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啊……”朱有得拉长着尾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朱莺莺实话说:“如果你一开始没有主动给钱接济刘田生,或许就不会有他之后的变本加厉,当然错是在刘田生不在你,你只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又有什么错呢?”
朱有得欣慰又心酸,重复道:“莺莺啊。”
“我不会接受这个结果的。”朱莺莺说着走进家里,“迟早要给刘田生送牢里去。”
虽然说的是气话,但朱莺莺已经开始萌生这个想法。
第二天,朱莺莺没做红烧肉,也没有牵牛推车,早早的一个人就进了城,她在中心街上找了家茶馆,茶馆的一楼是开放式的,桌子跟街道只隔着半米高的木头栏杆。
朱莺莺在茶馆吃了早茶中茶,终于在中午过一点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了钦差大人的马车。
两旁有官兵提前开道,朱莺莺忙从栏杆跳出去,先占到第一线的有利位置,很快官兵走到她面前:“退后退后。”
朱莺莺退后了两步,眼睛一直看着马车驶来的方向,她有点着急,官兵防卫这么严密,她要怎么才能冲进去呢?而且她冲撞钦差大人的马车,不会被当场处决什么的吧?
朱莺莺着急又紧张的想着,忽然她瞥见钦差大臣的马车前,还有一匹先行的马,马上坐着的人正是楚灏。
他今天换了一身深蓝色的圆领袍,前后仍是绣有象征其身份的纹章,黑色腰带上有白色云纹装饰,其实也就是一件普通的官服,但是穿在他的身上,就好像尤其高贵一些,甚至让人有了一种,其实他的官职在钦差大人之上的错觉。
不过钦差大人,朱莺莺也是有幸见过一面的,虽然只瞥到了一下他的侧脸,但他衣着华贵,气度非凡的印象却深深的印在了朱莺莺的脑中。
周围的人都被楚灏吸引了目光,不断听到有人说:“那个是钦差大人吗?真是年轻呀,长得还这么英俊!”
“不是吧,钦差大人是马车里的那个,外面这个应该是他的侍卫。”
“只是侍卫啊,可惜了,长得太帅了啊。”
“跟画里的人儿似的。”
朱莺莺听着,注意力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她心想,不是吧,她看中的宝藏男孩难道也要被其他人发现了嘛?完了,恐怕以后还想拿下楚灏,竞争会很大了。
分神间,楚灏已经来到眼前,钦差大人的马车紧随其后。
朱莺莺没法考虑太多了,她忙往前挤了挤,用力的想要推开两个官兵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发现无果后,她便从那两只手下面钻了过去。
扑通一下,朱莺莺在街道中间摔了个狗吃屎。
这次楚灏像是早有准备,已经提前拉住缰绳,马在离朱莺莺还有三米的地方站住不动了。
“何人拦车?”楚灏淡淡的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把朱莺莺从当下的尴尬状况中唤醒回来,两旁的官兵已经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她忙支起上半身,抬头大声道:“小女子有冤,求钦差大人做主!小女子有冤,求钦差大人做主!”
这种场面是八卦的人最爱看的,很快围观的群众就多了起来。
官兵想要强行把朱莺莺拉走,楚灏却说:“钦差大人有令,将人带回衙门审问。”
说实话,朱莺莺根本没听到钦差大人的声音,也没见到楚灏回头去看马车,因此得到了什么指示,反正他说是有令,官兵们也只好不再拉拽朱莺莺,而是改成要把她拿下的架势。
朱莺莺忙道:“就是县衙判案不公!我要在这里说,请各位乡亲也帮我做个见证!”
临江城的县令风评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以前没人出头,大家都不敢大声质疑,而现在,竟然有人敢当街拦下钦差大人的车,还状告县衙判案不公,大家纷纷趁着人多不责众,你一句我一句的喊话起来:
“是啊!为什么不敢当街审问!”
“县令胡乱判案,百姓苦不堪言!”
“何止这个小姑娘有冤,我们也都有冤!”
“请钦差大人明鉴!”
“求钦差大人做主!”
“钦差大人!钦差大人!”
众人纷纷朝着马车喊话,直到楚灏也回头朝马车看了一眼,马车里的人才出声说:“有何冤情,如实禀报。”
朱莺莺于是把村上媒婆如何与自己姐夫私联,王家人如何装傻买账,双方如何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签订了婚约书,如此种种一并简要说了。
因为不是什么血海生仇、家破人亡的剧情,听众们很失望,他们马上表现得兴致缺缺,朱莺莺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她忙大声的补充说:“试问一个人自己在家吃饭睡觉,别人却能轻易的将她买卖,由此获得金钱,而吃饭睡觉的人却因此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人权,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若我的婚约书成立,那任何一家的姑娘,都面临着被人卖去别家做媳妇的风险!”
此话一出,姑娘们,还有家里有姑娘的人立马就能共情了:
“是啊是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若是哪家姑娘水灵些的,岂不是要被人偷偷买卖好几次!”
“这不是乱了套了嘛!”
听着他们继续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朱莺莺这才松了口气,她心想,总算是把场子热回来了,要是没有这些群众的支持,她的事情恐怕很难有转机。
直接去县衙的话,岂不是正好落在那个县令的手上?
朱莺莺才不傻。
这时楚灏又说:“钦差大人有令,明日午时,亲自开堂审理此事。你且先回家去。”
朱莺莺此时还保持着狗吃屎的姿势,只不过用手把上半身支起来了,下半身却还是趴在地上,刚才官兵们都来拉她,她不得已,只好将这个姿势一直保持着,这时楚灏居高临下的跟她说话,她抬眼对上楚灏一丝不苟的目光,这才觉得不好意思,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了。
不知为何,楚灏在朱莺莺眼里总是一副很可靠的样子,听了他说钦差大人明日要开堂审理,朱莺莺就觉得,这次审理一定会公平公正了。
她于是道:“谢钦差大人!小女子告退。”
说完,连忙让到一边,等钦差大人的马车走了,她才又对围观的群众们连连道谢,然后便先回家了。
这一通闹完,累是不累,但是摔得狗吃屎那一下,磕到下巴是真的疼啊!她要早点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