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妙龄大学士 第89章 大乌龙

《妙龄大学士》第89章 大乌龙

作者:嘒嘒小星 字数:8797 书籍:妙龄大学士

  井和见甘甘妹妹被强迫带走,气哄哄地边喊边追,井甘担心他出事,回头叫住他。

  “大哥我没事,你回家去,别乱跑,我很快回来。”

  井和这才停住脚,抓了抓脑袋,乖乖地‘喔’了一声。

  死者被发现在观音庙的的茅厕粪坑里

  这茅厕最近和县衙倒是挺有缘,上次通过茅坑里的机关找到了密道,这次还是这个茅坑,却是在里面看见了一只手。

  报案人是个中年大婶,来观音庙为儿媳妇求子,上茅厕的时候突然瞧见茅坑里有只手,吓得当场大叫起来。

  之后官府的人就来了,把网子伸进粪池里捞,还真捞上来了一具尸体。

  是具女尸!

  井甘自进入观音庙便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努力想要挣脱被捏住的手腕。

  脑子里则是不停回放着被壮爷绑走那次见到的那个血肉模糊的人。

  那模样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井甘发现自己好像有点PTSD了,不敢再进一步。

  可惜萧千翎力气实在大,一只手抓她两只手腕也轻轻松松,半点挣脱不开。

  观音庙里此时一片混乱,到处都是看热闹议论的人。

  茅厕所在的院子已经被衙门封锁了起来,不少人凑在院外伸头瞧。

  井甘却已经血涌上头,脑袋晕乎乎的。

  她还从没见过凶案现场,不用想也知道恐怖,那个被折磨得看不出人形的肉团还在脑中闪烁,她真是有点神经衰弱了。

  “萧千翎,你别太过分……”

  这无力的警告,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萧千翎还笑呵呵地安慰,“别怕别怕,这么多人在,有什么怕的。第一次都会不习惯,没人会笑话你的。”

  那欠揍的语气,让井甘不得不怀疑她是在故意报复她。

  每次舌战萧千翎都讨不了好,这次就来了记重招!

  井甘第一次拿她没办法,眼睛已经害怕地闭了起来。

  “萧千翎,老娘要宰了你喝血!”

  话音刚落,轮椅也停了下来。

  这是井甘今天第二次失控自称‘老娘’,看来吓得不轻。

  身边是萧千翎可恶的咯咯笑声,面前突然响起另一个沉稳浑厚的男声,“你们闹什么呢?”

  井甘睁开眼,就瞧见了范进举站在自己面前。

  而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间小客房,一旁矮几边摆着几个蒲团,应该是接待香客用的。

  萧千翎笑得蔫坏,“你还有怕的事呀!”

  那打趣的意味,活像抓住了井甘的软肋,自得又狡猾。

  井甘没好气地瞪她,她知道自己这是被她耍了。

  不过也幸好没有真带她去看尸体,想想小心脏都发颤。

  范进举哪儿瞧不出来她们这是闹什么。

  小姑娘之间地恶作剧,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转移了尴尬的气氛,说起案子的事。

  “尸体刚捞上来,面容清晰,身份已经派人去查了。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前天夜里。千翎,你还没看过案发现场,你去看看,查查有没有什么线索。”

  萧千翎应了一声,“是。”

  走前又捉弄地问了井甘一句,“要不要一起去?”

