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着那露出来的精致分明的锁骨和白皙光滑的肩头就知道面前的人是个女子。虽露出的不多,但已经足够了。这和男人不太一样的身体特征,让阙煜有些怔愣。
看着他看了无数次的脸庞,脑袋发蒙,祁泽是个女人?怎么会是个女人?
许久之后才翻身捂着伤口站起来,身后的女子也有些呆怔,她这是被发现了。那之后如果秘密泄露出去,那她岂不是要完了?
祁泽不禁眼神发冷地看向阙煜,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么阙煜也就不能留了。同时心中盘算着用怎么样的方式才能把面前的人一击杀掉。虽然阙煜武功比她高很多,但是他现在受伤了,那就有机会。只要方式得当,那她就是有胜算的。
阙煜也知道身后的女子心中正盘算着如何杀他,就轻笑了一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我还没那么无聊。”接着声音微凉,“你是男是女与我无关。”
祁泽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他不打算说出去?也是,阙煜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虽然他们之前有过利益博弈,但目前的情况他们并没有利益冲突的地方,确实没有必要说出去。
看到男子要走,女子就不禁出声问道:“阙小公爷,难道不打算杀我了吗?”
阙煜停下脚步,淡淡地看了一眼祁泽,开口道:“我不杀女人。而且你即使看到了又如何,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隐藏住这个秘密吧。”
说完,便离开了。
祁泽闻言有些微愣,阙煜说得对。她都自顾不暇,怎么会有精力去管别人的事?还是好好管住自己吧。
祁泽穿好衣服,便若无其事地从小竹屋里走了出去。虽然女子身份暴露了,但既然阙煜就没打算说出去,那她也不用当回事。朝堂上的事情就已经够让她费心神了,为此固步自封可不值当。
阙煜捂着伤口闲庭信步地走出去,如果不是那衣服的血迹,别人就无法看出这人已经受伤了。
没想到祁泽竟会是个女子,他竟然还没有查到。看来祁云把她藏得还挺严实,不过为什么要让她女扮男装?难道是与祁家的秘密有关?看来这祁家里的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孟言锡和商陆被竹林里的血腥味吸引了过来,看着满地遍野的尸体就知道那帮人又来了,就有些着急地看向远处,想看看有没有阙煜的身影。
看到远处的阙煜缓步走来,胸前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一看就知道是伤口裂开了,孟言锡便急忙走过去,说道:“夜阑,你没事吧?好不容易长好的伤口怎么又裂开了。”
阙煜淡淡挥手,嘴上随口说道:“无事。”但还是坐在一个石凳上让孟言锡包扎伤口。
孟言锡接过商陆递过来的药箱,就开始给阙煜包扎伤口。
“怎么裂开得这么严重,那帮人还真是要赶尽杀绝才行,连伏龙寺都敢闯进来。”孟言锡愤懑说道。
但阙煜笑了一下,说道:“他们会来伏龙寺也不奇怪,怕只怕他们没有闯进来。”
孟言锡闻言只是认真包扎伤口没有说话,阙煜说的没错。虽然上次阙煜消灭了他们大部分主力,但手下肯定还有其余的人。这次来伏龙寺带来的人应该就是剩下的那些人了,之后就能安静一段时间了。
包扎好伤口后,孟言锡看着阙煜,思虑片刻后最终开口道:“夜阑,刚刚祁泽是不是在这里?我看到他从竹林里出来了。”
“是。”阙煜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那祁泽是不是看到了?他一向聪明谨慎,应该已经多多少少知道我们的秘密了吧。”孟言锡问道。
“她看到了。”阙煜淡淡回道。
阙煜回答的不以为然,但这让孟言锡不禁着急,半晌后说道:“夜阑,如果祁泽知道后,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该怎么办?”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杀了她是吗?”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就像当时杀掉高益川那样。”孟言锡不禁急声道。
虽说他与祁泽有些交情,但如果祁泽知道了,这就是个祸患,按照阙煜的性格会除掉才对。怎么阙煜唯独对祁泽心慈手软?
“她?”阙煜不由轻笑,“她不会。她自己都应顾不暇,怎么会有心情去插手别人的事?”
