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城的冬天有些说不出来的萧瑟,它静静地矗立在寒风之中,灰蒙的天空更加增添了这座城市的冰冷,形色漠然的行人擦肩错过,没有任何交谈,因为他们之间的缘分也就止于这次邂逅。
咖啡店里,陈九宴举着咖啡杯,目光慵懒地看着眼前带着口罩墨镜的女人,此时正值工作时间,所以咖啡店里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
“所以说你想跟我谈什么?”
杨雪晴缓缓摘下自己的墨镜和口罩,细细地品着面前的咖啡,她看着陈九宴弯唇一笑,“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陈九宴眉头轻佻,饶有兴趣地看着,上下打量杨雪晴之后满是鄙夷之色。“你觉得你拿什么可以跟我做交易?嗯?”
在察觉到陈九宴轻蔑的身影后,杨雪晴按耐住眼底的那抹愠色。
她知道陈九宴和她都是一样的人,野心勃勃,她们都渴望站在更高的云台,为此可以不择手段。可惜啊,虞城这座血淋淋的修罗城,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人。
他们魔怔地崇尚着最原始的丛林法则——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杨雪晴在底层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成绩,纵使并不曾如意过,那她也乐此不疲。只不过背负着相同命格的人总有无数,然而最终的加冕却只属于一个人,如果想赢就应该不甘平庸。
杨雪晴私下找人调查陈九宴,发现她目前正跟梁家的继子梁京曜争家产,从小不得父亲欣赏的陈九宴自然处在被迫的一方,所以陈九宴才会想疯狗一样紧咬着她不放。
“我可以帮你完成你想要的,比如说齐盛。”
陈九宴嘴角的弧度微微敛起,眼神紧紧盯着杨雪晴,危险地眯了眯眸。她轻哼一声,“就凭你?”
杨雪晴自若地应对,成功激怒陈九宴只不过是她的第一步。只要陈九宴生气了,就代表她已经触碰到陈九宴的底线。那么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因为我知道你一直迫切想要知道的,对于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艺人,九总大可不必发动齐盛的公关,你一直想要通过曝出我的丑闻刺激我找到那个人的弱点,可是那个人心更狠,即使我们有着七年的感情,到头来我也还是被放弃了,你这么一抓一放不就是等着我主动上门吗?”
提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前尘往事,杨雪晴已然摸透了那些人冷漠的本性。纵使卑微,她也是有着自己的傲骨。
陈九宴持着银勺拨弄着已经冷却的咖啡,不痛不痒地说了句:“那么合作愉快。”情绪听上去并没有什么波澜。
话虽然这么说,只是陈九宴并没有像杨雪晴一样有握手的意思。
就在陈九宴准备离开的时候,杨雪晴绞着手指,神色紧张,眼瞅着陈九宴起身,她突然出声:“我还有一个要求!”
陈九宴微抬下巴,示意杨雪晴继续说下去。
“能不能把我的资源还给我?以九总跟盛世的交情应该可以办得到吧?”
陈九宴淡漠地扫了一眼她,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了。目送陈九宴离开的杨雪晴终于在最终一刻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手心已经沁出了汗。
按照方华的意思,她已经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都说了,只是最后一个要求,她不敢保证陈九宴是否会答应。不过反正都是孤注一掷,如果能够如愿当然最好。
展会在即,陈九宴盯了几次彩排还是没有达到她预想的效果,似乎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小杨看着面子阴晴不定的陈九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奈何别人都不敢开口,纷纷催着他去问问陈九宴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挤眉弄眼的,就差抱着他的大腿叫爷爷了。难得看着平时在领域里叱咤风云惯了的业界精英,却在陈九宴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下面有请齐盛集团行政总监——陈九宴上台发言。”
听到名字的陈九宴在座位上从容起身,从公关部的职员手中接过一开始拟好的致辞,缓缓走上台。
她抬手调整话筒高度,展开纸张之后看到上面几行字后表情微征,下意识地看向刚刚接触过的职员,她早已不在一开始的地方,整个展厅也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陈九宴将纸张攥在手里,对于本次展会的致辞款款道来。
乔予宋一听陈九宴说第一个字的时候脸色就有了变化。
小杨也是立马察觉出乔予宋的变化,在她耳边低语问道:“九总有哪里读错了吗?”
乔予宋僵硬地摇了摇头,表情有些严肃,“这不是我写的稿子。”
下台之后的陈九宴径直走出了会场,联系安保要到刚刚的监控画面,等待工作人员运作的过程中,陈九宴重新将揉皱的纸张在掌心耐心地抚平。
上面写着——
“我知道是谁指使杀害梁思逸的。”
陈九宴皱着眉看着调取出来的监控,却发现那女人身形灵巧,基本上躲过了所有的监控,目前只能根据陈九宴临近上台前不经意的那一眼有些许记忆。
身高跟她差不多,长发,右眼角有个泪痣。
这个女人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完全避开了所有监控的拍摄。
安保人员不知道为什么展会的进展一切顺利,而负责人陈九宴却表现出一身戾气,临走的时候暴力地踢倒了桌边的垃圾桶,深深地看了一眼监控画面。
总会有下一次见面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不然那个人不会这么费尽心思地潜入展会现场,正是为了让陈九宴注意到她再到找到她。
送陈九宴回家的路上,小杨一直通过后视镜观察着陈九宴,今天的她挺不对劲的,好不容易打了漂亮的一仗却还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阿嚏。”
陈九宴打了声喷嚏,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小杨开车的间隙伸手试探了车内空调暖气的温度,默不作声地将温度提高了几度。“九总是不是最近太操劳所以生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陈九宴用手背碰了碰额头,好像是有点烫。她倦怠地闭上眼睛,“不用了,家里有退烧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