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秦司衡在宫中宣布,由通政使司副使王士杰和詹事府少詹事金培即可前往江南府,彻查盐商勾结一事,为期一月。
一时间朝堂哗然,对这位新帝不敢小觑,将两人同时送往江南,同授巡抚一职,互相掣抽,反倒让人出其不意,自然有人在这档口提出反对意见。
可秦司衡似乎早料准了,当朝选了两个叫的最凶,一个贪污放利子钱,一个儿子打死人用钱了事的罪证,轻飘飘的几张纸,从龙椅前扔下来,落在那两位官员的头上,下一秒就入了大狱。
这似乎在告诉所有人,朕的眼睛盯着你们呢,你们做什么朕都知道,别再挑战我的底线,否则,这就是下场。
满朝雅雀无声,不由得心惊,做官的谁家里没有点隐私,可无人参奏的时候自然是小事,一旦有人想清算了,那么就是芝麻大的事情也是大事。
众人再抬头一看,这位新帝这几年愈发精进了,稳准狠,一出手就知道掐住你的喉咙。
林守德在一旁眯了眯眼,他是最了解皇上的人,皇上可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主,心思缜密,运筹帷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杀伐果决,这些人打量着皇上年轻就敢放肆,殊不知这只是皇上羽翼未丰,这才顾忌行事,收敛许多,从始至终,皇上都是那个执棋的人。
若说皇上对着朝堂上这些人喜怒不形于色,那么只对一个人特殊。说来也奇怪了,那位总是有这么好的本事。不论什么时候,皇上进了落雨阁便会自动收起周身气场,就说前两日晚,皇上出了落雨阁心情出奇的好。林守德想一物降一物,说的果然如此吗。
钟容儿自然不关心朝堂上会成什么样,她今日将一块上好的玉料交给工匠坊去打磨了,让他们做个半成品给她,到时候她再刻点东西,也算她亲手做的东西不是。
眼下她正在小膳房里做吃呢,太后离宫在即,给她做些不易坏又好吃的零嘴。譬如牛肉粒,肉松之类的。
“主子,好香啊。”冬枣在一旁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钟容儿一刮她的小鼻梁,取笑她,“放心吧,小吃货,少不了你的。”
将腿肉洗净切成拇指大小块,沥干水分,干放入水和调料,等肉煮烂后将肉切碎,接着将肉倒入炒锅中开小火,用汤勺压肉摊平在锅里,反复翻炒,然后关火晒凉,利用锅的余温让肉更酥脆。凉透之后要立即装起来密封好,以防回潮。
钟容儿足足忙了大半日才做了几罐,她又揭开另一边锅子,厨子卤好的牛肉小粒,将这些取出来沥水晾凉,然后放在架子上慢慢烤干水分就可以了,牛肉粒倒做了不少。
她算了下,让小福子送一罐子牛肉粒去潜龙殿,秦司衡对这个应当兴趣不大;到时候再让秋橘送两罐牛肉粒两罐肉松给寿康宫,让太后路上带着吃。等过几日再送两罐给嫂子和小侄女去。剩下的分些给落雨阁几个,自己殿里约摸还剩个一罐肉松,一罐牛肉粒,闲暇的时候解解馋。
在她的忙碌着,日子过的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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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已经是初六了,按照惯例,初六是要宴饮的,今年的乞巧节因为太后在宫中,宴饮是在太后宫里操办的,秦司衡还特意早早下了朝,来寿康宫陪太后。
在大云,许多女子都相信牛郎织女的传说,并希望以织女为榜样。所以每逢七姐诞,她们都会向七姐献祭,祈求自己能够心灵手巧、获得美满姻缘的节日。
在民机,妇女亦会结彩楼,预备黄铜制成的细针(七孔针),以五色细线对月迎风穿针,穿进了为之得久。久而久之,七夕也成为了“女儿节”。
初七的时候人们晚上还会上街去,因为有专门卖乞巧饰品的市场,称作乞巧市。
宫里虽不能目睹这民间的景象,但自然也是操办的热闹的,还点了许多灯笼,每个宫里都分了些。
“衡儿,好容易明日还休沐一日,趁着这时间好好歇歇。你这阵子也太累了。”齐太后拿着酒杯,体贴的关怀。
秦司衡笑笑,带着些无奈,“好。都听母后的。儿子这么大了,您还操心我。”
齐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回回都敷衍哀家,没两日哀家就要游历去了,不趁着现在说项,隔着千山万水那还管用?”
秦司衡无奈的笑笑,“是是是,儿子都听太后娘娘的。”
齐太后不禁笑了,“如今还打趣起哀家了?”
郑皇后凑着说笑,“母后和皇上感情好呢,旁人都艳羡不来呢。对了,母妃此次打算去何处?”
齐太后放了酒杯,目光若有所思,“雁山。”
听到雁山两个字,钟容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秦司衡,二人目光交汇,她立刻看向别处。
雁山?钟容儿不免心惊,好一出暗度陈仓,这出戏怕是要往大了唱啊。
齐太后不禁又偏头看着皇后,温和地笑着说,“哀家听闻那里有颗千年古树,祈福极其灵验,打算去瞧瞧。”
丽妃端起酒杯,言笑晏晏,“臣妾祝太后一切顺利,心想事成。”
因着是家宴,这次只有后宫的嫔妃和太后参与,大家都随意了不少。
太后对着她倒也客气,抚抚手,“也好。丽妃有心了。”
“砰砰砰”宫里开始放起了烟火,大家的兴致都来了,纷纷都往外头瞧去,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呀,今年的烟花做的可真大。”
“谁说不是呢,真好看呢”
“瞧,好多颜色呢。”
钟容儿虽然对烟花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也偏头去看了,大片大片的,放的漫天都亮了,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秦司衡身体往后靠了靠,坐的稍松散了些,捏着酒杯仰头喝了两口,半眯着眼睛,看着那颗圆溜溜的后脑勺,可爱的很。
她看烟花,他在看她。
“母后,今年的烟花放的可真好呢。”郑皇后瞧着心情也好。
齐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嗯,确实如此。”
等放的差不多了,众人的心思这才回到殿内。
齐太后偏头看见秦司衡似乎有些倦意,“皇上累的话,等看了烟花,今日就早些散了。”
秦司衡点头应了。
齐太后似乎想起,又补了一句,“你也不必太过操劳,该歇还得歇着,后宫也多走走,你年纪轻,松快些才好,日日绷着倒不像你这个年纪了。”秦司衡少年老成,可他是齐太后唯一的儿子,除了欣慰,更多的还是担心。
“儿子记下了。”秦司衡颔首。
底下的女人,听着太后的意思,如何能不明白,这可不就是在给他们创造机会吗?尤以吉嫔几个,坐直了身子,巴望着皇上能瞧过来,若能得了皇上的青眼,承宠一番,何愁没有子嗣。
秦司衡半眯着眸子,眼光微动,松散的斜靠在椅背上,指尖轻点着把手,说不出的邪魅勾人。
小丫头的药前几日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