“什么意思?难道祁泽遇到大麻烦了?”孟言锡听到阙煜这样说,就觉得放心了,既然阙煜都这么说了,他干着急也没用。不过自顾不暇是什么意思,难道朝廷上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遇到麻烦了,还是个不小的麻烦。”少年看着竹林喃喃道。
孟言锡就更觉得奇怪了,看来真是朝堂上的事了。不过他怎么没有听说过朝廷发生过什么大事。而且即使有麻烦无暇顾及他们,但这不说明以后就不会有所动作。
半晌后,孟言锡开口道:“夜阑,你心软了。你已经对祁泽心慈手软了很多次,这不是你平时的做事风格,你为什么唯独会放过祁泽?”
阙煜也有一瞬间的怔愣,没错,他放过了祁泽很多次。祁家的那次,辰月楼遇袭的那次,还有高益川的那次,还包括……这一次。虽然每次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放过祁泽也是真的。
可他为何会放过祁泽?其实他自己内心也不是特别清楚。许久之后,开口道:“不过是个兵部侍郎,之后也不会有多大的联系。祁泽现在被慕容兄弟一直盯着,死了肯定会有不小的动荡,为此惊动慕容家不值得。况且还有兵符没有找到,那就暂且留她一条命吧。”
孟言锡闻言只是静静地看着阙煜,阙煜的能力他心知肚明。即使没有祁泽,阙煜也能找到兵符,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但阙煜说得对,杀了祁泽引起的动荡肯定不小,反正之后也不会有联系,留祁泽一条命也无妨。
“等到明天我们就回辰月楼。”阙煜随口说道。
孟言锡闻言就急忙拒绝说道:“不行,你的伤口已经裂开了,需要静养,待在伏龙寺才行。”
“他们已经找到了伏龙寺,那就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外面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一直待在伏龙寺不是办法。况且我养伤养了两个月,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是个小伤罢了。”阙煜淡淡说道。
看阙煜态度坚决,孟言锡也无话可说。而且阙煜在伏龙寺休养了两个月,外面很多事务堆积成山,急需阙煜处理。反正现在他们已经找到伏龙寺,那伏龙寺和外面就没有什么区别了,回辰月楼也好。
“还有把我们的人给撤了吧,只用盯着祁府的动静就好,不用再专门监视浮生阁了。”少年站起身说道。
“是,主子。”商陆行礼道。
但孟言锡皱起了眉头,怎么连监视的暗卫都撤了。阙煜竟对祁泽放心到这般地步。但阙煜说没事那就没事,他再说些什么阙煜也不会听,那就这样吧。
祁泽回去想到今天差点被阙煜掐死的事,就觉得十分危险,他知道了她的秘密,以后要避着他走。以免发生交际不小心得罪他,让他把她女子身份的秘密说出去。
李氏和赵氏今天还没有见到空无大师,心情就不是很愉悦,两人一直都在皱着眉抱怨。
祁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不说话。
两人想着之后也不一定见到,给家人已经祈福过了,那就只能先回祁府。
等祁泽回到浮生阁后,感觉到周围平时监视的暗卫被撤了。是阙煜做的?没想到他还有些君子风度,知道她是女子就把暗卫给撤了。
不过其中的原因更多的恐怕是知道她是女子,对他的秘密没有威胁,毕竟一个女人能做些什么?只要秘密被揭露,她就什么都不是,还要接受天下人的唾骂。她连自己都保不住,更别提去管他的事了。
祁泽观察了几天,发现祁府的暗卫还没有离开,不过这还是要松口气。毕竟以后做事情可以大胆一点了,也不用担心女子身份被别人知晓。
祁家在朝廷上影响力还比较大,其动静肯定要事事巨细地知道才好。
看与平时无两样的朝堂,祁泽就彻底放下了心,看来别人还不知道。
这天,祁泽照常从兵部回来,就看到楚凯南在远处招手,想要与祁泽说话。
祁泽都觉得有些无奈,之前是许幼宜这样拦着她,现在怎么连楚凯南也学会了。有事情不能在下朝之后说吗?非要在半路上说。但楚凯南一直招手,祁泽只能在马车到楚凯南身边时,停下马车走了下去。