  然后立马自问自答,“喔,你胆小不敢见死人。”

  然后在井甘的拳头挥过来之前,像泥鳅似地身子一扭跑掉了。

  范进举瞧萧千翎那幼稚的举动,嘴角微微上翘着。

  “原来这丫头请你去了,我说怎么刚有了案子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井甘忍着脱口大骂的冲动,脾气虽然压了压,语气依旧带着满满的不悦。

  “她那哪儿是‘请’,分明是抢。我又不是银子。”

  范进举失笑,觉得这两姑娘真是有趣,只要凑在一起就总是笑料不断。

  “你可比银子珍贵多了。在她眼里,你现在就是最稀奇的宝贝。”

  井甘撇撇嘴,被她稀奇可真倒霉。

  萧千翎勘探了案发现场回来,就发现井甘已经不在屋里了。

  她到处问了一圈,才知道井甘让衙役推到前院去了,立马跑去前院找。

  然后就瞧见井甘独自坐在方方正正的院子中间,望着不远处游廊下正与人笑意盈盈说话的孙小娟。

  不少人在井甘身边走过来走过去,她却不动一下。

  萧千翎与她并站在一排,也望着孙小娟,问道,“你在这看什么呢,怎么不叫她?”

  不等井甘说话,孙小娟已经看见了院子中间的两人,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而后想到什么又释怀。

  她笑盈盈地走过来,“小甘你也来了?”

  她话中所指自然是后院发现死人的事。

  井甘毫不犹豫地把萧千翎所作所为揭发出来,手指着身边的人道,“是她强掳我来的。”

  萧千翎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率先转移话题。

  “娟姨好巧啊,你是来接井甘的?”

  她以为是孙小娟知道井甘被带来凶案现场,不放心,特意来接她。

  孙小娟目光在两姑娘身上转了转,就知道这两人又闹脾气呢。

  也不问,只回答萧千翎的话。

  “没有,我来观音庙上上香,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听说死的是个姑娘,真可怜。”

  “是挺可怜的,才刚成亲不久。”

  “身份已经查到了?”

  萧千翎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关于案子的事。

  孙小娟今天本来是来瞧人的,大喜的事遇到凶案,是挺晦气的。

  不过倒是让她和那家人说上了话,也多了些了解。

  “那几位便是杨家人?”

  井甘朝游廊下的人看了一眼,孙小娟瞬间笑起来,偷偷朝井甘挤眉弄眼。

  “就是他们。方才后院说发现了死人,庙里一下子就乱了,许多人往外走,我差点被人撞倒,那小伙子扶了我一把。”

  井甘瞧孙小娟的表情,似乎对那家人和那男子都挺满意。

  “既然遇到了,你也去打声招呼。我瞧着那小伙子还不错,你也看一看。”

  萧千翎在一边听着,终于明白了孙小娟这是在给人相看。

  她好奇地问,“这是给谁相看的?我也去打个招呼吧?”

  孙小娟当即笑得更开心了,“给香巧相看的。我当然巴不得,你可是给我们撑腰了。”

  这桩亲要真成了,让人家知道他们家与县衙里的人交好,谅他们以后也不敢欺负香巧。

  心头想着,孙小娟已经一手牵着萧千翎,一手推着轮椅往游廊下的杨家人走去。

  杨家的人也有些激动,主动往前迎了两步。

  杨家看来对这桩亲事很重视,一家四口都来了,倒是正好一次性都瞧了。

  杨父看着比较老实,杨母更善言谈一些,双眼一直笑盈盈地盯着井甘瞧,率先开口道,“这就是二姑娘吧,长得真是水灵,这气质看着就与寻常人家姑娘不同。”

  虽有客套之意,却也带了几分真诚。

  井甘虽不良于行,那通身气质确实十分扎眼,与萧千翎站在一起更是如是。

  这两人,算是留仙县中最独树一帜、不同寻常的两个姑娘了。

  此时站在一起,当真光彩夺目、衬得杨母身边的女儿逊色不少。

  杨母大女儿唤杨姗,今日显然特意打扮过,瞧着倒是挺大气的姑娘,眉眼之间也透着些似杨母般的机灵。

  而今天相看的主角杨家二儿子杨海则一直安安静静跟在父母后面,倒是不显眼,看来肖似其父是个不善言谈之人。

  井甘客气地和杨家人打了声招呼,被杨母直白的目光打量得有些不自在。

  这人老盯着她瞧什么。

  “不知这位姑娘是……”

