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宴看见矮胖男消失在墙角,她打量四周,废弃的工地里随地丢着各种破碎的砖块,胡渣男应该还在那边等着他们回去,但是这对于陈九宴来说是最好的机会。
她脱掉碍事的高跟鞋,就近捡起一块板砖,矮胖男喝了不少酒,不然走路的时候不会是那样虚浮的。
她唇线抿成一条线,猛地抬手拍向矮胖男的后脑勺,矮胖男顺势倒在地上,脑后留了一滩血。
陈九宴心慌地丢掉碎掉的板砖。
远处的天空露出黎明的鱼肚白,这里是二楼,她可以从窗口的位置翻出去,高度不高,下面也有个沙堆。
陈九宴照做后,猛烈的撞击感让她脸色一白,但是仍然没有放松下来。
她敲矮胖男的那一下不重,如果胡渣男警惕性高反应过来,她的时间并不充裕。
四周的铁皮被泛滥的荒草侵蚀领地,无边无际的荒草已经长到半人高,只是天色将明,不适合掩藏身形。
破碎的石子硌得脚底生疼,锋利的边缘划破不堪一击的皮肉。
陈九宴倒吸一口凉气,跌跌撞撞跑出了这个是非之地。
胡渣男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他找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倒在地上的矮胖男,气冲冲地直接甩了一巴掌,“孬种,人呢?”
矮胖男觉得脑仁深处疼得厉害,他捂着后脑的出血口,看到大滩的血迹已然失了分寸,“血!血!”
“血个屁,我问你人呢?”
矮胖男很快意识到现状,“妈的那个女的跑了!”
胡渣男觉得这个时候宰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都不过分,“还不快找!她应该跑不远!”
陆明祈一行人已经来到监控视频里出现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说是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但是店员已经趴在柜台前睡得正熟。
陆明祈弯起指节,轻扣桌面,“醒醒,醒醒。”
店员下意识用袖口擦了下嘴角,被人从睡梦中吵醒任谁都会不高兴的。“干嘛?”
陆明祈拿出手机,找出监控中那个男人结账的截图,“我问你,这个男人离开以后往哪走了?”
店员微微眯眼看到手机上的画面,瞳孔微怔,“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搞到我们监控的?我跟你们讲,不要乱来啊!”
陆明祈一脸烦琐,猛砸了一下桌子,“我没有那么多耐心,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你就什么事都没有!”
顾航宇看了一眼旁边的易琛,专业知识让他犯了难,从某种意义上讲,陆明祈这都对人构成人身威胁了,万一到时候真报警了,跟警察可说不清楚啊。
可是他有理解了陆明祈现在着急的心理。
顾航宇乐呵地打着哈哈,“我们不是什么坏人,你啊就好好配合我们。”
很常见的手段,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看到有这么好说话的,店员也算没那么紧张,老实讲他对截图中的男人还是挺有印象的,一个大男人还用女款钱包,而且看上去还价格不菲,别是什幺小偷小摸。
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没有声张。
“这个人他买了好多的酒还有泡面饼干什么的,然后出门好像往左走了。”
只见店员还没有说完话,陆明祈已经先行跑了出去。
易琛礼貌道谢后,也准备追出去。
“诶等等。”店员看到易琛回头,继续问道:“你们是怎么我们店的监控的?”
万一这都是群不法分子,哪天谋划要抢劫,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易琛神秘地笑笑,“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做违法的事情的。”
好家伙,你这不算违法吗?
“站住!”
陈九宴极力往前跑着,没能想到那边已经这么快反应过来了。
荒草丛生的林中,渲染萧瑟寂寥的气氛,天色又明朗了一些,前方就是路灯昏黄的灯光。
呛入大量冷空气的肺部开始不堪重负,脸色憋得潮红,步调的交叠被迫放缓,陈九宴在跑到路边的一瞬间,伴随着头皮撕裂般的疼痛,迁就这股力道微微仰头,缓解疼痛。
胡渣男暴力地揪住她的头发,往自己的方向扯,恶狠狠地说道:“跑啊,不是能跑吗?”
陈九宴猛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微微蜷缩着,眼里闪着泪花,这样疼痛感过于熟悉,又那样深刻。
她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一定落魄极了,而待会等待自己的命运也会更加凄惨。
胡渣男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伴随着这样不留情的力道,陈九宴顺势摔到地上,她的嘴唇破了个口子,精致的妆面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红肿的脸。
“让你跑!让你跑!”接着又往她身上胡乱踹了几脚。
陈九宴说不清楚身上哪里疼,只知道她现在没有余力反抗,脸颊贴着冰冷又脏兮兮的地面。
黑色长裙也乱七八糟留下脚印,甚至裙摆的位置还被树枝挂得有些刮破。
胡渣男看她的眼神厌恶气愤,嘴角浮起一抹讥笑,“好话好说的非不听,非要受点皮肉之苦,好在你张得不错,还能卖个好价钱。”
陈九宴咬牙忍着身上的疼痛,坐起身来让后逃窜着,颤抖的声线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别过来!别过来!”
她心底最后的防线被攻破,从未这般狼狈不堪,刺骨的寒意从身上蔓延到心底,仿佛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钉在耻辱柱上。
没有目的地抓起手边可以利用的任何东西,泥土也好,石子也好,哪怕树枝都没关系。
之前捆绑手腕的麻绳在她胳膊上留下一圈圈红印。
黑,总是悄无声息的降临,残忍地吞噬着所有可能的希望,贪婪地霸占着所有空隙,哪怕光明的降临也被衬托得如此渺小。
那抹讥讽的笑意就这样在眼前放大,胡渣男闲情逸致地走在陈九宴不远的位置,像是猫捉老鼠的游戏,让她永远无法逃脱他的掌心。
陈九宴想起,她曾经看到过一段纪录片,狩猎的猛兽时常会以这样的游戏心态,玩弄着猎物,直到它认清自己的命运。
口哨声缓缓响起,哼唱着有些老掉的歌曲。
“你跑啊,你叫啊,你以为谁能救得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