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鸿岳抬手给元嘉公主顺气,一边说:“你也知道,别人是把女儿交给你,可是真正要娶妻的人是楚灏呀。你非得去替他物色,是怕以后婆媳相处不和谐?”
“才不是。”元嘉公主别过头,“我还不是想把定安侯夫人的名号,交到一个同样身份高贵的人手中,才不算是有愧于你的家族。”
楚鸿岳爽朗笑了两声,说:“我们楚家哪有那么金贵?不过是有幸跟着太祖开国,立下一些功劳,再往前数,还不是平民一家,你要真是为了这个,就没必要了。话是我说的,只要楚灏喜欢,就是娶个贫农,也不给楚氏丢面儿!再说了,楚家我这一支的都单传几代了,到现在不就只剩下我跟楚灏了么?我一人说话就顶事了,我说无所谓,你就不用多在意了。”
元嘉公主还是一副不乐意的表情,又说:“那他现在也是丞相了,总该找个门当户对的。”
楚鸿岳说:“他现在是丞相,又不会一直都是丞相,淳于晋刚今日不就被贬了么?”
说到淳于晋刚,元嘉公主才意识到,楚灏今日的风光,必然是伴随着上一任丞相淳于晋刚的落魄,她忍不住先问:“淳于晋刚为何被贬?我还没有收到消息。”
“昨夜他助三王爷出兵逼宫,被楚灏当场抓获了,所以今日三王爷被收缴兵权,查封王府,举家搬进凤阳宫居住,你知道那里的,不是牢房、胜似牢房,虽然都还有命在,但也是永世不得翻身了,淳于晋刚参与谋划,是从犯,但直接处置他,恐怕他的党羽会站出来激烈反对,所以先行下放苏北城,贬他过去做个郡守,苏北离京城几千公里,也与流放无异了。”
元嘉公主很是震惊:“逼宫这种事,三王爷也能干得出来?淳于晋刚也能一并参与?万岁爷精神头还足着呢,哪里能轮到他们做这种事?”
楚鸿岳低声道:“前些日子万岁爷对外说患了癣症,不能上朝,对内却是做得病入膏肓的样子,皇后、贵妃,还有各位王爷都信以为真了,所以才有这么一出。那些天,楚灏不几乎是住在宫中的么?今日万岁爷在朝上治了三王爷与淳于晋刚的罪,我们外面的人才知道其中缘由。不过我想,万岁爷此一出也是为了做个预防,这样若他下次当真是病重了,几位王爷有前车之鉴,也不敢轻易发起逼宫了。”
元嘉公主道:“万岁爷也是的,早把储君人选公布,不就没这么多事了么?”
“万岁爷自有他的考量吧。”楚鸿岳道。
元嘉公主顿了一顿,反正朝堂之事她也不关心,就又把话题拉回到楚灏的身上:“看看,楚灏冒着凶险,去得罪三王爷跟淳于晋刚,虽然是胜了吧,但也是付出巨大代价的,就这样换回来的晋升,得到的赏赐,他却拿来要求跟一个平民女子成亲?你说我如何能放任不管?”
楚鸿岳仍是笑笑,手顺着元嘉公主的背,说:“若你为了给他安排婚事,不顾他的喜好,到头来跟他产生了嫌隙,岂不是得不偿失?”
元嘉公主听了,这才若有所思起来。
但到了晚上,她终于逮住回府的楚灏,她就忘了楚鸿岳劝说过她的话,带着两个贴身丫鬟,便“杀”进楚灏的院子里:
“你就没什么要跟你母亲我解释的么?”
楚灏才进房门,这时停住脚步,回身说:“倒有一事。”
元嘉公主忍住了责问,沉默着等他的后话。
楚灏便说:“儿子今日获封丞相了,该开府出去了。”
“什么?”元嘉公主一愣,她以前是不太关心楚灏,但他若在这时立府出去,以后她还如何给他安排婚事呢?把人邀到家里来,不也见不到他的人影了么?
虽然以前也不常能见到,但总归是能给姑娘们一些希望的,这下可没有了。
不过丞相开府天经地义,比太傅开府还更甚,元嘉公主即使是不满,也不能再提出异议,加上楚灏升任丞相后,更是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她抓楚灏不到,就只能继续去清苑酒楼监督朱莺莺了。
而同时,对于民间风向持鄙夷态度,因此对民间流行并不敏感的后宫之中,才刚刚听说到“牛排”一词。
“此牛排非彼牛排,据说此味之绝妙,能使人幸福、愉悦、流连忘返!可以说是近年来,京城做得最好的创新料理了!”传言那人绘声绘色。
几位嫔妃听着,怀疑的道:“当真有那么绝?怕不是民间人不懂美食,擅自吹捧罢了!”
“是呀,再说什么创新料理?别是乱做出来的?”
“能有御膳房的黄焖牛排好吃?”
传言的人是个太监,此时他跪在地上,又说:“这奴才就不知了,奴才也就是耳朵灵一些,听得点新鲜事,来给诸位娘娘们说嘴解闷罢了。不过贵妃娘娘您所说,御膳房的黄焖牛排,那可是传统做法,外面的不那么做,而且说是牛排,吃起来是不见骨的,而是用的是刀、和叉,这么吃……”
太监说着,双手成拳,在半空中做了个左叉右刀的切牛排动作,动作当然也是他从别人那里学来的,不过他讨赏赐就全靠小道消息说得好,此时他动作学得也是惟妙惟肖。
众位嫔妃看得感兴趣,都说:“这是什么意思?”
“刀和叉,那不是打仗用的兵器么?也太夸张了些,得用多大一个盘子呀?”
“该不是对着一整头牛,用刀和叉来吃吧?”
“好粗鲁呀。”
几个嫔妃稍一想象,就都以手帕捂着嘴,吱吱的笑了。
太监说:“非也,非也,那刀只有这么长,那叉子,也只有这么大罢了。”
他说着,又是用手一比划,然后从身上摸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来,甩一甩,说:“而且,要拿一个餐巾,垫在腿上,再……”
他又是做了一下无实物的左叉右刀表演,不过这次他故意做得滑稽了些,惹得嫔妃们接连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