?”
此时,盈盈缓缓抬头,目光掠过陶寺卿,看向听审的南宫云裳和陶初一。
“奴婢愿意招认,是奴婢杀害的陈公子,因为他想要强迫奴婢当小妾,奴婢不愿。陈御史得知此事后,对奴婢言辞羞/辱,甚至多加打骂,奴婢怀恨在心,故而在陈公子落单时杀了他。”
她所言合情合理,却又漏洞百出。南宫云裳蹙眉听着也未搭话。
审讯室里,只有陶初一是最自在的,摆弄着拨浪鼓,玩儿的不亦乐乎,完全不管谁害谁。
突然,盈盈磕头道,“陈公子的尸首藏在郑员外郎府上,可当时黑灯瞎火,奴婢忘记藏在哪个位置了,烦请大人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