  杨母把井甘瞧了好半晌才将目光转向萧千翎。

  孙小娟亲昵且骄傲地介绍道,“这是我家小甘的好友,县衙的女捕快。后院不是发现命案了么,她刚好过来查案。”

  一听是县城闻名的凶悍女捕快,杨家人果然脸色大变。

  畏怯地看了她一眼不敢多瞧,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唤了声‘捕快大人’。

  萧千翎随和地摆了摆手,“不必客气,若这桩亲事成了以后大家都是朋友,自在些便好。”

  客套完,最后还补了一句。

  “你们家好福气啊,可要好好珍惜。”

  那话中警告之意明显,傻子都能听出来。

  孙小娟满意极了,悄悄和萧千翎打了个眼神。

  真是上道!

  杨母呵呵笑着,连连道,“可不是,我在家里还和孩子们说,若是能和井家结上亲,都是我们祖坟冒青烟了。承蒙井夫人不弃我家贫陋。”

  杨母这般低姿态,孙小娟很欢喜,笑呵呵道,“结亲主要看得是品行,我们也不是那等只看贫富的人家。”

  “井夫人说的是。”

  两个女人在那热络地聊着,井甘只安静地听,心底那丝怪异的感觉越发浓郁了。

  这杨母姿态未免摆得也太低了。

  按理,香巧姐乃无亲无故的孤女,虽有井家这个靠山,但杨家家境也不错,两人也算门户相当,杨母无需这般讨好。

  或者这家人本就习惯谄媚奉承?

  井甘瞧着孙小娟喜气洋洋的模样,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不时落在她身上。

  她奇怪地回头看去,就见那杨海不时偷偷瞧她。

  见她望过来,瞬间避开视线,微微红了脸。

  这人老看她做什么!

  井甘不喜,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起来。

  杨姗也注意到弟弟偷看井甘被发现,手帕捂唇轻笑了一声,引得大家都朝她看过去。

  杨姗拉着弟弟的胳膊笑道,“我这弟弟性子腼腆,却不是轻易脸红的人,可见二姑娘天姿国色,连我这木头一样的弟弟瞧了都脸红。”

  杨姗这打趣的话一出,杨家父母都慈爱地笑起来,孙小娟却表情僵了一下。

  井甘眉头则皱得更紧,这是什么狗屁话。

  他们现在可是在和香巧姐相看,却夸她这个小姨子漂亮,还见了小姨子脸红。

  这人有没有脑子?

  井甘瞧着杨家人全都自然不过的表情,好像这话并没有什么不对,反而用充满暧昧的目光在她和杨海身上打转。

  井甘瞬间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我姐姐香巧勤劳能干,一直是我娘的左膀右臂,每天都在铺子里忙活。你们有空来铺子喝奶茶,那可是她的绝活。”

  井甘主动邀请,杨家人自然欢喜应和。

  “原来二小姐还有个姐姐,改日必定去尝尝令姐的手艺。”

  杨母此言一出,哪儿还有不明白。

  孙小娟的脸色当即变得诡异起来。

  井甘则是嗤了一声,“娘,我先走了。”

  说完也没和杨家人打招呼,让萧千翎推着离开了。

  杨家人有些莫名其妙,去看孙小娟,见她表情也十分怪异,刚想说什么,张媒婆来了。

  张媒婆今日是跟孙小娟一道来的,不过方才肚子疼上茅厕去了。

  观音庙的茅厕出了命案不敢去,所以跑远了些,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方才回来瞧见井甘也在,正高兴,没想到人就走了。

  孙小娟脸色也很奇怪。

  张媒婆眼含询问地看像杨家人,杨家人都是一脸茫然。

  张媒婆张口要问,孙小娟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欸,井夫人……”

  杨家人追了两步,但孙小娟气得不轻,步子迈地很大,不一会就走远了。

  张媒婆着急地一拍巴掌,问杨家人,“你们都谈了什么,井夫人怎么那个脸色?”

