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结束后方棠在后台细心擦拭着琴弦,刚刚负责人找到她,对刚刚滴水不漏的表演表示赞叹,并且故作神秘地透漏给她一个好消息,乐团背后公司的高层注意到她了。
正沉浸在这个好消息带来的喜悦当中后,倩倩在人来人往的后台中费力地挤到她面前,众人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姑娘并没有表示什么烦躁的情绪,毕竟他们更希望得到了一个好的休息。
“方棠姐姐,你猜我刚刚看到了谁?”
还不等方棠猜,小丫头已经忍不住说出口,瞧她这模样还有些恼怒,像极了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陈九宴!还有她旁边有个个子高高长着一双挑花眼的家伙,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这都不重要,你知不知道刚刚陈九宴有多过分!她居然威胁我!还嘲讽我!她以为她的身份是个秘密,实际上人尽皆知!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可嘚瑟的。”
到底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即使看人不爽,搜肠刮肚所有词汇听起来都有些滑稽。
不过从刚刚倩倩的话中,方棠捕捉到一个重要的线索。
个子高高,长着一双桃花眼的家伙。
是陆明祈吗?
方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倩倩叽叽喳喳说的话题,也只是敷衍地应答几句,但这些对于这个小丫头来说已经足够了。
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映着车窗内陈九宴的脸庞有些阴郁,她无法说明心底那个莫名的情绪,似乎可以描述为雀跃感,在与倩倩那个牙尖嘴利天不怕地不怕小丫头对峙之中,即使被窥探心底的秘密,依旧没有任何的示弱。
即使不是梁家女儿又如何,梁家只会给她带来步步深陷的危机,从不曾给予她半分温暖。
那场电影她并没有看进去多少,简单的战争片,没有扭扭捏捏的儿女情长,只是侧重描写战争的激烈以及国家的荣耀,再就是兄弟情义。
爆炸的声效做得逼真,至今还恍惚地在耳边回响。
她明明觉得倦极了,却荒谬地没有半分睡意。
电影期间,温景行打来一通电话,但是陈九宴没接,再就是近似疯狂的消息轰炸,无非是陈九宴今天究竟做了什么为主题。
陈九宴也该想到自己今天不着调的行为吓到了梁思逸,难免会去给温景行打个电话问问自己的近况。
“待会想去哪?”
如果不是陆明祈突然发问,陈九宴意识不到他在漫无目的地在市中心打转,刚刚一闪而过的店面已经是第二次路过了。
陈九宴认真地想了想去处,她不想回到宿舍面对形形色色的室友,还要虚与委蛇,也许他们并不曾关心自己的近况,但是陈九宴没有半分想要装的想法了。她怕自己的戾气影响到别人的生活。
“回秘密基地吧。”陈九宴提议道。
陆明祈听了之后在下一个路口掉转车口,随口问道:“最近车学得怎么样?”
陈九宴最近消极怠工,结果可想而知。自从上次换了教练之后,对陈九宴也是不敢大声说话,基本上气都憋在心里,每每看到操作错误的陈九宴,有苦难言的痛苦让他多喝了好几杯菊花茶败火。
“也就那么回事吧。”
陈九宴心虚地摸摸鼻头。
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密不透支的暗网拉下夜幕,虞城的高楼像个忠心的骑士永远忠心地守护着他们的领域。
陈九宴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只是在醒来的时候已经到秘密基地的车库,驾驶座上的陆明祈刷着手机不知道在回复着什么消息。
“怎么不叫醒我?”
即使车子没有发动,但是陈九宴依旧觉得周身被温暖的气息包裹着,身上还盖着陆明祈的外套,上面是淡淡的薄荷香。
陆明祈仗着陈九宴刚睡醒脑子还没那么清醒,先行下手蹂躏的力道揉了揉陈九宴的头发,满足了自己的恶作剧心态后便下车。
陈九宴迟钝地反映了半天,咒怨的眼神看着离开的身影,然后慢吞吞地下车,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动作过快,导致开门的那瞬间,眼前模糊了片刻,与车库里的冷风装了个满怀。
她抖了抖身子,收紧了陆明祈的外套,贪婪地汲取着更多温暖。
相较于车库内比较昏暗的灯光,在进入客厅那一瞬间,明晃晃的灯光让陈九宴有过半分的恍惚。陆明祈适宜地递上一杯温度适宜的热水,大概冬天到了人难免多愁善感地有些矫情。
陈九宴始终无法评估一向对她照顾周到的陆明祈到底对她来说是个怎么样的存在,或者是她早已习惯生命里出现这样一份好,以至于往后的时光中,陆明祈每对她的照顾都像是提前设定好的程序,然后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如果这个假期出了问题,大概也是过了保修期。
现代人的恶习,东西换了不会修,而是会换掉。即使临时找不到可替代的,也不愿意讲究。
这些恰恰是陈九宴不想看到的。
因为他们是最亲密的关系,跨越血缘亲情,好像影子那般如影随形无法割舍分别。
“愣着什么呢?累了吗?喝完水就去睡觉吧。”
陆明祈看出了陈九宴眼神里的恍惚,她整个人的反应都变得迟钝,等到他话说完很久之后,才渐渐汇聚眼底的焦距。
“哦。”
陈九宴缓缓接过玻璃杯,擦过陆明祈的指尖,陈九宴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微烫的脸庞,瞬间恢复了些许神智。果然一到冬天,冷血动物都想要冬眠,因为它们的神经已经不支持它们继续完成捕猎任务。
陈九宴慢吞吞地喝完杯里的液体,温热的水流顺着喉管流入胃里,周身都感觉暖了些许,但是她脑子还有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这些换成加了冰块的龙舌兰呢?
最近的很多事情都已经让她无法保持最基本的理智,如果不是靠着惨白的表面强撑着,她很有可能撑不下去了。
如果梁胜不是她的生父,那么那个男人会是谁?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她没有半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