“翰飞,有事吗?”祁泽有些无奈地问道。
“这个方法我还是跟着那许家丫头学得,没想到还挺管用,你之后就不会无视我直接走了。”楚凯南有些不正经地说道。
楚凯南平时喜欢随便闲逛,所以经常会给祁泽打招呼,但每次祁泽都会无视直接走掉,为此楚凯南还抱怨过。
而祁泽只是淡淡说道:“有事可以传信笺,不用在路上说。”
面对这样的祁泽,楚凯南也有些气急,抱怨地就更多了。
但这真的不是祁泽的问题,如果有重要事,祁泽当然也会在路上说。她也不是穷讲究,嫌弃在路上说不好看。实在是每次楚凯南与她打招呼时,都在挑逗人家姑娘,把人家姑娘逗得满脸通红,嫩手还一直娇羞地捶着他的胸膛。
这货还偏偏给她打招呼,旁边的女子看到她眼中都泛着绿光,让祁泽生生吓了一跳。所以心中就暗暗决定之后只要楚凯南旁边有女子,她就直接无视掉走过去。
但楚凯南基本上每次身边都有女子,还有几个别的世家公子一起。所以不等楚凯南给她打招呼,她就提前绕开走掉了,楚凯南当然也看到了。
这次祁泽之所以停下来,就是因为楚凯南身边没有女子。
祁泽听到楚凯南这样说,想起之前那些女子看她的眼神,就满脸黑线。
偏偏楚凯南还不看祁泽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有好几次我都看到那丫头给你塞点心,此等福气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祁泽一听这话就知道楚凯南以为她会停下来是因为许幼宜的原因,二话不说转身就要上马车。
“诶诶,别呀,韶仪。我这次来是有重要事情与你说的。”楚凯南看祁泽要走,就急忙拦住说道。
重要事情?莫非是朝廷上的事情,不方便下朝之后说?祁泽一听有重要事情也转过身看着楚凯南。
谁知,楚凯南贱笑道:“明天兵部应该没事吧,要不要去倚君楼玩玩?”
祁泽:“……”她还真没那心情,直接转过身就要上马车。原本以为是朝廷上的事,谁知是这事。怪不得楚凯南不敢在下朝之后说了,被人听到就要遭到嘲笑了。
“唉,怎么又要走了?我就是知道你不会去,才亲自来对你说没用传信的。”楚凯南急忙阻拦道。
祁泽转过身静静地看着楚凯南,半晌后说道:“那为什么要在明天?明天是夏至,按照习俗不应该好好待在家里吗?”
夏至对于南楚来说是最不吉利的一天,只因从这一天开始天气会越来越燥热,患病的人也会增多。所以人们就在这一天锁好门窗,待在家里,躲避灾祸。
但楚凯南不以为然道:“人不轻狂枉少年,夏至怎么了?在这一天倚君楼和辰月楼都会没人,我们也可以尽情玩了。”
“不仅要去倚君楼还要去辰月楼?”她是唯恐得罪不到阙煜吧,闲着没事干,所以果断拒绝,“不去。”
“不只是我们和容与,还有姜家兄弟也要来。”楚凯南急忙说道。
“姜家兄弟?姜汶和姜庑?”祁泽有些疑惑,怎么姜家人也要来?她知道许家,楚家和姜家已经被慕容脩收复了,难道他们是想要借机认识一下?
“是啊,姜家的人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不去见见?”
姜家是朝中出名的书香门第,忠义世家,从不与朝中大臣有过多的接触,有的也只是礼貌性的问候和送礼。根据她得来的消息,这次姜家会归顺慕容脩完全是因为被王家逼迫,无奈之下只好做出选择。
但姜家人的清廉风范,从未出席参加宴会,倒是让人头疼。所以这次能与姜家人见面确实不容易,机会难得。
但这与阙煜那个瘟神相比不值一提,她也没必要把自己的命搭上。
所以祁泽只是看了一眼楚凯南,说道:“不去。”不等楚凯南阻拦,就走上马车,让车夫驾车离去。
楚凯南想要阻拦都来不及,不禁有些疑惑祁泽怎么拒绝地这样果断。祁泽性格冷淡确实不喜欢热闹的地方,但连最难请的姜家兄弟要来,他都不动心的。
但祁泽已经走远,想劝都劝不住,只好回去对许思衡和姜汶姜庑说明情况。
许思衡看到楚凯南的信后,没有多大反应。韶仪性格冷淡,这种场合他确实不喜欢。
姜汶看到信后,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祁三公子的性格有些不好相处呢。好不容易见回面,都不去的吗?