  杨母又着急又茫然,“我也不知道啊,明明聊得好好的,突然就变脸了。”

  而后请求道,“张媒婆,你可得帮帮我们,你说过这桩亲准能成的。媒婆钱我们可都给了。”

  张媒婆到底见多识广,比杨家人沉稳地多,“知道知道,我自会去问,你们也别急。要是你们说错什么话惹恼了人家,可得给人家道歉去。”

  “行,只要婚事能成,怎么着都成。”

  *

  “他们到底搞什么鬼,不是给香巧相看吗,怎么连香巧都不认得。难道她们其实是看上了你?我瞧那杨海方才不停偷看你。”

  萧千翎推着轮椅叭叭说着,一脸不悦,井甘倒是没什么表情。

  “连相看对象都能搞错,你们到底请的什么媒婆,一点都不靠谱。”

  说着她突然停下来,站到井甘面前,一副眉飞色舞的表情。

  “我之前查案的时候认识一个媒婆,办事真诚实在,要不我把她介绍给你?她欠我人情,你们家的事定会加倍上心,给香巧找个独一无二的如意郎君。”

  井甘看她那热情的样子,开口道,“香巧姐才十六,急着成什么亲。这回是媒人主动找上门,才没拒绝瞧一瞧。并不急着把她嫁出去。”

  萧千翎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十六可不小了,正是最好的说亲年纪。再等两年反倒有些大了,就只能挑剩下了。”

  井甘嗤之以鼻,“谁说女子到了年纪就立马要嫁人,否则就会掉价?如今我井家正在发展期,将来井家会越来越好,香巧姐是娘最重要的帮手,什么男人找不到。为了早点嫁出去,草草托付终身,那才是愚蠢至极。”

  当然,这也只是她自己的想法,香巧姐若是想成亲,她也不会反对。

  毕竟这是香巧姐自己的人生,她无权左右。

  说着像是想到什么,抬眼瞟了萧千翎一眼。

  “你好像也十六了吧,也没见你着急说亲。”

  萧千翎微垂着眼睑,就那么定定地盯着井甘看。

  突然弯身,一把将井甘抱住,还矫情地晃了两下。

  井甘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很是不自在,想推开她,却根本没推动,只能任由她为非作歹了。

  “井甘,你真是这天底下最懂我心的人。我也不想那么早嫁人,我还要行侠仗义、为民除害,成为一代名捕。我爹娘哥哥都反对,范知县也老提成亲的事,只有你支持我。”

  “谁支持你了,你成不成亲关我什么事。你放开我,我快被你勒死了。”

  井甘偏开头,身子被她抱得死死地,脖子别着,难受地要命。

  萧千翎欢喜极了,手臂不松反紧,抱着井甘又晃了两下,这才把她松开。

  井甘都被她勒地翻白眼,一得了自由,立马瞪了过去。

  “我决定了,以后你就是我的知己。”

  “谁要当你知己,我同意了吗?”

  萧千翎勾了下她的下巴,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一样。

  “不需要你同意,我同意就成。”

  “无赖!”

  萧千翎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觉得这声‘无赖’好生亲昵,笑得越发得意。

  “捕快大人,尸体已经带回县衙了。”

  一个衙役快步上前来禀报,萧千翎这才收敛了吊儿郎当的笑容,左手背到了身后。

  “嗯,知道了。死者家属现在在何处?”

  衙役回答道,“死者娘家爹娘因为悲伤过度,都晕了过去。夫家人认过尸,询问了口供后,已经回家去了。”

  萧千翎沉吟了一会,问了死者夫家的地址。

  “我亲自去走一趟。”

  说着转头看向井甘,吩咐衙役,“把井甘小姐送回去。”

  井甘却道,“我与你一道去。”

  萧千翎冲她意味深长地笑笑,“不是对调查不感兴趣吗?”

