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飞扑过去,抱住阿娘,对她咧开嘴,笑得很欢。
阿娘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小声地说,“谢谢你呀~”然后就将她放到了一旁。
她转过身,对商会执事们继续解释:“作坊是秋天新建的,赶工太着急,没有考虑冬雪化开的情况。那批泡水的笔杆子实属意外,我们做出来的毛笔每一个环节都会有监工,如果发现问题,就会扔掉重新做,绝对不会让有问题的毛笔问世的!”
“对,我们都有监工的,这是名册!”
杨氏从作坊跑出来,跑得满头大汗,想将名册交给商会执事们看。
这名册是作坊里的总账,监工名单是内定的,是白牡丹和杨氏商量的。杨氏会根据这些监工和匠人的情况,每天安排不同的时间。
她大概是觉得但看一天的工作时间无法说服他们。
白牡丹率先接过去,打开到某一页,给他们看执勤表。
但执事想继续翻别的看的时候,她将名册收回来了。
她笑了笑,不卑不亢地说:“这名册是我们自己看的,后面还记了一些计划和配方,不适合公开。笔杆子坏了容易打磨,这漫山遍野的竹子、梨花木、榆木都能做,倒是狼毫和羊毫才是毛笔的关键。诸位方才已经见过我做的毛笔,请随我来,我们毛笔笔胎中的每一根毛都别有乾坤!”
众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具体技巧不需要公开,只需要横向比较,强调货品的优势就可以了。
这些词白牡丹从小听到大,她也丝毫不怯场,能回答这些人刁钻的问题。
杨氏跟在旁边,默默学习。
参观完作坊,他们又去了城里店铺。
据说店铺里也出了岔子。
星野从来不犯错,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吃坏了肚子,精神萎靡。
没有他在旁帮衬,白牡丹解释得稍微有点吃力,但总归是有惊无险,成功取代商会旧作坊,得到了船运机会。
阿花笔斋的毛笔实打实地好,其他岔子是微不足道的瑕疵,不在商会执事们的考量范围内。
不仅如此,在亲眼见过这毛笔质量后,他们对这批货物很有信心,也对白牡丹刮目相看,认为她有这样的家族,做生意不会差。
……
当天傍晚。
生意的主要合作人一起聚在一起吃庆功宴。
“举杯,这可是一桩大喜事,只需要再忙三个月,咱哪怕两年不开工,都不会饿死!”
“大家不醉不归!”
他们等白牡丹入座后就动了筷子。
白牡丹也端起了杯子,只抿了一口米酒,用筷子敲了一下碗,打断了他们的乐呵。
大家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白牡丹问:“今天作坊里是怎么回事?仓库和造纸作坊里是一样的,造纸作坊里的纸都还好好的,怎么笔杆子会先泡水裂开?”
管成材仓库的是姜明,站起来拱了拱手:“对不住大家!屋顶漏水只是说辞,是有人故意泼了热水,打开仓库门,冷风一吹,这笔杆子涨裂开来了!”
饭桌上众人哗然。
姜明气愤地说:“小姐,等你们走后,我翻遍作坊名册,找了好几个证人,最终发现是一个叫童藕生的短工干的坏事!”
在作坊里干活,为的就是这么点工钱,好养活一家老小。
老实人就算干活踏实,也抵不上别人出高价让他们干点坏事。
一定是竞争对手做的!
白牡丹略作思考,想明白了其中症结:“如果童藕生出现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她问星野:“最近城里有没有新起的铺子?”
星野拉得虚脱,依旧有气无力地点头:“还真有一家,只是生意不太好,是王寡妇开的。”
白牡丹讶异:“王寡妇我有印象,她居然也盯上了这一块生意?”
王楚楚芳龄二十二,四年前嫁给城中富商当二房,哪里料到富商带着正室出游时,两人和几个孩子全被山匪捉去杀了。
白牡丹当时跟捕快走得近,听说了这个密辛。
山匪当然知道这一家人是有钱的,要富商写信回家派人送钱。
当时就王楚楚一个人在家,何况她平时恃宠而骄,得了富商的赏钱,早就买通了家里的官家下人。
王楚楚不愿给钱,山匪就将他们全杀了头。
她将富商财产跟官家一人一半,遣散了仆从,来到城中另外买了宅子。
当她出现在淆城的时候,摇身一变,就成了年轻又有钱的俏寡妇,还养了好几个年轻的小情郎。
“我记得……”白牡丹看了一眼萌萌。
萌萌正在用小手抓着吃爆鱼,吃的小嘴旁边都是酱汁。
她狐疑抬头看了眼,不明白阿娘为什么要看她。
白牡丹没有继续讲下去。
这跟萌萌没有关系了。
是阮家老二的儿子本来在学塾里读着书,因为长得还算可以,就被王寡妇给娇养了起来。
如今是吃穿不愁,还请夫子专门去他院子里给他教书,好不听同窗传他的流言蜚语。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入会已成板上钉钉的事了。但我们还是要地方小人作祟。诸位务必小心再小心,我们只要每一个环节都做好,就不会出纰漏。”
白牡丹这会儿才举起杯子。
众人紧绷的心稍有缓和。
入会只是敲门砖,要等货送上船,商会给了他们钱之后,这笔买卖才最终获得成功。
现在高兴确实还太早了。
……
“你说,你看见了你堂妹?”
“她已经不是我堂妹了,听说她被别人收养了。”阮盛将茶点端给王寡妇,乖巧地低下头,“姐姐为何要问这个?我爹都没了,家都分了,再说我那堂妹才四岁,不顶用的。说不定我现在到她面前,她都不记得我了。”
他现在生活得很好,真心不想理会那些糟心事。
要说家里闹腾成什么样,以前休沐日回家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得到。
那天跟王楚楚携手上街游玩,路过阿花笔斋,看见堂妹的时候无意中提了一句,没想到就被她一直记着。
“可你曾经说过,家里住了个叫阿花的,你特别讨厌她。”王楚楚拿过一瓶蔻丹,递给阮盛,对他抛了个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