但姜庑看到信后,知道祁泽不会去,就一直不开心地噘着嘴。
“韶仪怎么不去啊?我们好不容易出去玩一次。”
姜汶看着不开心的弟弟,只能摇摇头。人家不想去,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祁泽不愿意去的原因不只是因为阙煜,还有倚君楼里的人见识过很多男人,练就了一双慧眼。近距离接触后她的女子身份很有可能会暴露,而且在去年她刚见过香玉。
祁泽长相出众,香玉极有可能还记得祁泽。只要稍作调查就会明白事情的首尾,到那时金家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拒绝,别让倚君楼里的人发现出什么来。
在下午祁泽照常去兵部,刚一进入大门就远远看到姜庑朝她扑过来,幸好祁泽身手敏捷及时躲了过去。
姜庑看扑了个空,就噘着小嘴睁着星星眼说道:“韶仪,明天我们一起去玩吧。倚君楼和辰月楼都会没人,到那时只有我们几个。好不容易这么清静,不去就可惜了。”
祁泽:“……姜庑,为什么你们会想到去倚君楼?”去辰月楼就算了,毕竟好不容易有一次没人,机会难得,但为什么会去倚君楼?
姜庑也有些微愣,没想到祁泽会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因为翰飞说那里会有好吃的糕点,正好家里的我都吃腻了,所以我就去了。”
祁泽:“……”她就知道会是楚凯南提出来,许思衡与楚凯南是世交肯定拒绝不了,那姜汶怎么又会去?姜汶是个正人君子,像倚君楼这种地方他应该不屑于去才对。
“韶仪,明天我们去呗。”姜庑看着祁泽请求道。
“不去。”祁泽看姜庑的请求果断拒绝道。说着,就往兵部里面走去。
但姜庑就感觉委屈了,快步跟上祁泽,抓着祁泽的手就抵在了祁泽身后的树上。
祁泽先是惊讶一瞬,便抬头看向姜庑。也许男子少年时是长得最快的,在去年姜庑还没有祁泽高,但不知何时这个小少年已经长大了,现在比她还要高半头,剑眉星目,身体结实伟岸。
从远处看着两人的姿势格外暧昧,这让她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在兵部官员众多,随时都会有人过来,看到他们这样肯定又该误会了。
所以祁泽就想要从姜庑的手里挣脱出来,但姜庑丝毫没觉得这个姿势不妥,看祁泽想要挣脱开就加重了手上的力气,身体靠的更近了。
还用着略显委屈的声音说道:“韶仪,我们去吧,我想和你一起去。”
这时,祁泽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姜汶会去倚君楼了。因为姜庑长大了,但心智还是少年的时候,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很有可能受到倚君楼里的女子诱惑做出一些污秽之事。
姜庑非要去倚君楼,姜汶恐怕也拦不住,但也不能说出原因,就只能跟着他避免他犯错。
怪不得姜家兄弟会来了,敢情是楚凯南知道姜庑爱吃点心就把姜庑骗到倚君楼。姜汶维护姜庑这个弟弟,也不得不跟着去。反正是同一阵营的,迟早都要见面。
有姜庑这个爱闹腾的单纯弟弟,姜汶应该要操很多心啊。
姜庑看祁泽不说话,就以为祁泽不打算去,脸就靠近想要说话。
祁泽感觉姜庑靠近,心里莫名一慌,连忙说道:“明天我去,姜庑你先松手。”
姜庑听到祁泽答应明天要去,就高兴地松开了手,还不确定地问道:“韶仪,你明天真的会去?没有骗我吧。”
“没有,明天我会去。”祁泽无奈扶额说道。
“韶仪。”姜庑开心地就要上前抱住祁泽,被祁泽用一根手指抵着肩膀给推了回去。
姜庑也不介意,笑着说道:“那你一定要记得去,明天我和哥哥就在倚君楼门前等你。”说完,便高兴地离开了。
姜庑倒是高兴了,但祁泽就苦恼了。
明天去倚君楼和辰月楼,她要怎么办啊?