  现在家里肯定正吵着呢,她不想去掺和。

  “走吧。”

  丢下这么一句,便跟个老大爷似地抬抬手,让萧千翎给她推轮椅。

  萧千翎也心甘情愿地充当劳力,推着井甘离开了观音庙。

  去死者夫家的路上,衙役将死者的一些情况细细讲了一遍。

  死者姓张,一个月前才嫁给了李家的大儿子,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却没料到遭此横祸。

  死者关系简单,除了家里人,连外人都见得少,常年呆在家中,可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娘家夫家也是关系比较简单的人家,根本没什么仇家,想不到有什么人会杀她。

  “那自家人呢?”

  萧千翎可没忘记张献文被杀的案子,不就是自家媳妇联合外人的例子。

  衙役开口道,“我们询问过张家和李家周边的邻居。邻居说死者与李家大儿子是两情相悦成的亲,两人感情十分好,李家夫妇风评也很好。张家夫妇就更没可能了,死者是他们的独女,自小是捧着宠着长大的。”

  听着衙役的讲述,不知不觉李家就到了。

  死者前天夜里去观音庙上香时便失踪了,李家当晚便到处找人,直到天亮都没找到,还报了官,没想到最后见到的会是一具尸体。

  死者突然失踪,李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尸体还是不敢置信,一家人都魂不守舍的。

  萧千翎和井甘到的时候,李母躺在屋里休息,李父坐在屋檐下沉闷地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死者的丈夫则坐在媳妇的梳妆镜前,抚摸着媳妇戴过的钗子一个劲抹泪。

  李家老二安慰地拍了拍哥哥的肩膀,什么安慰的话也已徒劳,只能默默走到了一边。

  萧千翎做捕快一年多了,接触了大大小小不少案子,这样的场面自也见惯了。

  她公事公办地询问道,“死者是如何失踪地,失踪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你们再详细解释一遍。”

  李父将烟杆在台阶边磕了一下,闷着脑袋没言语,李家二儿子也怯怯地不敢说话。

  死者丈夫强打起些精神准备与官差解释,肩膀被从屋里出来的母亲按住了。

  李母面容很憔悴,强撑着请萧千翎入座。

  萧千翎摆了摆手,“直接说正事吧。”

  李母也不强求,在院里一张旧椅子上坐下来,自责地开口,“都是我害了珠儿。本来应该我陪她一起出门的,结果我胃病犯了,她就独自去了。哪儿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我应该想到的,那大晚上她一个年轻女子,有多不安全。是我没有顾虑周全。”

  李母自责地落了泪,本就苍老的鬓角似乎又添了霜花,眼角的皱纹里挤满了悲伤。

  “她为何晚上出门?”

  李母哽咽着,缓了几口气才艰难地回答道,“前天晚上老大加夜班,珠儿怕他饿着给他带些饭菜去,还说顺道路过观音庙进去拜拜,求观音赐李家一个大胖小子。哪儿想到……”

  “若早知道那是与珠儿的最后一面,我宁愿少赚些工钱,也要送她回家。”

  死者丈夫懊悔地砸着自己脑袋,哭声大了起来。

  萧千翎眉心拧着疙瘩,用近乎冷漠地声音又问道,“既知道夜间女子独行危险,为何其他人不陪着去?”

  萧千翎意有所指地看了李父和李家二儿子一眼。

  家里还有两个大男人,偏偏让一个女子独走夜路。

  李母在鼻子下方抹了一把,替自己男人解释道,“老头子腿脚不好,走不了太远的路,平日出门的事都是两个儿子在干。那晚老二恰好又和朋友喝酒去了,不在家里。”

  这倒是巧了。

  事情前因后果简单,也找不出什么问题和疑点,看来要从其他切口入手。

  咯咯咯……

  突然两只鸡扑闪着翅膀从墙对面飞了过来,落在院子震起几根鸡毛。

  紧接着院子里便响起一阵恐惧的大叫声。

  “把它们赶走,赶走,快……”

  井甘和萧千翎都齐齐看向面容失色的李家二儿子。

  大小伙子此时像受惊的猫浑身炸毛,一个劲往自家大哥背后缩,满眼惊恐。

  “一个大男人怕鸡。”

  萧千翎哼笑了一声。

  李母早在两只鸡飞进来的时候就扑了上去,一手抓住一只,甩手就扔回了隔壁院子里。

  “说了多少遍,能不能把你家鸡关好,再飞过来就给你宰了!”

