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天开始,卢绿凝不知道哪根筋出问题了,竟然让她见了一个人。
也就是在那天,钟容儿见到了传说中的达蛮王,莫尔齐,那个穷兵黩武,野心勃勃,粗鄙不堪的男人,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长得一副我劲大我说了算的,没头脑的样子。
可钟容儿丝毫不敢看轻他,这样的一个人,能统治整个草原和半片荒漠,靠的也不是这幅吓人的样子罢,心狠手辣是一定的。
他盯着钟容儿看了许久,丝毫不掩饰他眼底淫邪的目光,甚至舔了舔唇角。
这是一个不知道为了什么举办的聚会,几个围坐在底下的达蛮将士,也随着莫尔齐的淫邪的目光,笑的猥琐起来。
钟容儿没由来的恶心,兴许是闻着羊膻味,也兴许是被这恶心的目光恶心坏了。
卢绿凝就坐在一旁,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莫尔齐用着并不标准的汉语,轻佻地指着她说道,“大云皇帝的女人,坐到我的身边来。”
钟容儿并没有动,只站在那里,不笑,亦不害怕,安静的像一尊雕像。
莫尔齐对她的不顺从似乎很生气,当场摔了酒碗,大声道,“你,过来。”
依旧没有反应。
这位达蛮王似乎是个急性子,当场抄了鞭子,几步上前来,一鞭打在她身上,钟容儿有意识地侧身避了避,让那鞭子落到肩膀,卸了大部分力。
可莫尔齐似乎并不打算停,扬手几鞭下来,钟容儿侧身用背部接了,只发出轻声地闷哼,咬着的下嘴唇都出了血。
她扬着脸,对着卢绿凝得逞的笑了笑,卢绿凝意识到不妙,用眼神示意另一个正在喝酒的男子,那男子得了示意,上前拦住莫尔齐,不知道叽里咕噜说些什么。
莫尔齐脸色难看地对着她说了句,“想死?哼,没种。”
钟容儿堪堪起身,理了理衣服,脸色白的难看,可却没什么表情。
等回了营帐,钟容儿才手抖着,打着颤地解了衣服,赛曼斯帮着处理了伤口,面上有几分欲说还休的意思,可最终什么也没表示。
一连几天,钟容儿都是趴着睡的,又或者是侧着睡,尽量不压着肚子里的小东西,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她还需要过多久。
可能是钟容儿的无动于衷刺激了莫尔齐一样,往后的几天,她都会被“邀请”到各个地方,有时候是审问俘虏的营帐,那些用刑的人,似乎是得了什么命令一般,将各种刑法搬了上来,一旁的赛曼斯和铁离达都看的面色苍白,赛曼斯都吐了起来,可钟容儿就坐在那里,似乎反应也没有;有时候,是养着许多毒虫毒蚁甚至毒蛇的营帐里,那些东西密密麻麻地养了几口大缸,铁离达看了都头皮发麻;有时候,甚至是下等军妓的营帐,几个甚至更多的男人和一个军妓的画面,各种下流的声音,有时是求饶,到最后那女子都断了气......
没人知道,钟容儿面上半分不显,可有好多次,钟容儿的手心都是湿的,背上都是冷汗,可一旦她露出半分恐惧,这些东西就会日日夜夜的,在她眼前展示,成为逼疯她的一根根稻草。
终于在第三十四天,钟容儿过上了正常的生活,似乎是莫尔齐对这些失去了兴趣,也似乎是战事出现了新的转机,忙的没有空闲来处置她这么一位闲人了吧。
钟容儿每天半个时辰出营帐的机会,根本观察不了地形,也没什么逃跑的机会,她能走的最远的,不过是外面那颗离营帐五十米地树底下。
不知道钟谨诚现在在的凌瞿如何了,她被劫走后,她就想通了,这不过是个骗局,至于钟谨诚身边的那本三十六计是如何被得知的,她就不清楚了,她有百分百的把握,此刻,钟谨诚一定活的好好地。
凌瞿城内。
一轻甲男子正指着凌瞿的地图与顾仲达老将军商讨着什么。
“谨诚,你这身子刚好些,确定不要再歇歇吗?”
“将军,此时用人之际,还请您务必不要顾虑。”说话的正是钟谨诚,他面色依旧不太好,苍白的厉害,可精神却很好,眼神坚毅,带着历经风霜的沉稳。
顾老将军沉沉叹一口气,点头应了。
钟谨诚抱拳行礼后,转身出了营帐,营帐外,大漠一片,夕阳正西下,说不出的苍凉,五日前,他接到了皇上的密报,他的妹妹失踪了,蛛丝马迹都显示这事与这场战争有关,他一夜未眠,第二日钟爿来找他的时候,竟发现他年纪轻轻,鬓角竟生了两根白发。
事实上,他已确定,这事确实与达蛮之战有关,他还未来得及将他受伤的消息传回京都,就已收到了这份密报。
约莫一个月前,他从怀州城前往凌瞿的路上,遇上了埋伏,那些人似乎有预谋的,一致将道口对准了他,对方来人众多,一场恶战后,一把刀直插入他的小腹,他以为他死定了,就连钟爿叔也中了一刀,临死之际,不知从哪里出来几个人,和对面杀了起来,钟爿叔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着身上一股蛮劲,伸手将他拉上马,跑进了山林里。
他出血太多,说不出话,指了指怀里,钟爿叔跟了他这么久,立即会意从他怀里掏出了几个小瓶子,那是她妹妹送的好药,千叮万嘱地要他带在身上,没成想,真有用上的一天。
那颗还魂丹,还有那些迅速止血的伤药,救了他一命。等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多了几个大汉,这几个人在山里找了两天,才找到他们,也不怪他们难找,钟谨诚让钟爿沿途抹了痕迹,还伪造了些其他方向的迹象,一出声东击西,避开了要他命的埋伏,同时,也避开了要救他的人。
后来才知道,那几个大汉,是钟容儿托了钟谨诚从江湖上雇的,给了极高的价格,只有一个要求,保他的命。
可惜,那本三十六计,在那场埋伏里,丢了。
再后来,他们由着这几个江湖汉子,护送着到了凌瞿城。足足养了快一个月的伤,才好了些。
五日前那份密报,是秦司衡和钟谨诚不顾一切,殚精竭虑筹谋的根本。
时间太久了,妹妹她等不起,还有她腹中那个没出世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