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兽再次扑过来,陶初一就地滚翻,堪堪躲闪。
剩余的青兽与侍卫缠斗许久,突然赵玲珑挥剑斩断其中一只的头颅。
“斩首!”
一声令下,侍卫们纷纷拔剑斩头。
南宫云裳担心她,俯身喊道,“初一,砍它的头颅!”
青兽的耳朵动了动,转而去往古树的方向。
“喂!我在这!”
陶初一眸色微沉,举起手中短刀。
“我就在这。”
青兽果然调转回来,往她这边猛扑。刀锋刺入青兽心口,陶初一用上力道,让短刀穿过青兽的心脏,刀口从背后露出尖角。
刹那间,青兽的身体坠落,倒在陶初一身上。
“初一!”
危机解除,南宫云裳在紫珊协助下落了地。她急切的赶到陶初一身边,却意外发现青兽已经变回寻常尸体,而这具尸体正是粉蝶的样貌。
“她……怎么会在这里?”
陶初一抬手,合上蝶影的眼睛。
所有尸体被侍卫就近埋葬,唯有蝶影的坟是由陶初一亲手埋的,且立了唯一的木碑,上头刻有几l个字,师姐粉蝶之墓。
她想师姐应该不会再想当蝶影了。
南宫云裳终于明白其中隐情,安静的陪在陶初一身侧,没有打扰她,直到对方主动起身。
“姐姐,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
大队人马日夜兼程赶回都城,此行再无阻碍,一路畅通无阻。公主府的人早早得了消息,皆守在门口恭迎。
听见马蹄声,溪婵跑出门外,朝着车队挥手。其他人也纷纷跑出来,行了叩拜大礼。
“恭迎殿下和驸马回府!”
马车停至府门前,陶初一掀开车帘跃下马车,入了秋天,她又换回原先的锦白衣袍。
她回身将南宫云裳搀扶下来,一白一蓝站在一起,异常般配。
从府门到后院,忙忙碌碌的,溪婵都没有机会关心自家公子,但是她莫名觉得公子和以前不一样了。
趁着南宫云裳查看府账的功夫,溪婵终于得了功夫与公子一叙。
“公子您瘦了,是不是在外吃不好睡不好?”
陶初一转头,眼见这个始终在身边照顾自己的姑娘,亲切之余还带了些感激。
“是啊,不如都城好,我也想念溪婵的手艺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闻言,溪婵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公子,您……您好了?”
陶初一笑着点头,“都好了。”
溪婵欣喜的拜天拜地,“祖上保佑!老爷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提到陶寺卿,陶初一敛去些许笑容,她是得找机会和这个“爹爹”好好聊一聊。
很快,陶家公子不傻了的消息传遍了都城。百姓们纷纷称奇,不知是哪个神医如此医术高超,竟能治得好痴
傻之症。
一路舟车劳顿,南宫云裳回来后身体颇为不适,再加上之前日夜不眠照顾陶初一,松懈下来后身子便更差了。
陶初一端来滋补的汤药喂她喝下,不由失笑,“姐姐,咱们两个也算同病相怜,这药我喝完了你喝。”
南宫云裳嗔怪的看她一眼,“你还说呢,我这是经年累月积累的,倒是你,以后可不许动不动就躺下,我……我可没有精力救你。”
“好。”
陶初一柔声细语的应了,忽然上前,在南宫云裳残留草药味的唇上轻轻擦过。
“是挺苦的。”
南宫云裳霎时脸红如桃,“做什么,才好就不正经。”
陶初一拿出块饴糖喂过去,“这怎么能叫不正经?我是姐姐的驸马,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南宫云裳嘴里有糖,不好反驳她,也无法反驳,只得瞪她。
人家羞恼了,陶初一见好就收,赶忙认错诱哄,顺便埋进人家怀里撒娇。
“姐姐最好了,我最喜欢姐姐,我只爱姐姐。”
一通情话输出,南宫云裳听后没了脾气,只剩下女儿家的娇羞。
“你惯会哄我。”
“那也要姐姐宠我才好。”
陶初一歪着头,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人家手背上摩挲。
南宫云裳轻咳一声,“话说回来,你到底什么时候醒的?”
陶初一:“……”
“在三兄弟的客栈里?还是更早?”
南宫云裳心里疑惑,到底什么时候醒的?