  隔壁传来道歉的声音,显然这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两家相隔的墙不高,鸡窝又建在墙根下,这种事难免。

  偏偏家里又有个怕鸡的人,李母早和对方说了许多次,让他们把鸡窝挪个地方,隔壁就是不动作。

  他们也没法强逼着。

  李家老二被鸡吓了一场,已经溜回了屋里,关上了门。

  李母尴尬地看眼萧千翎几人,“让你们见笑了,我这儿子自小怕带羽毛的动物。”

  *

  从李家离开后井甘又去了趟县衙,一直拖到天黑才回家。

  家里静悄悄的,看来张媒婆应该已经走了。

  阿兰和井长青都还没从武馆回来,井文松和孙娇娇用了暮饭,正在书房做功课。

  孙小娟和香巧坐在堂屋里,一句话不说,显然是在等她。

  见她回来,孙小娟走到了堂屋门口,脸色看着不太好,却还是关心道,“用暮饭了吗,我去给你热点。”

  “不必了,我在衙门吃过了。”

  井甘转着轮椅上前,孙小娟将墙角的板子拿过来搭在台阶上,将她推进了堂屋里。

  香巧瞧见井甘时表情有些尴尬,倒很平和,并没有伤心的痕迹。

  井甘也没有拐弯抹角,问道,“事情都说清了?”

  孙小娟看眼香巧,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抱歉地道,“这件事是我没办好,让香巧受了委屈。我已经把张媒婆赶走了,让她再也别登我们家的门,这件事就此作罢。”

  而后安慰香巧道,“你也别多想,天下好男儿多的是,娟姨定为你寻个最好的。你这么乖巧能干,想求娶你的多的是,可着你慢慢挑。”

  香巧咧嘴笑起来,神清从容淡然,“您别担心我,我人都没见过,没什么伤心的。人家本来就是求娶的小甘,却没想到闹出这么大个乌龙。小甘,你别怪香巧姐。”

  井甘嗤了一声,“一个边都挨不着的外人,也值得我们姐俩闹矛盾?也太给他脸了。”

  香巧扑哧一声被她那副‘他是什么阿猫阿狗’的模样逗笑了,安静的气氛也轻松下来。

  孙小娟暗暗松了口气,生怕香巧和井甘因为这事生了嫌隙,还好她们都是大大方方的孩子,说出来就好了。

  “今儿的事都是我的错,为了补偿我的两个宝贝姑娘,明儿带你们去买衣裳。每天打扮地漂漂亮亮,就等着门槛被踏破。”

  香巧和井甘都笑起来。

  井甘却道,“我可没想过说亲,你别带上我。”

  孙小娟滚了滚喉咙,还是道,“小甘啊,你也别太抗拒,你这情况也不是不能成亲,总有好男儿不嫌弃……”

  “娘,我不说亲不是因为自卑。”井甘猜都能猜到她后面会说什么,打断道。

  “我说过我会重新站起来,这不是开玩笑。而且我之所以不说亲,是因为我年纪还小,不到十八我是绝不会嫁人的。我有自己的人生规划。

  成亲这种事讲究的是缘分和感觉,遇不到对的人,我宁愿孤独终老。”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刻板。你才多大就说孤独终老。”

  孙小娟听她说‘孤独终老’四个字心就打颤,当父母的最怕的无非是孩子过得不幸福。

  在这时代,女人没有安稳的家庭,就是最大的不幸。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反正你别操心我的事就行了。”

