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渐渐行至地下停车场,小杨突然想起来父亲交代的事情,“哦对了,酒庄那边送过来了几箱红酒,其中就有你之前要的。因为他们不知道您家的住址,所以一起就寄到了梁家。过两天我去给您去一趟。”
陈九宴解安全带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用了,明天我自己去就好了。”
展会结束,股东会也就将近了。父慈女孝的戏码也该演几出,至少知道些梁胜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九宴回到家里后直接陷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后也不自觉昏昏入睡。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那个梦里,她看不清周围的一切,被灰白的浓雾笼罩着,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执念,几乎在引她朝向那个莫名的方向走去。
“九宴。”
陈九宴茫然地顿住了脚步,她判断着声源的位置,到底是哪里?为什么这个声音这么熟悉?
似乎有一阵风的吹过,让眼睛的酸涩更加明显。
陈九宴抬手拂过脸庞的位置,有一道湿润顺着面容的棱角静静流过。
她怎么会认不出那个人的声音,即使曾几何时她也是他看得有些碍眼的妹妹,可是过往,他总是身体力行地挑起她生活中的所有重担。
“嘶——”
陈九宴因为脑后一道不轻不重的钝痛倒吸了口凉气,转眼间周遭的环境千幻万变。
是荣川熟悉的走廊,走廊的墙上挂着那副著名的画作,是陈九宴那时每天上课都会经过的地方。
“我说大小姐,数学卷子你好歹蒙个选项,直接交个白卷你又开始挑战地中海的威慑力了对不对?”
熟悉的衬衫校服裤的搭配是荣川一直以来的传统,陆明祈偏偏敞开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彰显自己的特立独行。他将衣袖挽到臂弯处,斜倚着墙,眉眼带笑地看着陈九宴。
陈九宴一低头看到自己穿着荣川的校服,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陆明祈却好像提前预知了她的话,叹了口气,“要不是老子忘了带数学书,至不至于跟你一样被赶出来罚站。”
陈九宴不说话,却好像透过走廊的窗口看到了陆明祈藏在书桌里的数学书。
这个傻子把数学当成命,怎么可能连命根子都不拿。
一声玻璃破碎的声响打破了此刻短暂的安逸,一个眨眼的瞬间眼前的情景再次转换,只不过这次陈九宴以旁观者的身份静静地看着。
客厅里的两人相对无言,陈九宴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时尚杂志,陆明祈站在一旁,如果忽视那地上的玻璃碎片一切都是在和谐不过的画面。
陈九宴好像看不到陆明祈般,刻意忽视他,陆明祈也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两人吵架了。
在之后发生了什么,陈九宴也不记得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也只是记得梦里一切破碎的画面。
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一层汗,陈九宴轻声叹息,隔着衣服摸了摸心房的位置,它依旧在跳动着,只是在悄无声息之间好似有什么东西偷偷溜走了。
双休日陈九宴今日不必着急出公司,翻出抽屉里的药箱,查看着上面的包装,或许太久没能顾及到,感冒药已经过了保质期。
她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开车去了梁家。
“贱人!如果我家毁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女人狠厉的言语响在偌大的房间内。陈九宴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她的二婶夏淑英气冲冲地从里面走出来。
陈九宴微微颔首算是打了声招呼,不过夏淑英并没有理会她。
不知道她没回过两家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夏淑英也不算是他们家的常客,这次直接甩了宋婉一巴掌倒让陈九宴挺意外的。
也许应该好好打听打听宋婉又做什么么蛾子了。
待夏淑英走后,佣人取来冰袋给宋婉敷有些红肿的右脸。陈九宴气定神闲地走到沙发前坐下,全程什么话都没说。
宋婉打量陈九宴一眼,冷哼一声:“怎么你来看我笑话吗?”
陈九宴弯唇一笑,“你有什么笑话值得我看?”
杨叔已经打包好陈九宴要的红酒恭敬地递到陈九宴手里。
这一幕在宋婉看来极为刺眼,明明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可谁都是对她表面尊敬背地里都是看不上她,尤其是这个姓杨的,仗着是梁家几十年的管家,对她更是不放在眼里。
“吃里扒外的东西。”
陈九宴视线淡淡地扫过去,反唇讥笑:“我流着梁家的血,梁家的族谱上也写着我的名字,至少比你这个连户口本都上不了的编外人员更有资格说你一声吃里扒外。”
陈九宴知道宋婉阴阳怪气的对象是杨叔,可是这个时候如果帮杨叔说话,搞不好以宋婉睚眦必报的性格会对杨树不理,因此转而对宋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
“你什么你,你以为带着个私生子就能平步青云了吗?”
话音刚落,出现在门口的梁京曜顿住了脚步,他错开与陈九宴快要对视的目光,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陈九宴也是回避眼神。
论背后说人坏话却被当事人听到了是种什么体验?
陈九宴并没有表现得像往常那般在梁京曜面前的理直气壮,对于车祸的事情梁京曜是不是无辜的另说,不过讨厌他这点,陈九宴从没有变过。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是在对立的一面了。
陈九宴拎着东西离开,全然忽视了宋婉在背后的叫骂。回到车上之后她深吸了几口气,颤抖地想要插上车钥匙却几次都失败了。
她发泄般砸了下方向盘,车内响起一阵刺耳的鸣笛声,那声音有些悲鸣好像代替陈九宴发出宣泄的尖叫。
陈九宴趴在方向盘上安静了一会后,正准备启动车子的时候有人轻敲着车窗,陈九宴在看到杨叔后立马拉下车窗。
“杨叔怎么了?”
“小杨说你最近有点感冒,看你脸色不好,给你拿了点感冒药。”
陈九宴微愣也还是心下一暖,回以礼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