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言,工部郎中次女,德才兼备,正直华年,封为盛平郡主,赐南疆六皇子为妃。
在圣旨下达当日,盛平郡主就被梳洗打扮送入皇宫,美其名曰与南疆六皇子培养感情,待一月后便随南疆使团启程前往南疆皇宫。
其他臣子都松了口气,唯有这位工部郎中家里愁云惨淡。
樱红不止一次叹息,“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盛平郡主可要遭罪了。”
自古多有皇室和亲,舍弃女子一生,换取双方友好,已经是常态。
南宫云裳望着桃花林发起了呆,若有一日,她能得到这绝对的权利,她想破了这规矩。
“盛平郡主,遭罪了?”
陶初一歪头,似乎在想着什么是遭罪。
南宫云裳回神,摸摸她的头,“是啊,她要嫁给坏蛋,自然过的不好。”
闻言,陶初一煞有介事的点着头,“我们不能帮她吗?”
沉了沉,南宫云裳轻叹,“怕是难了。”
圣旨已下,如何回转?
素日里,南宫云裳隔三岔五都要按照规矩进宫请安,虽说这安没什么好请的,但她现在还需要做足准备。请安代表臣服,可以让高位之人放松警惕。
次日,南宫云裳再去入宫请安时,陶初一死活都要跟着去,说是要保护她。南宫云裳拗不过,只好把她带上。
三公主去养心殿的功夫,陶初一被留在御花园等候。她乖乖坐在石墩上,身体笔直,脑袋始终抬着,目视前方。
姐姐说要她在这里等,她就要好好听话。南疆大坏蛋要是敢欺负姐姐,她就打死他。
等了半晌,南宫云裳还未归来。陶初一有些坐不住了,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揪衣摆,根本闲不住。
突然,她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惊喜的站起来,却不见南宫云裳,而是讨厌的南疆坏蛋。
廖麋背着手在前边走,后边跟着侍女。在最边上,有位粉衣罗缎的女子,颔首垂眸的站着。
“你不会说个话啊?”
廖麋猛然停下,转身对粉衣女子吼道。
女子欠身,“妾,不知要说什么。”
廖麋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的气,揪住女子衣襟提过来。
“我在花楼找个姑娘都比你这冷木头强。”
言罢,他甩手将女子丢到地上。
侍女们不敢说话,纷纷低头退后。廖麋犹觉不够,走上去又把女子提起来,再摔下去,如此反复多次。
“长的也就这样,一个工部郎中的女儿,也配皇室?景云就是敷衍我!”
廖麋越说越气,竟踢了女子两脚,每一脚都踢在腹部。
“容貌不行,还不会说好话,留着你有什么用!”
“南疆坏蛋!你不许打人!”
陶初一冲过去推开廖麋,挡在女子前头,怒视他的脸。
她比廖麋个头小多了,可愣是能将人推
出数丈远。
“你凭什么打她!”
廖麋猝不及防,差点摔倒,再一看是她,气笑了。
“三驸马啊?公主殿下呢?我对殿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甚为想念。”
陶初一气的脸颊都鼓了,活像河豚。
“不许提她!”
她一脑袋扎过去,和廖麋扭打在一起,吓得侍女们连连惊叫。陶初一搂住廖麋的脑袋猛抽,勾着他的脖子转了好几圈。
动静越来越大,终于引来禁军侍卫把两人拉开。
南宫云裳刚好请安回来,见此景,心头一跳,赶紧过去检查陶初一有没有受伤。
“怎么样初一?哪里痛吗?”
陶初一看到南宫云裳,顿时就开始嚎。
“姐姐,呜呜……胳膊疼……”
南宫云裳心疼的不得了,赶忙替她揉了揉,转过去看向鼻青脸肿的廖麋,顿时怒气横生。
“六皇子好大的威风,敢在景云皇宫撒野?”
廖麋指着陶初一,“是他,他先动手打我的!”
“六皇子到现在还推脱责任,她那么弱小,怎么能打的了你?”
南宫云裳怒气更盛,这人不仅欺负初一,还污蔑初一。
在她身后,弱小可怜无助的陶初一依偎到南宫云裳身上,双眸含泪,不时的喊着疼。
廖麋不可置信的瞪着陶初一,差点喘不上气儿,手指都在颤抖。
“我这脸上的颜色难道是鬼揍的?”
陶初一害怕的躲到南宫云裳身后,拽了拽她的衣袖。
“他打人,打这个,姑娘。”
这时候,所有人才注意到跌在地上的粉衣女子。女子爬起来,踉跄行礼。
“盛平参见公主殿下。”
南宫云裳上下打量,“你就是盛平郡主?”
盛平郡主衣衫沾了泥土,侧脸有红印,唇角存留血迹,甚是狼狈。
南宫云裳冷眸扫向廖麋,“六皇子还有何可辩驳的?”