  说完不理孙小娟在后面喊她,自己转着轮椅回屋去了。

  孙小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无奈地长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话都敢说。”

  香巧安慰道,“小甘那么有主见的人,定然有她的想法。反正她现在还小,等过几年再说亲也不迟,您也别着急。”

  正因为井甘还小,还可以等等,孙小娟这才稍稍安慰了些。

  不过想到井甘说十八岁之前绝不成亲,她又开始愁。

  十八岁再议亲,年纪已经不算小了。

  不过还好女儿能干,会赚钱又聪明,长得也好,想来也不会太难。

  不过她方才说的……

  “香巧,你说小甘方才说她能重新站起来,这是安慰我的还是真的?”

  孙小娟有些紧张地看着香巧,一副想从她这得到肯定的模样。

  香巧道,“小甘不是那种说大话的人,她语气又那么笃定,我觉得不像假的。而且这种事她也没必要说假话,否则反而让你更伤心。”

  所谓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若故意编个美好的谎言给孙小娟,等谎言被拆穿,带给孙小娟的痛苦绝对是成倍的。

  井甘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

  孙小娟不是不相信,是不敢相信,怕失望。

  “是真的就最好。说不定她自己有什么法子没和我们说。”

  “可不就是。小甘懂得东西那么多,还认识白眉神医,定然能重新站起来。说不定是想给我们个惊喜。”

  听香巧这么说,孙小娟心头燃起一蹿希望的火苗。

  一旦希望的火苗被点燃,转瞬间便旺盛起来。

  小甘不说,她就等着,等着奇迹到来的那一天。

  *

  井甘坐在树荫下,边享受着奶油蛋糕边看阿兰练武。

  清风怡人,带起阵阵沙沙轻响,黄灿灿的落叶洋洋洒洒地纷飞着,似在与阿兰一起舞动。

  阿兰已经来武馆有些日子了,张蛮子对他大加赞赏,说当初自己如何如何地有眼无珠,差点错把珍珠当鱼目。

  又夸赞阿兰天资如何如何的优秀,是他距今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弟子。

  极尽赞美之词。

  井甘怀疑他是想涨学费。

  不过这会亲自来瞧,阿兰与之前确实大有不同了。

  如果说他曾经是个靠蛮力的野路子,现在瞧着已经有了正派弟子的模样,一招一式也很有章法。

  按理他这般的初学者该是先练基本功,张蛮子见他身体素质很好,便基本功和基本招式一起练。

  此时的阿兰便举着把木剑在院子里一招一式地练习着,虽还缺乏气势,但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

  等一套招式练下来,阿兰已是后背汗湿,脸颊发红。

  深深喘息了几下走到井甘身旁藤椅上坐下。

  “喏,喝点,解解渴。”

  井甘将竹筒装着的凉茶放进他手里。

  阿兰喝了几口,缓解了疲累,擦着汗,用木剑在地上划字。

  “怎么来了?”

  “来看你不行?你那么固执非要来练武,我总要看看你练得怎么样,什么时候能成为高手。”

  阿兰抿嘴轻笑,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我要去省城。”

  莫名其妙的五个字。

  井甘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问道,“你去省城干什么,有什么事?”

  “武馆交流。”

  井甘舔了下唇角的奶油,用手指揩了一下,回应道,“喔,知道了。去几天,什么时候走?”

  “五天,明天。”

  井甘眉心微微皱了一下,放下了蛋糕。

  “怎么去那么久?”

  “有比试。”

  井甘嘴巴蠕动了两下,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阿兰又伸手来揉她的头发,井甘偏过头,主动把脑袋往他掌心里送了送。

  “在家好好的,出门找井和。”

  阿兰又滑下这十个字,井甘却精神蔫蔫地,像雨打的鸟儿。

  阿兰嘴角的弧度又深了些,笑容更加温柔。

  “很快回来。”

  井甘瞧着地上那四个乱七八糟的字,撇了撇嘴。

  井甘如今天天气一般的好心情,因为阿兰要出门的事一扫而空。

  蛋糕也不香了,凉茶也不好喝了。

  正想着回去给他收拾点东西,井和正好跑来了。

  “甘甘妹妹,家里来客人了,娘亲叫你回去。”

  “什么客人?”

