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云封了位分的消息,犹如涨了翅膀一般传遍各宫上下。
宫中虽然人多,但各位到底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彼此也各自相熟,想云作为颜贵妃的大宫女,自然大家就算没太说过话也会稍有印象。
但是众人怎么也想不到以想云的姿色竟然真的能够平步青云。
有嫉妒的,有不可置信的,至于反应最大的,那要当属储秀宫。
颜贵妃听得这消息,手中的茶盏直接便摔碎在了地上,茶盏四分五裂,飞溅的茶水落到了想容的袍角。
她脸上有惊有疑,但更多的还是愤怒,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忠心的想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想容禀告完此事,颜贵妃这才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询问想容道:“如今想云分去了哪个宫?”
想容答道:“回娘娘,想云如今搬往翊坤宫去了。”
颜贵妃道:“想云人呢,几个时辰了,就算是封了贵人,好歹也得回储秀宫搬东西吧?”
她说这句话时,眼中暗含了怒意,连“回储秀宫”几个字的咬音,都仿佛恨不得啖谁的皮肉。
想容思衬片刻,还是回她道:“回贵妃娘娘,奴婢…并没有看到容贵人遣人回来搬东西。”
颜贵妃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下心绪好叫自己不轻易失态。
她道:“走吧,随本宫去想云之前住的厢房看看。”
二人一路无话,想容推开门,只见厢房四壁空荡又干净,一张床,一个茶案,加上床头几件大宫女穿的衣物便再无其它多余的陈设,比颜贵妃想的还要乏善可陈。
颜贵妃四下看去,东西不知什么时候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懊恼地抓住了头发,想云是她的贴身宫女,她这些年做过的好事坏事,想云几乎全部知情,她也是自己最为信任的心腹,自幼便跟在她的身侧。
哪怕是刀架在想云的脖子上,她都不见得会背叛自己,她们主仆,怎么回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想容上前对着颜贵妃宽慰道:“娘娘,没了想云,还有奴婢呢,奴婢断然做不出这等背主的事情来!”
颜贵妃猛地一巴掌抽上想容的脸,骂道:“你也配?”
她恶狠狠地道:“想云伺候了本宫快二十余年,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本宫跟前编排?”
颜贵妃又何尝不知道,想云有九成的可能已经背叛她了,她这番动作不过是将对想云的气撒到了想容身上。
可谁让想容只是个奴婢呢,颜贵妃再如何她也只能受着。
想容不再说话,而是乖乖地退到一边。
颜贵妃此时此刻连撒气的由头都,只能黑着一张脸摆驾回正殿。
她刚刚回到正殿,便见德喜上前来报:“娘娘,瑞王点下求见。”
颜贵妃脸色这才稍稍好转:“霂儿,是霂儿?!”
只要听到儿子的名字,颜贵妃这段时日的难受和殚精竭虑便全部都烟消云散,她着急忙慌地迎了出来,便看到了瑞王钟离霂。
他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憔悴,苍白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而去,他身穿着湖蓝色圆领长袍,脚踩皂靴,面带着浓郁忧色。
见到颜贵妃,钟离霂赶忙下了坐,拱手作揖道:“母妃。”
颜贵妃道:“先坐下吧,跟母妃何必如此拘谨?”
钟离霂道:“想云之事,儿子听说了,母妃打算如何做。”
颜贵妃被他开门见山的问法问得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做下的抉择,最终对着钟离霂道:“你莫要怕,母妃自有办法,万事有母妃呢。”
“可是…”钟离霂担忧着开口道:“天津卫那边送信是送不过去的,若是靖王与靖王妃那边查到儿子头上,儿子只怕是……”
颜贵妃一把捂住钟离霂的嘴,道:“相信母妃,母妃是有法子的……”
钟离霂不发话,将手中信笺放到了颜贵妃的手中,那是一幅简笔画的图,一个小人给一个小人打针,针管处画了个箭头,指向一只虫和一只蝴蝶。
蝴蝶指向打针的小人儿,虫则指向被打针的小人儿。
颜贵妃看着简笔图画,越想越心惊:“这是…蛊…蛊虫。”
她拿着信笺道:“霂儿,此事我们需得告诉你父皇!”
她正要拿着信向外走去,忽然被钟离霂拉住,他不忍斥责母妃的关心则乱,只道:“若此事是他人编撰的呢,到时便让靖王他们将若是倒打一耙,母后,洗不清的是我们。”
颜贵妃道:“那…那要如何,我们有还能如何?”
钟离霂道:“母妃,我们便只剩下一条路了。”
颜贵妃看着儿子难得狠厉的神情,道:“你说吧,母妃承受的住。”
钟离霂看着颜贵妃,咬字清晰道:“鱼死网破,我们派人到路上找机会劫杀靖王,然后儿子想办法传信与问莲台,叫他们改变任务……”
紧接着,钟离霂顿了顿又道:“改成护送岳开离开大景国,若是中途出现变故,再杀不迟。”
“靖王钟离霄武功高强,若是要杀他……”颜贵妃陷入了两难:“问莲台都算是民间数一数二的刺客组织,这都杀不了他,只怕是……”
钟离霂的眸中闪过了一丝阴狠,道:“不用,我截杀靖王的计划便是利用靖王妃;”他此时此刻口中叫的早已不再是客客气气的三哥三嫂。
“沈氏医术高超,甚至还通晓蛊术,她不会武,正巧是她的弱点,而她又是靖王的弱点。”
颜贵妃看向儿子的表情是难得的错愕:“你是说,用沈氏逼迫靖王就范?”
她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一个男人在情爱里如何昏了头,都不会做出这种为了个女人命都不要的事。”
钟离霂叹了口气道:“如今母妃只能与我死马当活马医了。”
德喜在外间听到此处,若无其事一般指挥着宫苑中正在忙前忙后的宫人们,道:“看什么看,再不好好干活,仔细你们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