廖麋甩开扶着他的人,转身就走。
“真是晦气!”
他走了,盛平郡主也欠身想要离开。
“盛平郡主?你需不需要帮忙?我很厉害的。”
陶初一自我夸奖道。
盛平郡主抬眸,看着她真诚的目光微愣,随即莞尔。
“多谢驸马出手相救,不必了,万般皆是命,我已经认命了。”
盛平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两人视线中,仿佛刚才的闹剧只是幻觉。
如果一个人不想自救,旁人使再多的力气都是枉然。
南宫云裳向陶初一解释,要尊重他人选择。陶初一不懂,她只是觉得万事都要努力,这是爹爹告诉她的。
任何情绪在陶初一这都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回到公主府,她还是没心没肺的陶初一。
“我想要给姐姐做好看的衣服。”
陶初一坐在秋千上说道。
溪婵忍不住笑她,“公子做的?那还能穿吗?”
陶初一赶忙自证,“能,能的,我很厉害!”
她在这边打秋千,南宫云裳在对面坐着品茶。一动一静,看着倒是极为和谐。
“驸马这性子,可真是好,总是乐呵呵的。”
樱红在旁添茶道。
南宫云裳弯唇,“永远都可以无忧无虑是件很幸运的事,我希望她可以一直这般快乐。”
樱红似乎想起什么,小声道,“殿下越来越替驸马着想了。”
“因为她很好。”
比许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好上千倍万倍。
秋千扬到最高,陶初一也随着荡至最高处,迎着春风徐徐,鸟语花香。
待秋千落下来,她蹭的一下蹿下去跑到南宫云裳旁边,“姐姐!我荡的高不高?”
南宫云裳屈指在她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高,初一真厉害。”
“嘿嘿!”
陶初一开心的在她身边打滚儿。
南宫云裳哭笑不得,“快起来,衣服都脏了。”
十五自打远处汪汪叫,扑到陶初一身上和她一起打滚儿,大概小狗都喜欢这样。
这时,护卫急匆匆进来禀报,打破了岁月静好。
“启禀殿下,陶寺卿已经进宫,派人来通知殿下,宫里出事了,盛平郡主惨死卧房。”
南宫云裳忽的拧眉,“什么?”
盛平郡主的尸体是中午被侍女发现的,当日只有清晨时见过盛平出门,之后再未见过。
陶初一和南宫云裳赶到时,仵作已经验尸结束。盛平郡主死状凄惨,整个人发青发紫,完全看不出生前的姣好容颜。可以断定是中毒而死,但这毒是什么却无人知晓。
廖麋在外间,时不时叹息。
“盛平之死,我亦是惋惜。”
陶初一看见他就生气,“是不是你害死盛平郡主的?一定是你!”
“三驸马休要血口喷人。”
廖麋无辜道,“她是我的人,我害她做甚?”
“因为你不满意她。”
南宫云裳几乎可以断定,盛平的死与廖麋脱不了关系。
太医验毒出来,神色凝重,“臣也不知此毒为何,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绝非中原之毒。”
正待众说纷纭之际,皇帝沉吟开口,“盛平之死,朕亦然惋惜。厚葬郡主,抚恤其父母黄金千两。和亲一事不成,望六皇子不要介意。”
“怎会?陛下痛失义女,定和我一样悲痛。”
廖麋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说了几句漂亮话。
“陛下,此事大理寺……”
皇帝止住陶寺卿的话,“此事已经明了,盛平误食毒药身死,不必再查。”
廖麋和皇帝一搭一唱就把这桩案子掀过去了,无人真正关心盛平死活,只在意自身利益。
二公主突然笑道,“要儿臣说,父皇不如赏赐一些其他美人给六皇子做侍妾,安慰六皇子痛失爱妻之心。”
皇帝点头,“鸳儿所言有理。”
“多谢陛下,多谢二公主!”
廖麋恭敬下拜,再抬头时,目光落在三公主和驸马身上,带着些许挑衅。
公主府和大理寺全都无功而返,盛平之死也不了了之。
“奴婢就说盛平郡主要遭罪了,没想到把命也搭上了。”
樱红气不过,叉着腰转圈。
“太过分了,女子的命就不是命吗?”
南宫云裳扶着桌角,看样子二皇姐那已经和南疆六皇子有所瓜葛,不然也不会站出来替他说话。
“吩咐底下人,这些日子小心行事,莫要被人抓了把柄。”
樱红点头,“奴婢明白。”
这功夫,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哭声,声音明显是陶初一的。
南宫云裳当即起身闻声而去,陶初一坐在卧房外间,被丫鬟婆子们围着。
“哎呀,公子,别哭了。”
溪婵劝半天没有用,只好等公主来,幸得南宫云裳马上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