  井甘把井和招到身边,用袖子给他擦了擦头上的汗。

  井和憨憨地笑着回答,“外公家的亲戚。”

  孙家的亲戚,难道是下坡村的人来找她。

  “好,我们回去。”

  井和推着井甘回了家,堂屋里坐着的果然是孙氏族长,和他的儿子和两个曾孙。

  孙小娟从铺子里被叫了回来,正在陪客。

  孙老太爷则精神大好地与老哥哥说着话,两人粗老的双手握在一起,面上皆是见到亲人的欢喜、亲昵。

  “族长和村长怎么突然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有失远迎。”

  井甘对老族长和村长感观还不错,地动的时候两人积极组织村民有条不紊地救灾、通路,很受村民们敬重。

  村长笑道,“我们突然跑来,还把你从外头叫回来,给你添麻烦了。”

  “哪儿的话呀。我今儿本就没什么事,在武馆里瞧阿兰练武,正闲着呢。两位突然前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井甘坐在孙小娟身边,樟子婶给她端来一杯果汁,便退了下去。

  老族长和村长对视了一眼,沉吟了片刻才开口。

  “其实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想请小甘帮忙给我这俩曾孙子,还有下坡村的村民,找些活计。大家是真的没办法了。”

  老族长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两个曾孙皆是束手束脚地坐在较远夫人位置,偷偷打量井甘。

  之前在下坡村,两人议论井甘的马车,还笑话井和是傻子,被井甘反击了回去。

  那会两人就有些怕井甘。

  没想到现在曾祖父和祖父还要求井甘给他们找活计,更觉得尴尬难堪了。

  若是井甘拒绝,他们怕是直接就能找地洞钻进去。

  井甘见族长和村长一脸凝重,认真地问道,“大家有何难处,不妨直说。朝廷的救济银没发下去吗,我听说已经到了。”

  老族长叹了口气,“那点救济银能管什么用。现在家没了,大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官府说会帮助大家重建家园,但那也需要人力和时间去修啊。家里有壮劳力的还好些,好些死了男人的妇孺,全靠那点救济银活了,可那点救济银又能挨几天。”

  族长说着咳嗽了起来,脸咳得有些红,井甘连忙让他喝口水,缓一缓。

  村长照顾着父亲吃了茶,见他停下咳嗽喘气,接着父亲的话道,

  “我们村都是些乡下人,一年都进不了几次城,这县城里也唯有认识你。

  我们知道,你自小也没来过下坡村几次,除了老太爷是你外公,你与下坡村没什么情分,我们这么冒冒然找上门让你很为难。

  更何况地动时要不是你帮忙预测地动,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你于我们下坡村有大恩。

  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该再来麻烦你,找你开这个口。

  实在是……日子不知道怎么往下过。”

  井甘已经大概明白情况了。

  她之前也听萧千翎提起过,赈灾粮食已经见底,县衙养不起那么多灾民了,城门外的安置点很快就会拆除。

  离开安置点,灾民们便要拿着那些救济银自己寻找出路了。

  大多数人应该都会回去重建房子,重新扎根。

  县衙会提供修建房屋的材料,人力却是要自己负责的。

  那些在地动中死了男人,只留下孤儿寡母的,却是连重修房子的人都没有。

  没有房子没有住处,只能给人干活挣钱生存。

  但经历地动,如今县城里经济不景气,只有往外减人的,很难找到活干。

  这便是族长求到井甘面前的原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回到书页 下一章 > 错误反馈

设为首页加入收藏保存桌面网址发布会员中心留言本

Copyright © 2024-2025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