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呢?我打电话给你小杨的时候他说你很早就走了。”
陆明祈的声音还是那样清冽,像他的专属薄荷草一样。只是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关切,听上去急匆匆的。
他确实很着急陈九宴,自从梁思逸出事以后,他总担心佯装镇定的陈九宴不过是撑着一个躯壳,随时可能破灭随时可能消失。
陈九宴将额头放在方向盘上,沉默了许久闷闷地发声:“陆明祈,你做的意面好吃吗?”
听出陈九宴的语气不对劲,陆明祈微微地皱眉,他看了眼车窗外安逸的街景,似是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那好,我在家等你。来的时候记得去楼下买点酸奶。”
“好。”
他们之间总算是有些情侣该有的日常琐事。
她的身边总是一档子一档子麻烦事应接不暇,打破了陆明祈原本平静的生活,她糟糕的负面情绪本可以不打扰他的。
挂断电话后的陈九宴静静地看了会路边的风景。
听到玄关处的声响,陆明祈看了过去,朗声道:“桌子上给你倒了橙汁,先去把手洗了,饭马上就做好了。”
陈九宴走了几步看到餐桌上倒着橙汁的杯子,听了陆明祈的话把买好的酸奶放到一旁就去洗手了。
在厨房忙碌的陆明祈总有种跟他自身气质不符的违和感,陈九宴情不自禁地走上前,从身后圈住了陆明祈的腰身,头靠在他的背上,细嗅着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淡淡的,是一种让人神清气爽的感觉。
陆明祈顿了一下,随即轻笑道:“饿得都站不住了吗?”
陈九宴顺着陆明祈的话嗯了声。
难得看陈九宴也会有撒娇的样子,陆明祈嘴角勾了勾。
也许陆明祈真的在厨艺上是有天赋的,陈九宴慢条斯理地吃着,胃口难得很好,没成想一抬头刚好撞进那道温柔的眼神里。
陆明祈抬起手擦去陈九宴嘴边不小心蹭到的酱汁。
他没有过问陈九宴的去向,即使他心里有着很多疑问,很多想知道的事情,可是他也知道陈九宴太累了。
没有人可以做到在一朝一夕间成长,面对众人的恶意还是那副高傲的样子。
纵使言不由衷,也不能漏出半分破绽。
陆明祈看着陈九宴安静吃东西的样子,不自觉地叫了声她的名字:“九宴。”
陈九宴抬头等待着他的后续,陆明祈却陷入了沉默,半晌轻笑了下,“没什么。”然后视线看向陈九宴手边的水杯,“要加点橙汁吗?”
陈九宴有些疑惑,总觉得陆明祈藏着话不说,不过也没有多问什么。
“吃饱了,不喝了。”
饭后陈九宴靠着陆明祈坐在沙发上,电视播放着一部几年前上映的民国电影,其中牵扯的爱情十有九悲,连插曲都是那样凄凉。
电影到中旬,陈九宴只觉得视线模糊有点犯困。陆明祈只觉得肩膀一沉,陈九宴的头垂在陆明祈的肩膀。
陆明祈调低电视的音量,也没有动作,等到电影结束后将陈九宴抱到卧室的床上,替她掖好了被子。
天暗下来了,陆明祈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天际,眸光晦涩。
“以后好好对九宴。”
那天,梁思逸突然来陈九宴家看到陆明祈的时候,是这么跟他说的。
陆明祈敛下眼帘,拨动着卧室里的挂饰,“那思逸哥也是这么想的吗?”
梁思逸为蹙眉头,没能想明白陆明祈的话外之意。
陈九宴看到的梁思逸永远是那副温柔哥哥的样子,可是发生过的事情指向的梁思逸并没有那么浅显。
“当年九宴在国外出的那场车祸不是思逸哥的秘书埃斯梅做的吗?几年前不也是那个疯女人突然冲出来想要杀了九宴吗?”
梁思逸眸色微征,他不知道陆明祈对于当年的事情知道了多少。
梁思逸这样的反应是在心虚吗?
陆明祈哼笑了声,“这些年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九宴明明对梁家并没有想法,为什么还是容不下她?”
梁思逸沉了口气,在抬眼时一片正色。“我从没想过伤害九宴。他是我妹妹,我希望她以后自由自在,永远不会摊上梁家的脏水。”
记忆戛然而止,陆明祈眼底深邃,默默地重复了那句话,“永远不摊上梁家的脏水。”
陆明祈的最后选择相信了梁思逸,相信当年的事情与他无关。至少,现如今的陈九宴是当年的梁思逸护下的。
到现在陆明祈也会反问自己,在墓园的那日,以梁思逸为理由重新鼓舞陈九宴别白费他的心血,到底是对是错。
她放弃了一直以来热爱的事业,放弃了以前无忧无虑的生活,而现在……
一时陆明祈心底堆积着无尽的复杂。
陈九宴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霸占了陆明祈的大床,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面包香,等到她出房间的时候,看到在厨房做三明治的陆明祈,又看到上沙发上叠好的毛毯。
他昨晚在沙发上睡的。
这么想着陈九宴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说好的看电影她看到一半就睡着了,后来还沦落主人在沙发上蜗居一晚。
她想到长手长脚的陆明祈睡在沙发上,恐怕腿都要搭在外面的样子笑了下。
“去洗漱吧,饭做好了。”
陈九宴乖乖听话,回来的时候陆明祈正在把早餐摆到餐桌上。
陈九宴从身后圈住陆明祈,唇轻轻点在他的脸颊。
“陆明祈,你这么贤惠,我会想着把你藏起来的。”
陆明祈无可奈何地笑了下,“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因为昨晚把我赶走感到愧疚。”
被戳破心思的陈九宴悻悻地笑着,咬着陆明祈拿在嘴边的三明治。下意识反驳道:“我什么时候把你赶走了?”
陆明祈歪头,眼神暧昧地看过去。“这么说你想跟我一起睡?”
闻言一点都经不得调戏的陈九宴脸色微红,有些不自然,轻轻推了把陆明祈,“大早上的没个正形。”
陆明祈得寸进尺,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托你的福,我二十几年没落过枕,现在的人生可是又多了一次体验。”
“那说明你年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