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钰听完,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欲往屠苏苏指的地方刺去。
屠苏苏见状,眼疾手快的揽住了他。
“你急什么……总得告诉别人,你是因何而死……”
景钰冷着一张脸,毫不犹豫的道:“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了,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至少你得知道你死是为了谁,得让你九泉之下的爹娘知道,你死于自己的懦弱,这么想来确实是死有余辜……
景钰你好歹也是京城第一才子,其心胸还不如三岁的小娃娃,蝼蚁尚苟且偷生,你爹娘是你爹娘,你是你。
你是为你自己活着,还是为了你爹娘活着……”
景钰闻言,眉头微挑,脸上带着一丝不悦,似乎不认同屠苏苏的话。
但屠苏苏的话对他来说,犹如当头棒喝,一心求死的想法动摇了几分。
屠苏苏从来都不是菩萨心肠,景钰将父母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真的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先前自己确实对景钰心存一丝愧疚,而此时心中的那一点点愧疚也烟消云散了。
想起阿鸢,屠苏苏才明白自己当初就不该管景钰。
死了也好,死了清静。
见景钰迟迟不肯下手,屠苏苏追问道:“怎么……不打算死了?”
景钰闻言不语,手里举着匕首,不敢刺下去,也不敢放下来。
“景钰,你放过自己吧!这世间不止你爹娘关心你,爱护你……你睁开眼睛看看,每一个人都为了你能变好,付出了多少努力。
明月姐姐心悦于你,拒绝了不少亲事,为了你不惜与父母反目成仇,而你却像一个懦夫一样逃跑了。
不过我尊重你的决定,从今天起,你的死活自己决定,匕首就留给你了,放心,你的尸体不会入土为安,我会丢在乱葬岗,任由豺狼虎豹啃噬,毕竟死人才是真正的任人宰割的鱼肉。”
说完,屠苏苏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青雀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屠苏苏一拉出门外。
走门外后,屠苏苏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心脏,连连感慨道:“吓死我了,差点就演不下去了。”
青雀张着小嘴,指了指门里,又指了指屠苏苏,一脸懵逼的道:“苏苏,你这是干嘛啊?没人拦着,万一景钰真死了怎么办?”
屠苏苏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没有一丝担忧的神色。
“放心,一心求死的人是揽不住的,我刚刚看到景钰犹豫,就知道他不是一心求死的人,顶多是温室里的花朵,突然遭受到暴风雨的打击,心里产生了反差,一时接受不了而已。
所以我试试靠语言刺激他,能不能让要有求生的意志。”
其实屠苏苏也明白景钰是心病,既然药石无医,那就死马当活马医。
就不知道这番话能不能刺激到景钰。
“苏苏你这个办法还不错啊!说不定景钰就有求生的意志了。”
屠苏苏摇摇头,“凡事不能如此决定,说不定景钰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若是自己没有想通,说再多都是浪费口水。”
青雀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说完,两人四目相对,十分默契的趴在门上,透过房门上的缝隙,注视着景钰在房间里的有举一动。
景钰看着手中的匕首,脑海里回忆着往昔。
曾几何时,他是京城最耀眼的天之骄子,受尽父母疼爱,享尽荣华富贵,无论是金银珠宝,那怕是天上的明月,别人都会送到自己面前来。
而如今,自己沦落到清倌艺伎,靠弹琴苟延残喘着,就像是被扔在烂泥里的花蕊,任人踩踏。
景钰越想心中越是不甘,他要活着,而且还要活着别人还好。
就这样死了,也只会令仇者快亲者痛,景钰心中笃定他要让那些看不惯自己的人,活在自己的阴影下。
想罢,景钰义愤填膺的举起手中的匕首,撩起胸前的长发,毫不犹豫的隔断。
这一幕落到门外偷窥的两人眼中,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景钰举起匕首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屠苏苏吓得推开了门,急忙跑到他的面前,大喊道:“景钰……”
只见景钰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迹,手里拿着一缕墨发。
屠苏苏见状,悬着的心顿时松下一口气,幸好景钰不是真的想不开……
一脸茫然的看向景钰,“你这是干嘛?”
景钰将匕首递给了屠苏苏,目光坚定的道:“我想明白了,我若是就这样死了,不仅会令爱我的人伤心,而且确实死得不值得,苏苏多谢你的一番好意,我去边疆从军,战死在沙场上,才是死得其所……”
“啊?”
屠苏苏惊讶的说不出来,有些捉摸不透景钰的病情发展。
“景钰,你确定没事?”屠苏苏有些担忧的询问道。
景钰摆摆手,毫不犹豫的道:“我从未如此清醒过,苏苏,多谢你这些天的帮助,我决定我要离开京城,去边疆参军……”
说完,景钰将手中的墨发递过了屠苏苏。
目光十分坚定的道:“从今日起,我景钰断发明志,边疆一日不安,我便一日不回故土……”
说完,景钰绕开屠苏苏,往门外走去,看模样应该是打装行李去了。
屠苏苏看着景钰远处的背影,顿时无语凝塞,独自在风中凌乱,一万个草泥马在心头奔腾而过。
看着这一幕的青雀,同样是目瞪口呆,伸手戳了戳屠苏苏的肩膀,追问道:“苏苏,景钰这是走那一戏路啊?我怎么看不懂啊……”
“我也是同样懵逼,该不会是话说得太过了,把景钰都说魔怔了。”
青雀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与此同时,陆曜来到了李牧的寝宫荣华殿。
殿里飘荡着一股浓厚的药味,一走进去,那药味扑面而来,仿佛无法呼吸。
李牧的咳嗽声在空荡的荣华殿中此起彼伏,仿佛要将自己的心肺咳出来一般。
陆曜走近床榻,只见李牧虚弱的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目紧闭着,似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微臣见过圣上……”
陆曜低声道,朝李牧行了一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