陶初一赔笑,“那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不会在凤神镇你就……”
后面的话被陶初一封在唇齿之间,再也没有问出口。
不能让姐姐开口,问的她直冒冷汗。
陶初一原本打算安顿些再去拜访陶寺卿,谁知回都城第四日,陶寺卿就主动上门了。
“父女”二人见面,南宫云裳心知她们需要单独说会儿话,便早早回房,留给她们解开心结。
陶寺卿早得知陶初一不傻了的消息,做了好几l日准备,寻思见面该说什么。可真到见面,他就和哑巴似的,一句话都讲不利索。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索性撩开衣摆想要下跪行礼。
“臣见过驸马!”
陶初一眼疾手快将他扶起,“爹,这是做什么?”
陶寺卿张了张嘴,“你,你还叫我爹?”
“为什么不叫呢?”
陶初一笑了,扶着他入座,“爹,我们都做快三年的父女了,我已经习惯了。”
陶寺卿长叹一声,以袖掩面,遮盖住眉眼。
见他如此,陶初一继续道,“爹,我很喜欢在陶府当陶初一的日子,我喜欢做陶初一。这两年多的时光,永远都会留在我心里。”
“小恩人。”
陶寺卿哽咽,思绪纷乱,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五年前,陶寺卿回老家探望傻儿子,回来路上遇到流寇。流寇数量众多,他带的几l个侍卫根本不是对手。就当他以为自己将命丧于此时,从天而降一个清瘦的身影。这人一身玄衣劲装,看上去年纪不大,可出手快准狠,很快就把流寇解决了。
他感谢了恩人,想留下恩人的名字,以后有机会好做报答。可恩人什么都没留下就离开了,他当时以为不会有机会再见。
两年后,真正的陶初一病逝,陶寺卿悲痛,返回都城之时病倒了。可在半路捡到了一名快死的女子,那女子似是从高处坠落,浑身是伤,意识已经不清楚了。陶寺卿一眼认出她就是小恩人,当即将她带回去救治。
人是救回来了,可脑子却傻了。可能是为了报恩,也可能是为弥补丧子之痛。他决定把小恩人打扮成公子模样,带回都城养在身边,就当自己的孩子。
陶寺卿祭拜列祖列宗后,将儿子的墓迁入墓陵,而外头的无字碑其实是空坟,是为了做障眼法。回去后,他又遣散所有知情人,给了丰厚的封口费。
他选出最衷心可靠的溪婵当陶初一的贴身侍女,全府上下只有他知道陶初一不是陶初一,而溪婵也只是知道公子其实是小姐。
陶初一看向他,“爹,如果您愿意的话,您永远都可以是我的父亲。”
彼时,陶寺卿早已老泪纵横,“我自然是愿意……”
“爹。”
陶初一来到他身前,单膝跪地,“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可不许生分。”
陶寺卿拍拍她的肩,“诶,初一,爹很高兴。”
当晚,陶寺卿留在公主府用了晚膳,三人同桌,好似家人般和乐融融。
她与陶寺卿救过彼此性命,从今往后不再有恩义,只余下亲情。
陶寺卿走后,陶初一倚在门口眺望许久。
“还不进去?”南宫云裳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
陶初一回头,“姐姐,我今日好开心。”
时隔多年,误打误撞,她有了爱人,也有了亲人。
南宫云裳像以前一样,抬手摸摸她的头,“开心就好,进屋吧,外头冷了。十五都回屋了。”
“姐姐,你能不能不把我和十五并列提起。”
陶初一不满道。
南宫云裳不管她,只觉初一十五非常顺口。
两日后,太医再次进府替她诊脉,给开了几l副调养的药。
陶初一眨了眨眼睛,“姐姐,我好像听见小八在说话。”
南宫云裳失笑,“胡说,书房离这里可不近。”
“真的,不信你去听听。”
南宫云裳狐疑的望着她,被她三言两句糊弄到,当真出门去看。
借着这个机会,陶初一向太医道,“劳烦太医,在方子上加一味株涎。”
太医愣了一下,“那可是有毒的,非到以毒攻毒不可用,驸马您……”
以毒攻毒正是她想要的效果,眼下,非此法,难以维持性命。她现在还不能死,许多事尚未了却。她想要手刃仇人,想要目送南宫云裳登上高位,从此万人之上。
陶初一拱手,“有劳太医帮我瞒下。”
太医看着她,最终叹了声气,在方子内添上两字,心里七上八下,好像已经预见三公主大发雷霆了。
南宫云裳回来后揪住她的脸颊盘问,“说,把我支出去做什么?”
陶初一连忙求饶,说了许多好话才解救下自己的脸,脸颊上多个红印子。
没有影卫可以接触到解药,但暂时克制的药里是有株涎的,这个她一直清楚的记得。
“姐姐,脸疼。”
她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印子,借故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